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苏振东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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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蓉和吕静刚进青螺咖啡厅，迅速扫了四周一眼，很快就看到坐在咖啡厅大堂角落位置的苏振东和苏少宸父子，两个人都是西装笔挺，穿的十分正式，应该是接到电话之后，从公司赶过来的，这里多是休闲装扮的情侣，他们两父子坐在一起，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沈佳蓉原以为只有苏振东一个人，她没想到苏少宸也跟着一起来了，这张脸，和童年记忆中那个人渐渐重叠，虽然已经死心和绝望，可想到那晚，他的淡漠，沈佳蓉的心还是不由的微微一抽。

“没事吧？”

“没事。”深吸一口气，沈佳蓉脸上很快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只是时间太短，那些应该淡忘的记忆，还残留在心间。

“没想到那个鸟人也来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他们肯定又要欺负你了。”打电话时，是吕静拽着沈佳蓉，坚持要在大堂，不然的话，就给贺少打电话。

“走吧。”该面对的，始终都要，勇敢面对，既然她已经勇敢的走出了第一步，后边的事情，更没什么可怕的。

苏振东也发现了沈佳蓉她们，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吕静，眉头微微皱起。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所以迟到了。”

沈佳蓉对着苏振东和苏少宸笑了笑，礼貌的态度，淡漠而又疏离，却没之前的卑微，有些人，虽然不是可以说放下就放下的，但是只要下定决心，她就会让努力做到最好，而现在的话，他们已经不是她要努力的对象，比起之前为了苏少宸的隐忍，现在的沈佳蓉要淡然许多。

“坐吧，我们也是刚到。”

苏振东随手指了个位置，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亲切和蔼，可这个人的身上，她再也找不到以前的亲近感，还有尊重。

苏少宸抬头，也发现了吕静，神色明显不悦，“佳佳，你什么意思？我和爸爸是豺狼虎豹吗？你用得着贴身带着保镖吗？”

苏少宸的声音不小，顿时引来其他人的关注，这段时间，她和沈舒雅还有沈佳蓉、贺子昱的四角恋情，一直都是媒体争相关注的焦点，也算是S城的名人，这一叫，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这边，指着沈佳蓉和苏少宸，窃窃私语起来。

吕静将包包用力放在桌上，在沈佳蓉的旁边坐下，对着苏少宸，冷冷一笑，“我们又不是聋子，那么大声做什么？苏少宸，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还才狼虎豹，你就是个薄情寡性的鸟人，还真是敢比。”

要说声音大，吕静的嗓门绝对不比任何人小，她小老百姓一个，不怕丢人，她今天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佳佳选择个这个地方，故意非要跟着来，就是为了出心中一口恶气，想到滨海小区那晚，浑身是伤的佳佳，她就觉得有气，这一个个人，现在当着佳佳的面，居然还敢大呼小叫，出言指责，尤其是这苏少宸冷嘲热讽的口气，她还真是看不下去。

沈佳蓉在桌底下，扯了扯吕静的手臂，吕静本来就和苏少宸不对盘，一直以来，苏少宸也不怎么待见吕静，再这样说下去，吕静肯定会和他吵起来，而今天她来，并不是为了让吕静替她出气，只是表明自己的决心，苏振东严厉的看了苏少宸一眼，示意他闭嘴。

“两位小姐，请问需要什么？”

旁边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声音柔美，态度恭敬而又让人觉得亲切，无形间化解了尴尬。

“不用最好的，我们要最贵的，两个人，谢谢。”

吕静单手撑着下巴，侧过身，看着女服务员，满脸笑容，服务生愣了愣，脸上很快恢复一贯富有亲和力的微笑，躬了躬身，“好的，请稍等。”

“身上都好了吗？看起来瘦了不少，真是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你爸爸的脾气你不是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你服个软，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现在父女两的关系闹成这样，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过段时间我会好好劝劝他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苏振东叹了口气，吕静一脸不满，那样的父亲，闹翻了才好呢？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次佳佳被折腾成那个样子，苏家就没分了吗？还好意思在这边假惺惺，看的她就觉得恶心，人面兽心，都不是东西，如果不是佳佳拦着，她今天非要骂痛快了。

