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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州官。不过延州是上州,庆州是中州。刺史官衔只有正四品,李文革一堆显赫的头衔中无论哪个拎出来都能砸死他,更何况他还是持有旌节的节度使。
看着纷纷撩起袍子下跪的一大堆朱绿官员,李文革皱了皱眉,这些人掀起地尘土令他很不舒服。
他甩了一下马鞭子:“诸位都起来,本帅最不喜欢别人跪我!”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肯先起来。
笑话,客气话谁都会说,眼见此人已经掌握了自家地生杀大权,谁敢在这个时候不客气?
王峻倒台的消息已经从京城传到了这里,据说便是被这位大将军节帅一封奏章参倒地,连当朝宰相拥立功臣都能参倒的人物,自己跪一跪,难道便跪折了狗腿么?
此番野鸡家起反,阖州官吏先都有罪,这是不必说的,可是天高皇帝远,谁有罪没罪,罪重罪轻,还不都是这位大将军一句话么?
郭彦钦虽然是四品刺史,按照程序节度使不能擅杀,可是李文革当真一刀砍了,在这藩镇做大的时代,中书朝廷难道还会为了这样一个罪官驳却一个刚刚平灭了叛乱重新打通了盐道回复了朝廷治化的功臣藩镇的面子么?
因此,大将军不喜欢跪也得跪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节帅总不会让人将这么多官员用鞭子抽起来。
李文革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候,跪在最后面一排的一个青色服饰男子抖了抖衣服,站了起来。
一群人站着,或者一群人跪着,李文革放眼望去一阵花花绿绿,看到眼晕也未必能够分出谁是谁。
然而大家都跪着,此人一人独自站起来,顿时便显得鹤立鸡群,李文革的目光极自然地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从服色上看,这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八九品的小官,年纪也不大。看上去比秦固还要小一点,脸上全然一幅满不在乎的神色。站起身后竟然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李文革,目光中略略有些失望之色。想必是看到一位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身形如此瘦小枯干颇有些意外。
其他人仍旧跪着,李文革皱起眉头扫视了一圈四周,挥起马鞭指着那站起来的年轻小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拱了拱手:“回禀大将军,下官何岩,现任庆州法曹参军事。”
法曹参军事,相当于地区公安处处长,在司马缺位情况下总揽一州刑狱治安,兼法院院长和公安局长二职于一身。原本是个紧要职分。不过唐末地方官制紊乱,绝大部分权利被开府治事地节度使署官夺走,各曹参军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权力。
却不知道这个何岩是什么来头,在庆州官声政绩如何。
李文革点了点头。道:“你随我进城!”
说罢,他环顾了四周一遍:“既然不愿起来,就跪到路边去,不要当着本帅走路。”
听了这句话,郭彦钦以下人人面面相觑。
半晌,郭彦钦方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将军敢情真是不爱客气,这才急忙忙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堆笑拱着手道:“大将军征战辛苦,请随下官进城。城内已经预备好了美酒宴席,犒劳王师。”
李文革挥了挥鞭子,军队重新开始缓缓前行。那些官员都已经跟着站了起来,将道路让开。
郭彦钦没有骑马,却上了一乘刚刚时行起来没有多久地暖轿,他身大肉沉,一上轿顿时压得整个轿子微微下沉。几个轿夫轻轻呲了呲牙。李文革见状险些笑出声来。
“看到没有?这便是人的劣根性,在权势和武力面前。宁愿跪着也不愿站起来!”李文革一面前行一面对细封敏达道。
“他们害怕你,自然要跪!”细封敏达道。
“我没说他们不该跪,这毕竟是礼节,我说的是我要他们起来他们却不肯起来!”李文革淡淡道。
“有何区别么?”细封敏达皱起眉头,十分不解。
“区别很大!”李文革点了点头。
“下跪是规矩,是礼节,因此他们跪我并不为错。到了汴梁,我也会跪皇帝,规则很难轻易破除,无论任何时候,遵守规则都是好习惯。有规则的世界才会少些杀戮和血腥。只是我要他们起来他们不肯起来,这就不是因为规则了,而是因为他们惧怕我的武力或者有求于我。”
“……我会跪皇帝,却并非为了惧怕皇帝或者有求于皇帝,如果我想从皇帝那里拿到些什么,我回采取别的办法,皇帝也不会因为我老在他面前跪着便给我什么。”
“你不怕皇帝?”细封敏达问道。
“不怕!”李文革淡淡道。
细封敏达想了半晌,叹息道:“很多人都怕!”
李文革笑笑:“皇帝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的权力太大,可以一言决人生死。那些生死被他掌握的人,自然会怕。”
细封敏达道:“他决定不了你的生死?”
李文革点点头:“决定不了!”
细封敏达道:“为何?”
李文革道:“如果在京城时皇帝要杀我,我会带着石头他们杀出京城返回延州,不会坐在那里等着被人来杀,不过是打仗罢了,又不是没打过,凶险些,也没甚大不了!”
“不是这个!”细封敏达道,“这是造反,对于你们汉人来说,这是造反大罪,是要杀头地!”李文革转过头注视着他,半晌才道:“既然要杀我,我便要反抗,这道理很简单,难道你不明白?”
细封敏达道:“当然明白,只是,你们汉人,可以反抗皇帝么?”
李文革道:“无论皇帝要杀我有没有道理,只要他要杀我,我便会反抗。若他将我制服,自然想杀就杀,制不服我,纵然想杀我,也做不到!对于皇帝,我敬重,也愿意尊奉他为天下的治理者,但是并不等于将自己的生死交到他手上,只要一息尚存,我便要为活着而抗争,他的实力足够,可以杀死我,但想要我引颈就戮束手就缚,万万做不到!”
细封敏达默然。
李文革笑笑:“当然,这话说得远,毕竟现在皇帝万万不会杀我,甚至根本不想杀我!”
细封敏达苦笑:“这算什么?是野心吗?似乎与那些汉人地野心不同,我不太明白!”
“Freeill”李文革垂头低吟。
“什么?”细封敏达没听清。
“自由意志----!”大周朝检校太保右骁卫大将军八路军节度使淡淡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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