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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部,与其说是一个族类或是部落联盟,其实只是一个地域上的概念,所有生活在青海这片土地上麻羊(大羊同)、苏毗、退浑(吐谷浑)、黑种党项,白兰羌,以及那些叫不上名号的西羌众,乃至乙弗骨等诸种鲜卑后裔,突厥、西域种的杂部都可以算作青海部,
而以西海为分界线,西北酷热干燥的柴达木盆地和西南昆仑山下不毛的盐碱荒原,除了商旅和季节性迁徙的部落外,几乎是人烟罕至。东南是分布在山地间,河川冲刷出来肥沃的大小谷底,东北是祁连山下雪水灌溉出丰饶的连片草原。
也是大唐和吐蕃交兵的前线和反复争夺的纵深,两国恩怨纠缠了上百年,大小战事无数次,生活在这里的青海部,已经习惯了战争,无论是被战争侵扰,还是成为战争的策源地。
有条件的遵循和服从强者,习惯付出牺牲和代价,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无论是低地来的唐人,还是雅砻大山中走出来的吐蕃人,这些青海部都有自己的生存和延续的方式。
现在唐人胜利了,并取得了大部分青海的统治,那些曾经亲近吐蕃或是与吐蕃关系过于密切的首领和家族,自然纷纷逃亡或者干脆被部众杀掉,把头颅献给唐人请求宽赦,然后派出青壮,追随唐人的军队。没有参加远征低地的部落,得到了宽免。
出力者得到奖赏,顺从者得到保留,从敌者予以清算,剥夺土地人口牛羊,杀掉头领以儆效尤,冥顽不灵者,攻破后举族幸存者给按照轻装男女老幼分类,卖到低地去。
大片的土地和草场被置换和迁徙,农田和草场重新被划界和进行分配,宁可冒着反弹、抵制乃至重新叛乱的风险,在刀枪下坚决而缓慢的推行着,无处不显示出唐人长久经营和统治青海的决心。
划分出来等级和风险不同的区域,
但这次有些不同,随着卷土重来的唐人大军,还有大量蜂拥而至的各色商人和工匠,
他们明显与军队关系密切,却拥有自己的护卫和马帮车队,在那些部落附近,沿着河流和道路筑起一个个土围子一样的临时商栈。然后成群结队的在那些部落附近晃悠着,
他们几乎什么都收,什么都要,看起来野草一样满地 都是的所谓药材,破破烂烂的野兽皮子,还有长毛大角羊和牦牛的鬃毛,各种毛毡编织物和皮革制品,而且一收就是一大批。
将各部的库存和集藏,清理的七七八八后,唐人委任的官吏也随之而来了,作为新的统治者,按照唐人要求的赋税,也与过去的大不相同,不再是整牛马猪羊的活物,或是原始的矿物原料特产,而是各种加工制品。
比如在河谷中的部落,除了更多的谷物外,会被要求种植一些特定的作物,以收获作为贡赋,生活在山地与草原之间的部众,则传授一些如何种植适宜的牧草,如何用厩栏羊更多的牲畜,如何定期收割皮毛头角,然后做成最原始的纺织品,如何制作耐久的乳酪和肉脯,然后定期收买,
有手艺的部落人,则季节性的被征召集中到城寨中,对这些收集和交易来的产品,进行进一步的加工。然后在大雪封山前,通过竞拍统一收购。
最常见还是物换物的手段,最受欢迎的,还是用茶叶和盐,还有酒水和糖来支付,若是侥幸在地下有所发现的部落,则幸运的多,那些商人甚至愿意赊给一些货物,换取来自部落的劳力,进行前期的开发和准备。
来自低地,大规模有组织和计划的商业开拓,让这个凉爽而短暂的夏天变得纷纷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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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大群臭烘烘的牲畜和衣裳褴褛的俘虏呆在一起的康布罗纳,肯定不会做这么想的。特别当他被从一大堆被扒光衣服只能和牲畜记载一起取暖的同伴中,被人指认出来,并由三五大粗的异族士兵拖走的时候,几乎是万念俱灰。
作为一个出生在葱岭重山诸国之一的康国王都萨末建(撒马尔罕)的栗末人,他的一生大部分时光都在不停地流徙和经商中度过,因此国家和民族的概念,对他们没有太过直接的感受,更多时候是以家族和亲缘为纽带,辅以行会和贸易组织的形式,组成一个个相互竞争,有相互渗透,对外排他的松散联盟,
无论是谁来统治,都是一样的缴纳赋税,进行臣贡的义务,无论是西徐亚人、还是帕提亚人,贵霜人或是萨珊人,哪怕是那些游牧的可汗和酋长们,也
