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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三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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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来的是魏仁溥,他奉张迈之命。在凉州和秦州举行了两场科举考试,凉州那场的收考范围是甘凉河湟朔方三地,秦州那场的收考范围则是甘凉以外的所有地区——虽然前来赴考的读书人多是秦人,但已不局限于秦西,可以说整个关地区的读书人都闻风而动,甚至便是原地区、巴蜀地区也有人千里迢迢赶过来。最后魏仁溥在凉州录取了八十人,在秦州录取了一百二十人。号称两百举,录取完毕后又按照张迈的安排,分别派到各个部门观政了一个月,又分门别类。作了长达一个月的培训,这才带到张迈麾下听用。
与这二百位举一起到达的,还有三十个法官。
张迈看到魏仁溥和二百举,脸上自然都是笑意,道:“辛苦道济了。这批人我要一边用,一边教,先让他们到基层历练,慢慢磨出功夫来,将来治理天下的重任就要落到他们肩头上了,如今河北也快平定了,回头少不得还要你到邺都再主持一场考试。”
魏仁溥喜难自抑!自古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关地区读书人的风与数量和山东、河北是没法比的。如今天策之威势远远胜过数月之前,邺都这场举试,来应试的肯定不止河北,山东士也必定会蜂拥而至,那可是圣贤之乡、儒家之源!自己能主持这样一场大考,意义非同小可,至少一代宗师的地位肯定是就此而定了。
范质听了,也是羡慕不已。
这二百举以及三十位法官的到来,无疑将大大充实天策大唐在东方的官实力。
张迈将举分为三批。
甘凉地区的举久在天策治下,耳濡目染,早已习惯了天策政权的行政模式,忠心既毋庸置疑,又是甘凉地区的知识分,而且在西北地区又能读书的人,家不是有人当官,就是有人为将,或者是具有一定财力与眼光的商人,既有家学渊源,又接受了一个月的观政、一个月的培训,虽然还算不上政务娴熟,但比起临时从河北各地投靠过来的士人,张迈宁可选择相信他们。因此这批人张迈全数投放下去,但不让他们做正印官,都发送到每州每县去,去做刺史、县令的副手,剩下的便留在东枢各个部门,由范质选调录用。
通过秦州考试而选拔上来的一百二十人,据魏仁溥介绍,学术根底都明显胜过甘凉士一筹,但这些人初来乍到,大多数还带着老家的习气,因此张迈不敢直接让他们接触政务,张迈将之分为三批,每批四十人:
第一批是由范质分派,受命巡查东枢下辖各州县,有视察地方上一切政务的权力,但有探访权没有处断权,探访结果等回到东枢后禀明处理;
第二批是由魏仁溥率领。南下邺都,负责搜集、整理整个河北以及山东的所有能到手的资料与典籍,同时也是作为魏仁溥在邺都的助手;
第三批则是留在张迈身边,和李昉一起组成一个秘书团体,一边整理诏令书,同时在空余时间接受张迈的耳提面命。
至于那三十位法官则更加重要。
天策政权自在甘凉稳住脚跟以来,走的便是一条司法**的道路。司法体系与军政完全无涉,断案仅凭法律,俸禄由枢直接发下,不受地方官员与方面大将节制,垂直向张迈负责,现在从陇右抽调过来的这三十位法官。个个都是天策司法体系的得力人物,张迈便要他们尽管行动起来,为东枢下辖州县组建起一个全新的司法机构。
这批士以及三十位法官一到,天策政权在两河的形象登时一改,在原来的武风炽盛,带出治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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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来的,却是以景延广为首的一拨投降的河北将领、臣工。景延广其实是和高怀德同一天启程,但他路上走得慢了些,便迟了一日。一群人赶到易县,也有三四十人。
至于北面来的,则是漠北、临潢两场大战投降的各部族长和长老,足足有一百五十人之多。
在张迈安排好士与法官的事情后,漠南漠北的各部族长、长老到了,他们都是被杨易打怕了的人。入城之后站都不敢站,远远望见大帐,便都趴下匍匐而进,一百多人跪在张迈的帐前,张迈也未出来,只让刘黑虎出来抚慰一番,便命他们帐前听命。
那两百新举都还没有离开。眼看元帅如此威势,个个无比崇拜。
到第三日,景延广等到了,他们一看到天策帐前趴着上百个漠北元老。侍立着两百书生,吓得腰杆也弯了几分,其他将领臣工都被挡在帐外,只有景延广一人入内,他对张迈看都不敢仔细看,望之便拜,口称万岁。
张迈道:“景将军一路辛苦了。”
景延广急忙道:“臣,范延光,叩谢元帅关怀。”
张迈道:“虽然我如果强攻,平幽仓肯定守不住,但你要是发狠,放一把火总是可以的。然而你没有烧仓,没有毁粮,而是将平幽仓整个儿都交给了高行周,这一场可是非同小可的大功劳。范延光把邺都交了出来,向我要了五百里之封。你呢,你要几百里?”
“臣下不敢!”景延广忙道:“移交平幽仓是顺天意应人心,臣不敢居功。臣既归唐,一切便应我大唐朝廷规制,元帅有赐,臣不敢辞,元帅有遣,臣亦欣领。若能与杨光远将军般,继续为元帅效力,便是臣下的福分!”