“苏伯伯，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需要了，那天我很理智，我做出的决定，也并不是因为冲动，我不后悔，就算现在那个人向我低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沈佳蓉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可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态度坚决。

“佳佳，那个人可是你的亲生爸爸。”

苏少宸不敢置信，这么多年，佳佳的性情脾气，他多少是知道的，柔弱隐忍，没有一点脾气，每一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辩驳什么，而且她还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他以为，这些天过去，这个时候，他和爸爸再给她一个台阶下的话，她会回去认错，可没想到，她的态度竟会是这样的坚决。

“什么爸爸，虎毒尚且不食子，禽兽都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沈旭桡她根本就是禽兽不如，如果苏振东这样对你，你早就反了吧，而且，佳佳现在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你们是眼瞎了吗？那晚佳佳被伤成什么样子，你们没看到吗？现在来说这些风凉话，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哪里有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女儿下这样的狠手？还有这苏振东，和苏少宸那负心汉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

提起那晚，苏少宸忍不住想到那个拿枪抵着沈舒雅，一脸疯狂的沈佳蓉，她说她在叙利亚，杀过人，直到现在想起，他还是会因为这句话，惊出一身冷汗，那个人，和她认识的沈佳蓉，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佳佳，苏伯伯知道，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爸爸的做法确实有失妥当，有些时候，我也觉得他过分，但是那个人毕竟是你的爸爸，外人终究是外人，血缘亲情是割不断的。”

苏振东会说这些话，沈佳蓉并不意外，苏家和沈家联姻，两家的利益一致，站在的是统一战线，他现在给她这个台阶，回去认错之后，她还是沈家的女儿，沈家一旦和贺家结亲，今后得来的好处，必定是有苏家一份的，以前她不想这些，但是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懂。

“苏伯伯，如果您今天是来劝我这件事情的，恐怕要白走一趟了，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力量，既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改变，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就算妈妈在世，也从来没有过的开心，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您心里清楚，我就是太过在意血缘亲情，这些年才活的这么累，如果您真的把我当成晚辈，对我妈妈还有一丁点情分的话，那就祝福我，我尊重您的选择，也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决定。”

苏振东盯着沈佳蓉，这样态度坚决的沈佳蓉，是他从来从来不曾见过的，他不由想到当年的于婉婷，当初她决定和沈旭桡在一起的，也是这样，神情平静，却又让人觉得无法动摇，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和沈家关系闹翻了，所以连苏伯伯也要一同疏远了吗？你妈妈过世的早，这些年，我也没能尽到一个伯伯的义务，好好照顾你。”

对于沈佳蓉和贺子昱在一起的这件事，他是赞同的，京城贺家，在他们眼里，意味着权利和财富，佳佳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重情义，如果她和贺少在一起，和沈家联姻的话，那也算是凌东的半个亲家，这样的关系，必定能为苏家带来不可估量的商业利益，现在这个时候，他断然是不会舍弃的，那个乖巧听话的佳佳，是他极力想要挽留的。

“小姐，苏门答腊麝香咖啡。”

服务员将咖啡恭敬的送到沈佳蓉和吕静跟前，向后退了几步，笑着介绍道，“这个咖啡豆是我们专门从苏门答腊当地空运过来的，它是由当地特产的一种叫做‘麝香猫’的猫在吃掉某种特殊咖啡豆后所排的粪便烘制而成，因为这种猫体内的腺体分泌物含有特殊香气，所以烘培出的粪便有种浓郁的巧克力香，但麝香猫越来越稀有，它们的粪便全年全球产量不到一百磅，所以这种咖啡极为珍贵，整个S城就只有我们一家店才有。”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吕静冷哼了一声，话是对青螺咖啡厅介绍的女服务员说的，却是给苏振东听的，沈家对佳佳，什么都不用说，那就是十恶不赦，不过她也早把苏家看透了，苏振东有文化，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实际上就是个伪君子，打着关切的名义，做着和沈旭桡一样的事情，压榨佳佳身上的每一分可以利用价值，只不过换了一种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以前的话，或许还有几分真心，但是自从佳佳和苏少宸分手之后，那不多的真心就变成了现在的虚情假意，这样拙劣的手段，简直让她不齿。

