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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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深刻地表达了他的同情，他觉得他们两兄弟就是极度地自虐，明明找的类型南辕北辙，但是走的情路却大相径庭。大概永远都只有他们为她们操心吃醋的份了，想想就觉得无奈，不过说是这样说，这两兄弟可是无奈地很幸福，让人有一种把他们炫耀幸福的嘴脸给打歪。

当然，这些话是约翰和张文内心的想法，不过他们非常识时务地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两个表哥都不是好惹的主。

清尘离开的那天赛奇留在办公室里，没有去送他们，只是，一个下午他只看了一份文件，却对文件的内容一无所知。

总是有些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轻易成为别人关注的目标，自己的一句话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那天晚上，清尘对他说过的话，后来的许多年里他都会经常想起，想起的时候眼中总是会流露出莫名的困惑。他常常想，当时的叶清尘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的，怜悯的？嘲弄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对他的态度并不好，从一开始见面就是，赛奇猜测他大概就是那种可以轻易感觉到别人善意或者敌意的人，可是那天的他，明明说着冰冷至极的话，却让赛奇的心中流过一丝被担心的温暖。

佩克斯原本想跟赛奇聊几句，但是看他似乎没什么改变，也慢慢放心了。

没多久，德国近年来最大的一次政权争夺战打响了，社民党和联盟党向来注重表面功夫，但是这一次却彻底撕破了脸，争得你死我活，丝毫不肯示弱，许多企业家族被殃及池鱼，整个德国政坛彻底洗牌，平衡了许多年的政权终于再次被瓜分。

没有人想到的是，在这场争夺战役中，渔翁得利的竟然是点燃战火的艾尔格家族，最后联盟党顺利取得了组阁权，动荡的内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谈及艾尔格家族的时候，再也没有只谈论罗德的传奇了，因为他们的眼＃＃＃现了三道出色的身影，三兄弟的齐心协力竟然将艾尔格家族拖出了战圈，甚至在最后赢取了最大的胜利。

对于孙子们的成长，罗德深感欣慰，唯一的遗憾是弗洛的离开，这个被罗德当做亲孙子一样培养的孩子，终于还是彻底地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给了他一切的地方。罗德知道他去了哪里，安德烈家族没落之后，曾经的旁系之亲纷纷避而不见，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变成了任人践踏的蝼蚁，西菲斯是第一个崩溃的，这个风光傲气的年轻人终于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不仅断送了家族的一切，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迪欧终究没有回到安德烈家族，甚至没有回去看一看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于他而言，能做的他都做了，他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仇恨也好，痛苦也罢，都过去了，他彻底地放过了他们，也放过了他自己，永远活在过去里的人生是充满痛苦的，清尘离开前和他谈了很久，过程并不愉快，争吵得很厉害，但是最后应该是各自退了一步，算是了结。

从德国回到英国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叶家的欢声笑语几乎没有断过，每天晚上都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让叶家的大家长叶正豪乐得合不拢嘴，也渐渐脱去了从前商场上的冷硬外表，变得像一个普通的老人那样爱热闹。

这是叶正豪从来没有想过的画面，他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几乎一天十几个小时都扑在公司里，他的几个儿子跟他不亲近，也许是遗传了他冷淡的个性，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冰冷的家庭环境造成的，不论是叶正豪还是他的儿子们，都不曾试图改变过这样的家庭环境，所以这个家越来越冰冷，没有人气，没有感情。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叶正豪打心眼里喜欢温暖，也许一开始只是因为不想和清尘闹僵才会暂时地顺从这个宠爱的孙子，甚至他以为这不过是清尘一时新鲜的游戏，他以为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分开，清尘会像所有的富家少爷那样，在外面花天酒地，会对妻子不耐和腻烦。

但是现在的他，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孙媳妇，也许她并不如那些英国贵族世家的女儿那么娇贵，也没有过人的才华，但是她的真实和温柔却让改变了整个叶家，竟然让这个冰冷并的家庭里有了一些温暖的气息。不管叶正豪承不承认，这个女孩的到来，不止改变了清尘，改变了叶家，也改变了他很多固执的观念。

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看多了情场上的分分合合，叶正豪早就对这些所谓的爱情看透了，他一直都认为他们这样的人是不需要这些会迷惑心智，让人软弱的东西的，他们需要的只是能巩固商场关系的联姻，需要的只是一个坚强的后盾。

但是温暖，这个看起来温婉平凡的小丫头，让他改变了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想法。

如今，他坐在一张长方形的餐桌前，看到一桌的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管在外面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冷硬的，绝情的，残酷的，淡漠的，回到家里，都永远真诚，没有戒心，不需要防备，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很多事，只要发现了，愿意去挽回，不论何时，都不会太晚。

