第278章 生死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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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出发前，杨天义特意针对莽古尔泰的性格进行过一番分析，却是只注意到了他粗疏鲁莽的一面，而忽略了他暴虐成性的一面。

因此，他考虑过对手可能采取的各种手段，却惟独没有想到，对手会使出如此恶毒的招数。

事实上，鞑子以汉人奴隶为炮灰，借以牵制和扰乱明军的做法，早已是屡见不鲜。曾经，在与其他部族的战争中，鞑子便多次以敌方的老弱妇孺为前引，迫使敌方无法展开攻击，进而冲至城下，然后才大肆屠杀。

此后，在与明军交战的过程中，他们更是将这种卑鄙战法奉为金科玉律，频频使用之下亦是屡屡建功，直让明军官兵头疼不已。

眼前的这群汉人百姓大概有几百人的样子，早在天启年间，他们便随着这片国土的陷落而沦为了任人宰割的奴隶。多年来暗无天日的压迫和猪狗不如的生活，早就使他们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和对生命的留恋。

此刻，乍见到自己军队的他们，便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直向祖有功这边撒腿狂奔起来。

那种对自由的渴望和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被鞑子利用，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恰是在将自己和这支深入敌后的明军一同推向被屠杀的边缘。

明军尚未集结完毕，这群惊魂未定的汉人已是哭喊叫嚷着跑到了近前，与士兵们拉拉扯扯地抱在了一起。士兵们也是一阵茫然无措，那刚刚列好的阵型，顿时便被拥挤地乱作一团。

祖有功头一次与鞑子交战，便遇上了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是又气又急地大声呼喝，但在这混乱之中，又有谁能听到他的声音？

鞑子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明军已然中计，一声唿哨，便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刚包扎好伤口的何霖却是在马福马贵的搀扶之下，挤到了祖有功的跟前，拼劲全身力气大声说道：“祖将军，快派神机营拦住鞑子，让百姓们登船先走！”

“啊？你说什么？哦，对对对！”祖有功已是醒悟过来。

自己的队伍正身陷不测之地，收留这群百姓的结果，便只有一种可能：全军覆没！

而且，此时更不能与鞑子纠缠，稍有片刻耽搁，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到那时，同样是无人可以幸免！

祖大寿立刻命人疏导百姓，登上那些原本是部队撤退用的木筏，同时又让神机营的士兵们以粮车为掩护，大小火器同时开火，全力阻挡鞑子们的靠近。

待百姓们从劫后余生的兴奋中渐渐平静下来，倒是也清楚了面前的形势：此地并非乐土，而是杀机重重的战场，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远离为妙。

于是，他们便在士兵们的劝说之下，争先恐后地登上木筏，然后便撑舟离岸，顺水漂然而去了。好在木筏的数量倒是足够，而且也全都安排就绪，百姓们上船的过程却也很是顺利。

而这时，神机营的士兵们弹药已消耗殆尽，正以手中的枪支为武器，跟鞑子们拼杀在了一起。

“弓箭手，掩护！神机营，快撤回桥西！”祖有功见最后一船百姓也已顺流而去，便站在河的西岸大声呼喊道：“准备炸桥！”

五军营的士兵们一通劲箭****，将鞑子*退少许，滞留在东岸负责掩护的士兵们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纷纷退避上桥，向西岸撤离。

而留到最后的数十名士兵，却是以自己身体为肉盾，死死地抵挡着鞑子们如潮水一般的进攻，直战至最后一人，也未让鞑子有一人追上桥去。

“炸桥！”祖有功眼含热泪，悲痛地下令道。

轰！轰！轰！

让祖有功万没想到的是，一阵爆炸声响过之后，那桥却只是晃了晃，居然没被炸断！

奶奶的，一看就知道这桥是咱们汉人修的，真他妈结实！

而此时的明军士兵，早已被那几十个舍命掩护的弟兄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眼见大桥不断，撤离无望，竟是不待祖有功下令，便一起转身回到桥头，准备与鞑子拼个同归于尽！

整场战斗中最具戏剧性的一幕便在此刻发生了！

鞑子们见大桥竟然完好无损，便愈发地得意忘形，趾高气扬地怪叫着便冲上桥来。哪曾想，就在桥面上已站满了鞑子的时候，那桥却突然“咯咯吱吱”地摇晃起来，然后，便“咔咔嚓嚓”地粉碎而裂，近百名鞑子则像下饺子似的“扑扑通通”地掉进了河里，转瞬之间，便被“轰轰隆隆”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了。

明军士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愣了片刻，便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

奶奶的，还是咱们汉人修的桥，关键时刻还是向着咱们！

“弟兄们，鞑子很快就能过河，咱们要赶紧走！”祖有功暗自庆幸了一番，却也意识到形势依然十分严峻，便命令部队继续撤退。

便在此时，面色苍白的何霖忽然又伸手拉住了祖有功，断断续续地说道：“祖将军，我的鞋底，路线图……”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话未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祖有功听得不明所以，而马福马贵却是恰好知道其中的奥秘，便脱下何霖的鞋子，取出了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