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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也许你可以去找李相公。他不是刚加了知枢密院事。。补训营应该也有些人手用的上。。”
我记得李泌手上还有十几万解甲没归田的退役军人吧,花点代价借点人来种田加管理,应该问题不大吧。补训营的那些伤残老兵做体力活或许有些勉强,但是用来监管那些南海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这是千秋节大礼的礼单。。。请主上过目”
说完朝中和军中的公事,然后是我幕府的事情,薛景仙又递上一份册子。
“真是亏大了啊。。”
我看了眼礼单上的东西,不由牢骚道,
现在朝廷内有今上、太上、上皇三位天子三世同堂。所以一年要过三次千秋节,送的东西也要很讲究,要有针对性的体现出差别,又不能让别人找到厚此薄彼的借口,而且还要体现出别具一格的新意。
象去年给开元上皇的礼物,最核心的就是一套《开元大乐典》,编撰了六年,收集了开过以来历代名家的曲做词谱,除了官定的二十四部乐,还有大量来自民间的俚歌俗谣。给乾元天子的,则是一套《乾元药藏》,乃是是由仁济院所属一品堂供养的宿老大夫们,编撰四年初成,收集了自古以来存世的各种药方和养生之法。
现在又多了个当今圣上小白。这次给他准备的,是一套最新版特大号大比例的寰宇图,主要是多出可萨人和大食人都城在内的一些城邑。
小白虽然没法常常上我家打秋风,但隔三差五,还会把我找去召对,在世人眼中,需要皇帝和枢密使亲自商议的,当然是很重要的国家大事。当然事实正好相反,这个召对,只是小白处置国事累了,找个由头让我做掩护,给自己放松片刻而已,讨论的也不过是长安城中的风月敝菽,海内外的奇闻异事而已。
“这是京学,新一期拜谢座师的名单。。。”
见我默许了,他又翻出下一份,念了起来。我听了一遍,问了两个问题,调整了几个名次和位置,就算通过了。却见他又翻出一份附条。
“扬州府江都县当地士绅,抵制三附学开办的分校,至今都收不到生员。。。”
“理由是什么。。。”
“工匠、吏目此乃贱业,兴学与经理之道并举,有辱圣人学问。。。”
“由他们去了。。。是在不行。换个地方好了”
我冷笑道。
“一群腐骨而已。。。历史上淮扬的衰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为什么史上那些大儒、名士、宗师什么的,越往前推,影响越大呢,因为古代社会生产力和生活的不发达,和受限于交通资讯的缘故,知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些人多少家有恒产,不用为生计发愁,平时也比寻常人有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支持他们收集古代的典籍,潜心做学问受徒,通过家人、亲族、门生弟子的代代传承和传播,很容易就形成巨大的社会关系网。
而在教育不发达的古代,有知识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容易进入社会舆论和官府的视线,乃至成为国家政权的一部分,因此他们也很容易获得对社会舆论导向的影响力,这就是通常所谓的士林清流的人望。
但是学校诞生,并普及到一定程度后,这些古老传承的方式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和影响。虽然现下还不是很明显,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将越拉越大,所谓顺昌逆亡,既有王维这样识相知趣的人,当然也有试图抗拒历史潮流的人。
“这是殿下新收门人的名录,请主上过过目。。”
说话间,温哲也通报进来,束手站到一边。
虽然那个一群女人把持朝政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是女子参政的传统和气氛,依旧被沿袭下来,后宫嫔妃接见大臣,公主们对某件朝议发表看法,乃至依靠夫人乃至娘家的背景,获得仕途上的助力,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特别是作为宗室成员,他们虽然不能直接参加朝会,但却可以通过举荐推举的门人,在朝堂上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
相比亲王、皇子之类男性皇室成员,距离皇帝的血缘越近,越要谨小慎微的考虑当今皇帝的想法不同,大唐的公主们就自由的多了,不但可以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立场,还可以通过与皇帝关系的亲疏远近,推荐一些人直接成为官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位姑婆玉真大长公主,象王维当初也做过她的门客,而被推荐给皇帝才步入仕途的。
当然,被推荐的人,自身也要有足够的名气或者说人望,不然让一个强有力的担保者,推荐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出任官职,只能是一场笑料。
因此,那些年轻的士子们奔走于公卿大臣的门第,积极参加各种公众性活动,好让自己的作品获得更多的传播和认可,也就不稀奇了,只要能闯出名声,就算科举不第,也还有依靠名望的积累,被强力权贵保举为官的可能性。
我的名下,主要都是正对武职一途,对文职方面,多少要避嫌,但是以小丫头的名义,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实际上这些年,好些人都是以她门人的名义,外放出去的。
“居然还有现职的品官。。。”
要知道做谁的门人,就打上了谁的烙印,作为有点身份的官场中人,除非一些仕途无望,或者得罪人太狠走投无路(比如温哲、郑元和),一般不会过早背上太过鲜明的背景,影响自己发展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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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了么。。。居然想拜到那位的门下”
另一个地方,投贴的当事人,新进的吏部员外郎窦参,面对的是同年的友人新科庶吉士郭士伦的苦劝。
“窦家好歹是北朝以来的名门啊。。。”
“什么名门,靠祖上荫泽混个小吏的名门么。。。”
“就算你想找个靠山,那也应该找郭令公,李大夫这般的。。。。”
“郭李算什么,”
“什么。。。”
“郭令公虽然军中人望无可匹敌,但是毕竟已经老了,李大夫中兴战功第一,偏偏是个胡人。。。”
说道这里,他脸上透出几分潮红的得色。
“相比之下梁枢密虽然根基浅薄,崛起的时间也太短,反而还有上进的空间和余地啊,更关键的是他足够年轻啊。。。不足三旬就已经是侍奉三朝的少壮元老,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取代那两位根本不成话下啊。。”
“出身差,根基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更需要足够的人来帮衬,这才是我辈的机会啊。。。”
“可他毕竟是个武人,对我们这些文途影响有限啊。。。要避嫌的”
“你又错了,正因为他受限于军中的身份,才需要在朝野政务中,有一些外围的耳目和呼应啊。。”
“这样我们才能够保持足够的独立性,又能够体现出用处和价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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