叶正豪停在城堡后的一个小花园，那是叶宏文每天呆着的地方，叶正豪远远地站在长廊边看着曾经是他最心爱的儿子。

“我一直都觉得，二叔最不像叶家人，二叔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温柔气息。所以爷爷才会特别喜欢二叔吧？”不知道什么从哪里冒出来的温暖，停在叶正豪的身边，同样看着叶宏文的方向，“很多时候，父母总是希望孩子走在自己安排的道路上，因为他们安排的永远是平坦，没有阻碍的道路。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问过孩子，是否需要这样的一帆风顺？”

叶正豪沉默以对，看着远处的儿子出神，有多久了，他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好像从那个女人出现开始，他们父子间除了争锋相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对话了。他其实是恨那个女人的，甚至还恶毒地想，要是那个女人不曾出现过就好了，他和他的儿子绝对不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爷爷也很喜欢羽臣吧？我听管家说，羽臣很像二叔小时候，温文有礼，乖巧懂事，是几个孩子里最得您心的。羽臣的事爷爷应该也听说过的吧，这个小家伙很早熟也很聪明，他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在哪里，也许他的父母为他安排的路是最好的，却不是他想走的。我想，二叔曾经也是这样的吧。”温暖小心地打量一眼身侧依然平静的叶正豪，虽然一脸如有所思，但是温暖知道，他确实在听她讲话，她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跟二叔聊了很多，偶尔也会料到您。我想，对二叔来说，最难以忍受的是他曾经疯狂崇拜的父亲，竟然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推进了痛苦的深渊。也许我这样说，对您其实不公平，因为您也是为了他好，想给他最好的，只是，您能不能心平气和地想一想，如果换做是您，您还能这样安静地待在这个家里么？如果不行，那么为什么二叔愿意呆在这里呢？”

叶正豪的脸色不太好看，被一个晚辈当面这样指责，任谁都拉不下脸。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温暖没有说错，这个看起来毫无个性的丫头，竟然有一颗剔透玲珑的心，轻易地看穿了一切。

“丫头，你真是敢说。”叶正豪无奈地摇头，若是换做从前的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但是现在他却没有办法对这个让人怜惜的丫头说半句重话，不要说她根本就没有说错，就算她说错了，他也不会舍得责怪她，这丫头如今可是整个叶家的福星了，谁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的。

“爷爷。”温暖勾着叶正豪的手臂，软软地撒娇，“人家不是想为二叔说一句话嘛，怎么说也是爷爷您的错啊，温暖觉得，以爷爷这么宽宏大量的胸襟，一定不会计较我的心直口快的。”

“臭丫头。”叶正豪无奈地摇头，点了点温暖的额头，“是啊，原本就是我的错。”

见叶正豪的态度缓和，温暖立刻继续游说，“爷爷，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你们有心结，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不是么？您就真的忍心这个您心疼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这样消沉一辈子，就这么孤单一辈子么？”

“是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多少日子可以过了，宏文就不一样了，他还有很多年要过。”叶正豪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几丝悲伤，他又何尝不想和儿子和好呢，只是，就像温暖说的那样，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带走了儿子的心。

“爷爷，我有个办法。”温暖眨眨眼，俏皮地瞅着叶正豪，“只是不知道，爷爷是不是真的想跟二叔和好？”

“当然。”叶正豪毫不犹豫地点头，他的几个儿子中，他向来最宠爱的就是叶宏文，这个儿子的身上有一股让人平静的气息，就像大海一般，不论多么烦躁，只要跟他聊上几句，就会感觉到平和淡定。

温暖诡异地笑了笑，凑上叶正豪的耳边，小声地告诉他方法，只见叶正豪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到最后直接为难地看着温暖，“一定要这样么？好像。”

“爷爷，方法我告诉您了，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也爱莫能助了。”说罢，又重新看着远处的叶宏文，感叹似地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虽然二叔是一个人，不过在叶家总归是不愁吃穿，就算是孤单了一点，也有那么多花花草草陪伴着他。”

听温暖这么一说，叶正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过人家温暖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嘻嘻地微笑，一点都不把老人的恼怒放在眼里。

“那。好吧。”过了许久，叶正豪才呐呐地张嘴同意温暖的建议，同时在心里暗暗流泪，没想到他这机关算尽的一生，如今到了晚年居然还要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才能重新赢回儿子的心。

早就知道叶正豪会答应，温暖笑嘻嘻地点点头，一脸狐狸般的笑容，跟清尘越来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