但是那些沙漠中崛起的艾穆哈人,似乎打破了这个定例,他们带来了可不只有信仰,还有屠刀,连金钱都无法打动的热信仰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只有有足够的利益,商人自信可以面对任何风险,在追逐利润的漫长旅途中的豺狼虎豹,多如牛毛的盗匪马贼,还有动荡的国度和战乱的边疆,都不足以阻止他们的足迹,乃至最贪婪的贪官污吏,只要是人类,也不是没有打交道的可能性。
但是这些商人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那些以宗教和信仰为名的宗教疯子,上一刻他们可以接受你殷勤的款待,而下一刻就毫无情由的高喊以至高安拉的名义,夺走你的一切,仅仅因为你是不同信仰者。
这些年栗末人的事业,急转直下,一方面是来自可萨突厥汗国的西伯来人的强力竞争,他们的使团和商人甚至和塞里斯人的宫廷建立起关系。一方面是草原局势的激烈动荡,原本属于栗末人商业份额的大幅萎缩,再加上艾穆哈人的东进扩张,让这些凭借中亚十字路口的地理便利谋生的栗末人,也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
与那些远在东方国度扎根下来,并世代繁衍生息,逐渐向其他领域转换身份的栗末同胞们不同,河中,乃至中亚之地本身,物产和地力都是有限度的,所能创造的财富,大部分乃是依靠东西方繁忙的交流和贸易。
一路从布哈拉,萨末建(撒马尔罕),木鹿[今土库曼斯坦马累],讹答刺(花模子刺)、艾兹赖格、加布罗(喀布尔)、费尔干纳,辗转过来,屡战屡败的抗税起义背后,都有那些活跃在黄金大陆桥上栗末人的身影,他们代理人的金钱和来自四面八方的雇佣兵,堆积起来的力量,总是在一次次短暂的高潮之后,被彻底粉碎。
直到倭马亚王朝倒下的那场轰轰烈烈全国大起义,栗末人的抗争似乎出现了明媚的曙光,然后他们发现,自己被羞辱和欺骗了,新崛起阿巴斯人的王朝,短暂和平的麻痹后,暴虐者阿布尔.阿拔斯轻易撕毁了与众多支持者的协议,并且血腥镇压了这些推翻倭玛亚王朝过程中出过大力盟友们,在那场浩劫和清算中,无数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失去世代经营的一切,甚至断绝了血嗣。
要知道最早撬动腐朽而衰老的倭马亚王朝根基,引发各族人民连锁大起义,就是源自栗末人的抗税起义,但最后是阿巴斯人攫取了改朝换代的成果。
虽然这些年因为在任的曼苏尔大君,信仰与剑的软硬兼施的手腕,而有所缓和,但是在遥远的边疆地区,以信仰为名的苛捐杂税,来自征服者的将军和官吏们巧立名目的横征暴敛,却是在不断扩张的版图中,越来越繁重。
为了修建幼发拉底河畔的巴格达新都,而各性省总督从相对富庶的非阿拉比亚商人身上征税和无偿筹集物料,平定塞伯里斯坦的叛乱,以及征服梵衍那加征的战争抽税,已经频繁让布哈拉到萨末建许多人多年辛苦经营和积累的财富一夕化为乌有,
他与那些已经放弃努力,皈依了黑衣教的同胞不同。最为既得利益的受害者之一,康布罗纳的家族一直在抗争,并且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到了他这一代,坚守传统和顺从改变的争议,也爆发了最大一次冲突,作为被波及的倒霉蛋。
从拔那汗王都的渴塞城(今沙赫里萨布兹),千里迢迢南下,越过大山之中的列国,来到这片唐旄(吐蕃)人所统治的高原上,也是为了从唐旄人的贸易,开拓更多的的财富来源,另一方面,也是试图从这个在西域拥有部分影响的高原王国中,获取支持和援助的可能性。
最不幸的是,他进入高原的时机有些微妙,这个王国进入前面战争,商人不害怕战争,某下情况下说,战争意味着更大的商机和选择的可能性。但是当他们千辛万苦的经营和打点,费尽心机在那些本地的酋长和唐旄贵族首领中,好容易打开一个突破口,传来的却是高原军队在低地遭到惨败的消息
是的,塞里斯人胜利了,并且深入攻进高原王国的领地,作为外乡人的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当地的部族抢劫和袭击,然后和一大批同样行走在高原上的商人们,被当做俘虏献给塞里斯人的将军。
然后他很快从那些倒霉的同行或者说前竞争对手口中辗转得知,这是一只在塞里斯人国度,也拥有相当恐怖的食人名声,喜好用俘虏来制作菜肴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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