如果他真的关心佳佳，就不会让徐秀珍和苏文怡一直欺负她，尤其是这次在处理苏少宸的事情，不会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他不是喜欢佳佳的妈妈吗？那怎么忍心让佳佳背负私生女这样恶名，如果佳佳是私生女，他深爱着的女人是什么？身为长辈，如果他对佳佳有一丁点的怜爱疼惜，这次的话，就不会让佳佳在沈家受这么重的伤，事后才来说这些，她真他妈的不爱听他在这样唱着说话，坐着说话不腰痛，说到底，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所有的人，在他眼里，或许都不及颜面重要，现在的话，知道佳佳和贺少在一起，又千方百计的巴结，这种人，说好听点就是能屈能伸，难听点就是没有一点男子血性，看不惯，真不知道彦姐这么多年看上他什么了，白瞎了眼全文阅读。

“佳佳，尝尝看，味道还蛮香的。”

吕静努嘴指向咖啡，“你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好了，难得出来，晚上让你家贺先生请我吃饭吧？带我们去他经常出入的地方，也让我染上那高贵的气息，去去身上的浊气，说不定我明天相亲就成功了。”

说到浊气的时候，吕静特意瞟了苏少宸和苏振东一眼，成功看到他们一老一少变了脸色，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佳佳。”苏少宸没好气的瞪了吕静一眼，以前的时候，他就一直不是很喜欢她，尤其是最近，越发的讨厌，眼看着她要和沈佳蓉离开，忙出声将她叫住，“爱琴海这么大的工程，就算是子嘉，三年之内，也不用发愁了，他何必和我们争一个小单子呢？”

沈佳蓉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看样子他们今天不仅仅是当沈旭桡的说客，还有其他的事情。

苏少宸见沈佳蓉一脸无辜，眉头有些不耐发的拧起，这件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帝景湾的开发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那原本温润的眸光，因为质疑，染上了几分冰冷的嘲讽，沈佳蓉的心猛然一窒，虽然已经说好了要放下，现在的自己也一直都在努力，可面对苏少宸这样的眼神，她还是会觉得难受，这个被她在意了近二十年的人，就连最起码的信任，也从来没给过她。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沈佳蓉的口气微微的有些冷，忽然想到前几天刚醒来时，贺先生拥着她时说过的话，他说，再过不久，那些人就会回来求他，难道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你不知道？沈苏两家联手，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贺少突然插一脚进来，城建局的局长是他舅舅，前几天，他和几个领导人吃完饭之后，我们这到手的案子就吹了，佳佳，我承认，这次我和小雅的事情，处理的是有些不当，但是你不能这样报复吧，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冲着公司。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却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心狠，一点也不顾念往日的情分，你妈妈过世伤心难过，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当初你从沈家搬出来住的时候，是谁替你说情，如果不是我爸，你能达成所愿，成为一名记者吗？”

苏少宸的口气不善，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可以凭借和佳佳的关系，参与爱琴海工程的开发，到时候他也能大展拳脚，没想到这工程没到手，帝景湾的工程也给吹了，商场之中，从来都是踩高就低，那些原本交好的人，见他们沈苏两家和贺家交恶，一个个避如蛇蝎，还有之前已经谈好的银行贷款，也突然被拒之门外，他现在终于知道当初王石的旭日建设，为什么短短一天就濒临破产，像贺少那样的人，做什么，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将自己的意思透露传达出去，自然会有人鞍前马后，按照他的意思，将他们逼上绝路，他就是搞不懂，他那样的男子，到底是看上了佳佳哪一点？

沈佳蓉沉默，面对这样的指责，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不是无话可说，而是真的，不想做那些无谓的争辩，面对这个人，她太过无力，现在的她，越想越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让自己熬过这十多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是个男人，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如被欺负，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孬种，贺少能和你一样吗？”