张迈哈哈大笑,道:“好,你倒是个知道进退的!放心,你立下的功劳我不会忘记,朝堂也不会忘记,该给的赏赐,一分也不会少。但我天策大唐,赏赐看的是功劳,委派看的是能力,是否重用,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景延广当日作出了范延光截然不同的选择后,私下里不少部下略有怨言,觉得上峰没给他们争取富贵,但这时景延广亲耳听到张迈的口风,心却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选对了。
他又谢了恩,这才起立,便听张迈道:“你弃暗投明的事情,可曾知会过杜重威?”
“自然不曾!”景延广忙道:“延广自幼痛恨胡虏,而杜贼却与契丹屡有勾结,以往臣下居其帐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既能得脱牢笼,便更不愿与那通胡贼有什么勾连!”
张迈道:“他现在还与契丹有勾结?”
“有!”景延广道:“他见王师从西、北两面夹攻,自知不敌,因此密派使者前往辽东,这事他虽然做的隐秘,但也露出了蛛丝马迹,符彦卿对此也颇有不满,来信告知,我也曾去信规劝,但杜重威却仍然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这个人是没救了!”
张迈嘿嘿了一声,转视李昉,李昉十分机灵,如今有时候已经不大需要张迈开口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便取了杜重威的降表给景延广。景延广看了一遍,颇为诧异,道:“这个杜重威,也知道归顺天威么?不过元帅,要防其有诈!”
张迈笑道:“有诈,倒不见得。现在的形势,不是区区一条诈降计能扭转的。但你说杜重威与契丹仍然有勾结我也相信。估计他是想两面交好,同时买个保险吧。”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称大坛已备,张迈笑道:“走!咱们见见杜重威的那个使者。”
易县城有一土台,这两日张迈派人稍加增饰,搞成一个高坛,这时人马摆开。各部族长匍匐于坛下,士们侍立于近前,张迈登上高坛稳坐,马小春便宣杜重威使者近前。
杜重威的使者,竟然是东路大军三帅之一的符彦卿!他手持正式降表,缓步走近。符彦卿是名门之后,本人虽到年。却仍然是一个美男,气度端厚沉稳,虽在这等压力之下却还能保持一份风度。
张迈对旁边范质魏仁溥赞道:“这人有派头!”
符彦卿来到坛前,奉上了降表。
张迈道:“符彦卿?你可是杜重威手下大将!他竟然把你派了来,就不怕我扣住你不放么?”
符彦卿神色自若,侃侃道:“元帅乃天下之表率,必不会做这等下作事情。再说,如今南北大兵近逼幽州。元帅若真要取符彦卿时,直可派兵直取就是,不必自损声明。”
张迈笑了笑,道:“口才倒是不错。不过用大将为使者,终究是不合适。我听说杜重威的儿也跟在身边,他派儿来更为恰当,论军的作用。不会对兵力士气产生影响,论到亲信,自然是派儿来更有诚意。”
景延广是第一次接触张迈,但听了这两句话心便想:“张龙骧能得天下。果然不是偶然,这话光明正大之余,却足以挑破杜、符之间的裂痕。”
符彦卿眼神的黯然一闪而逝,张迈又道:“不过既然奉上降表,我总不能不听听。你读来我听。”
符彦卿心想降表的内容你早知道,今天也就是走个仪式,何必再听?但张迈让他当众朗读,符彦卿不得已,只好依令行事,他声音洪亮,全场皆闻。
张迈对左右臣武将道:“看来杜重威是真的决定要投降我了,你们听清楚了?”
左右都道:“听清楚了。”
张迈又问刚刚归附的降官降将:“你们挺清楚了?”
景延广等忙道:“听清楚了。”
张迈又问漠北漠南的族老们:“你们听清楚了?”
那些族老们未必都听得懂绉绉的檄,却也知道怎么回事,都赶紧应道:“听清楚了。”
“好,很好!”张迈道:“杜重威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所以要投降了,但他要投降,不代表我就要接!”
符彦卿闻言,脸色为之一变。
张迈道:“如果现在,是你符彦卿来向我投降,这降书,我会接纳。”
符彦卿听了这话,脸色更变得厉害!
张迈又道:“如果他杜重威没有勾结契丹人,这降书,我会接纳。”
“如果他杜重威在契丹杀害我华夏民时,没有袖手旁观甚至封锁边境,这降书,我会接纳。”
“如果他杜重威还有半分羞耻之心,在发现千尸坑之后或愤然东进,或真心悔过,这降书,我会接纳!”
“可是现在,到了他走投无路时,到了他必败无疑时,他才想到要投降!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张迈说到这里,指着符彦卿道:“你回去吧,告诉杜重威,我可以饶过你们东路军所有人,但我独独不会饶过他!当此乱世,战场杀伐在所难免,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置国民生死于不顾,能援手而不援手,甚至封锁边境助纣为虐,千尸坑的罪孽,契丹有一半,他也有一半!此事我绝不能容忍,便是我能容忍,天也不能容忍!如果他真想保全手下,让他割头来见!我保证罪不及妻儿!否则的话,就让他洗干净脖,等我亲自来砍!”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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