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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这边,黑饽饽的事儿,终告一段落。
曹寅还不忘跟儿子说一句,道:“下回叫人往里掺些白面,许是就能好克化些。 ”
虽说对于这个麦麸子,曹颙实是没食欲,但是却想着是不是也在家里的日常饮食中,参些杂粮。 孩子们营养均衡些,曹寅与李氏吃着也有利于养生。
只是不能挑这最便宜的东西,那样的话不是补营养,是在遭罪。
明儿就是端午,李氏这边已经吩咐厨房包粽子。 因宝雅节后就要回科尔沁,所以初瑜跟婆婆商量后,就使人接宝雅母子到这边过节。
被宝雅抱过去三日的天慧,也回来了。 听到母亲的动静,天慧便摸索着过去,拉着初瑜的衣襟不肯再撒手。
宝雅笑着对初瑜说道:“可想你呢。 就算你今儿不使人请我,我也得过来了。 哄了三日,今儿早起说什么也要找‘妈妈’,怎么哄也不行。 ”
出嫁的宗室格格,没有朝廷的旨意,是不能回京的。 就算跟宗人府与理藩院报备,得到朝廷的许可,回京也都有规矩与期限限制。
父母亲丧事,或者儿子袭爵、女儿指婚送嫁,只有赶上这样的机会,宗室格格们才能回京。
除此之外,想同亲人见面的话,就要趁着圣驾巡幸塞外的机会,随同丈夫或者儿子来朝时,才能见上一面。
初瑜要随着丈夫。 就算往后刚上随扈的机会,也不晓得是何年何月。
上次在京城作别,初瑜还是新妇,宝雅还在闺阁待嫁。 这一晃眼地功夫,已经是绿叶成荫子满枝。
“真要熬到阿尔斯楞成年才能回京么?”初瑜不禁开口问道。
“我倒是想求个特旨,回京城住半年去,只是无缘无故的。 哪儿那么容易呢?怕是请旨的折子送到宗人府,就要引得一顿申斥。 而后派出两个嬷嬷来‘教导’我规矩了。 ”宝雅苦笑着说道。
听了这些,初瑜也不禁伤感。
她的同胞妹妹,淳王府的二格格也指婚塞外,因赶上男方遇到白喜事,婚事还耽搁着。 往后同宝雅一般无二,都要为了满蒙联姻活着,为了爱新觉罗家女儿的责任活着。
若不是她得以嫁到曹家。 那未必能过得比宝雅好。 宝雅是爽朗的性子,又心性豁达。
宝雅见勾得初瑜难受,自己甩了甩头,笑着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瞧瞧咱们大过节地做什么?曹颙二十出头,就升到内务府总管的缺上,这回总算能稳当几年吧?如此一来,往后少不得随扈伴驾地机会。 到时候。 我若是抽空,再来热河,咱们还在一处。 要不是这次那边府里不太平,我还真想你们阖家到科尔沁做客呢。 这进了五月,真是满甸子的野花,瞅着如同在话中一般。 ”
说到最后。 宝雅已经是眼睛发亮:“骑马在草甸子上,马蹄边就能惊起野兔。 草原上的野兔,同咱们在京里见过的兔子不一样,多是灰色的,看着不肥,耳朵长长的,有条细细长长的尾巴。 尾巴尖上有一撮毛,能用来制笔。
这野兔跑地虽快,但是要是两、三个人一起追它,也能追得上。 有此我淘气。 见了这兔子。 便下马来追。 对了,这兔子在马上是不好追的。 因为它会拐弯,你将追到它了,它就拐弯掉头,可好玩了。
我带着两个奴才,在草甸子追了小半个时辰。 后来还是有个奴才聪明,脱下身上的马甲一扔,就将那兔子盖住了。 我近前一看,可怜见地,这兔儿都都累吐血了,小眼睛滚滚的,瞧着让人不落忍,我就使人将它放了。 ”
听宝雅讲得有趣,初瑜想着那纵马放歌的日子,对宝雅道:“这般说来,在蒙古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熬。 ”
天慧坐在母亲身边,听了宝雅讲的小兔子,也不禁支起了耳朵。
“难不难熬的又能怎样?王府里地那些格格,打小各种规矩教着,有几个大声说话的。 到了蒙古,孤零零一个,有谁会心里好受。 还是得自己开解自己个儿。 现下,科尔沁那边,也修王府了。 虽比不上京里繁华,但是吃穿用度上也委屈不了什么。 听说早些年,那些嫁到草原上的老姑奶奶们,还要住毡包,喝马奶。 因饮食不调,那时候的嫁过来的格格,鲜有长寿的。 ”
宝雅说道。
初瑜听了,怕引得宝雅伤感,转了话茬道:“宝格格包过粽子么?明儿就端午,已经叫厨房那边准备了糯米。 要不叫人拿来着粽子页与馅料,咱们自己动手包粽子玩?”
宝雅听了,来了兴致。 不过,看了初瑜一眼,还有些担心,道:“你还养着病呢?”
“又不是力气活,就是坐在炕上动手罢了。 ”初瑜见宝雅也有兴致,便吩咐人往厨房那边取材料,又叫喜彩取了绣线。
少一时,馅料送到,初瑜与宝雅两个退去手镯,净了手,开始包起来……
别院,书房。
因今日没有别地差事,曹寅中午就到了,父子两个在书房,看曹颂使人送来的家书。
曹寅上了年纪,有些眼花,便吩咐儿子念信。
开头是请安,而后是报备家中平安,随后就是提及曹项外放之事。
曹寅与曹颙父子两个听了这条消息,都颇感意外。
曹寅已经是皱眉,道:“好好的国子监不读,做什么训导?颙儿,给老2去信。 就说我不准,这不是胡闹么?”
曹颙看看手中的信,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怕是来不及了。 小二在信上写着,小四从吏部已经办好手续,初六就要启程出京赴任。 ”
曹寅听了。 不由叹了口气,道:“还以为老四是读书地材料。 咱们曹家也能出个进士。 ”
曹寅少年时入宫为伴读,同纳兰容若一道,同大学士熊赐履读书。
康熙十一年,曹寅与纳兰容若一同参加了顺天府的乡试,两人同年中了举人。 时年,曹寅十五,比十八岁的纳兰容若还小三岁。
次年。 曹寅就选授侍卫,在御前当值,没有走科举仕途。 纳兰容若则是考了参加会试落榜,三年后进士及第。
说起来,这也是曹寅的一个心结。 他希望子弟们能走科举仕途,不要光靠着祖宗余荫。
毕竟在世人眼中,科班出身才是正途。 秀才、举人、进士根据身份不同,可以补不同级别的缺;非科举出来的。 都被称为异途,在仕途上与科班出身地不可同日耳语。
朝廷有律令,“汉人非经保举,汉军非经考试,不授京官与正印官”,这样地话。 就只能一辈子在辅官的位置上苦熬。
曹家虽然抬旗,不受此限制,能补满缺。 但是曹寅晓得,没有一个家族,能靠着帝王地荣宠长盛不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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