吕静轻飘飘的说了声，苏少宸终于忍不住，从她进来到现在，就对他和爸爸冷嘲热讽的，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事求人，他早就拍手走人了。

“吕静，你什么意思？”

苏少宸虽然不满，不过他是了解吕静脾气的，唯恐天下不乱，这个地方是大堂，和她起争执，要真闹起来，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他们苏家，所以说话也还算客气，但是这并不表示，吕静会成全。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明白吗？我说你是孬种！有眼无珠的孬种！你们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你有什么资格和佳佳说情分啊？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薄情寡性的鸟人，万年缩在龟壳的乌龟都比你出息！”

吕静拍着桌子，突然就站了起来，一时间，咖啡厅的视线又齐齐转向了这边。

“吕静！”沈佳蓉握住吕静的手，重重的叫了一声，这个地方四周都是人，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苏家确实丢人，但是她不想把贺先生也牵扯到这些流言蜚语当中，暴君之名，他为自己担一次就够了。

吕静瞪了沈佳蓉一眼，被她拽着，不情不愿的坐下。

“姐夫，以前你和苏伯伯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但是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知道你们商人看重颜面，所以私生女这个罪名，我替沈舒雅背下了，就算报答你们这些年的恩情，我再也不欠你们的了。”

“苏少宸，你不觉得，这些年，你不觉得我活得很累吗？你觉得吕静说话过分，但是她说的那些，都是实情。这些年，阿姨和文怡训斥欺辱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就算站在旁边，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够出面维护我，或者，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每一次，只要有丁点的事情，你们所有的人都将责任推在我身上，让无辜的我承受所有的责难，我忍气吞声，是因为在意你，可是这些年，我的付出在你们的眼里成了什么？一文不名的垃圾！这次你和沈舒雅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用闹的这样满城风雨，你明明可以单独找我，告诉我你爱的是沈舒雅，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妹妹看待，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尤其是对自己不爱的男人，可是你没有，你高调拥着沈舒雅在那样的场合出现，在我的身上冠上了私生女的骂名，让我成为了全城人的笑话，你和沈舒雅的订婚宴，我成为众矢之的，你在哪里？你说你把我当成妹妹，苏文怡被欺负的时候，你就是在一旁看着的吗？苏少宸，如果你一早就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或许早就已经放手，当年妈妈过世的时候，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安慰我，照顾我，可现在，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沈佳蓉的声音平静，可说道最后，还是有些颤抖，她才发现，原来她对苏少宸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满，那么多那么多的怨恨。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苏少宸冷哼了一声，满是鄙夷，“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当初，就算我没和小雅在一起，你也会主动把我抛弃了吧，之前还觉得对你有所愧疚，现在看来，根本就不需要。”

沈佳蓉的心猛然一抽，那冰凉的疼痛像是打在心尖上，她没想到一贯温和的苏少宸居然会用这种刀割似的嘲讽说出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来，他对她不单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甚至于，他从来就不了解她，一点也不了解。

“苏少宸，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自己薄情寡义，对爱情不忠，现在居然把责任推在佳佳身上，佳佳是被你抛弃之后才认识贺少的好不好？不过，幸好佳佳没和你在一起，鸟人配烂人，你和沈舒雅果然是天生一对。”

苏少宸瞪大的眼睛盯着吕静，几欲喷出火来，身为凌东的少东，从小，他就是被人捧在掌心，身边的人，对他也是赞口不绝，英国留学归来之后，他就直接进了公司，一直都是被人奉承巴结的对象，他的人生，可以说的是一路顺风顺水的，第一次见贺子昱，他觉有种自卑感，尤其是现在，这种处处被人压制的感觉，几欲让他发狂，吕静还要火上添油，他更觉得憋屈，完全将今天前来的目的抛之脑后。

“给我住口！”苏少宸刚想要发作，一直静默着坐在一旁的苏振东突然开口，抬眸，冷冷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苏少宸顿时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