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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烧柴的声音是墨云千醒来之后听见的第一个声音,缓缓睁开双眸,头顶一顶漂亮的五彩床幔映入眼帘,周围温暖且有些湿意。猛地睁大双眼,墨云千腾地一下坐起身,警惕的看着周围,却不想扯痛了受伤的右臂和左腿。
低头看着受伤的地方,都已经经过了细心的包扎,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黑色的劲装板板正正的叠好被放在枕头旁边,看着四周,墨云千蹙眉思考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受伤的状况,还好,除了右臂骨折以外,就只有左腿脱臼,不过没有被接好,只打了夹板。用完好的左手将夹板拆掉,咬咬牙,一个用力将脱臼的左腿接好,闷哼一声,额头也冒出一层冷汗。
简单的活动了一下,下床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只是这屋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挺豪华的,应该是个有钱人家吧?可这些花纹看起来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这里又是哪里?被雪崩冲下山,怎么也是天山山脚下吧?如果山脚下有这样一个地方,没理由疾风会不知道。
“咦,姐姐,你醒了?哇,你的腿怎么能走路了?之前哥哥用板子固定了啊!”
看着面前的少女,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这里是哪里?你救了我?”
“我跟哥哥出去玩儿的时候遇到姐姐的,我去叫哥哥。”
墨云千有些惊讶,这少女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铃铛,穿着跟前世的苗疆人差不多,据她所知,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穿着习惯的只有欣云国的人,可天山的雪崩再厉害,也不至于把她推到欣云国吧?
在墨云千想事情的时候,一个男子掀开帐帘走进来,温和的笑容,带着些世外高人的仙气儿,如果智月光在这儿的话,墨云千一定会告诉他,看看人家,跟人家学学,这才叫圣子气息。
“这位夫人,你还是回床上躺着的好,虽然你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不过肚子里的宝宝在下已经很费劲的保住,可不想他消失了。”
墨云千猛的大大双眸,双手附上自己的小腹,这孩子没事?还好没事,还好。
“宝宝很坚强,脉象很稳定。”
“谢谢,谢谢你。”墨云千红了红眼眶,这个孩子,自从出现就跟着自己受累,不是中毒就是雪崩,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能保住,实在是万幸。
坐在床上,墨云千看着这男子给自己把脉,自己身体里的毒他应该清楚,这种状况下还能保下自己的孩子,医术应该不错。
男子把完脉之后收拾了一下药箱,“夫人最近还是注意修养的好,你身体里的毒素在最近几天就会爆发,小心为上的好。”
“你知道我体内的毒?”
男子并没有回答墨云千的话,只是笑着离开大帐。墨云千撇撇嘴,看来想从这个男人身上知道点什么很困难,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距离自己遇上雪崩过了几天,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而且她也担心君疾风的状态。
“姐姐,你的粥,喝点吧。”
看着面前的勺子,里面究竟有没有惨东西自己不知道,但他们既然救了自己,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会让自己出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一边吃饭,墨云千一边跟小姑娘聊天,只是这小姑娘看似挺大大咧咧的,但关于这里的事情一点都不肯透漏,嘴严的要命,这让墨云千颇为无奈。
“你们捡到我之后过了几天?”
“今天是二月初二。”
墨云千眼色一凝,二月初二,距离雪崩那天至少过了将近五六天?竟然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天山那边的状况怎么样,这小丫头也什么都不肯说,真是有够烦躁的。
带着铃铛的小姑娘端着剩下的粥闷闷不乐的出去,来到厨房正好看见哥哥正在煮药膳,“哥哥,姐姐都不怎么肯吃东西。”
“不是吃了点么?哥哥煮完药膳给她端过去,你把粥放在那吧。”男子只是安慰了一下妹妹,便又将目光放在面前的药罐子上。
“哥哥,你知道这个姐姐是什么人么?她竟然中了冰寒毒,这个时候上炎峰山肯定是为了天山株吧?”
“是啊,她是什么人呢?”男子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只不过眼神微闪。
呆在营帐里的墨云千安静的看着周围的摆设,这里处处透漏着一股异域风情,自己昏迷这么长时间,他们将自己从天山弄到别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但在弄清楚这些人是谁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掀开帘子,一阵阳光射进来,墨云千有些惊讶的看着外面的状况,这像是一个部落,但却没有朔北那样的人高马大,在外面来回忙碌的人都很小巧,跟中原人差不太多,不过女子大多娇小玲珑,而且这里…到处都是营帐,没有房子,只有营帐,就仿佛是…军帐!
“小丫头,你醒了啊!”
“您好。”墨云千表情淡淡的跟面前的妇人带过招呼,沿途经过自己身边的人都会跟自己打声招呼,只是看起来热情好客,不过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很不妙,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却不想即使是微弱的视线凝聚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婆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哎呀,这不是少主救回来的小姑娘么?这里是炎峰山山脚,你不是受伤了?怎么不回去躺着?”
“就是出来透透气。”墨云千走开了,只是让她有些心慌的是,炎峰山山脚?炎峰山是什么地方?自己看过天山周围的地图,根本就没有炎峰山这么个地方,难道真的被转移出天山范围了么?
看着面前有些孤寂的背影,炎麟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只是在墨云千转头的一刹那又习惯性的挂起温和的笑容,“夫人还是快进屋吧,天儿冷着呢,对宝宝不好。”
墨云千只是点点头,紧蹙眉头走回原来的大帐里,坐在矮桌旁边喝茶。炎麟看着墨云千手里的茶杯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药膳端给墨云千,示意她喝掉。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等夫人养好胎的吧。”
心渐渐的沉下去,养好胎?这可真是个没有边儿的时间!只是现在自己受着伤,还怀着孩子,想要单枪匹马的冲出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刚才看了一眼,自己的这顶帐篷处在整个营地的内部,仅靠着自己想要冲出去实在太难。
……
天山北面山脚,战刃大营经过重新的整理之后继续使用,虽然已经被人发现踪迹,不过发现了又怎样?君疾风就在这,谁敢轻举妄动?不过因为这里的暴露,而使得整个天山的气氛紧张到了一定程度。
这几天里,君疾风照旧处理折子,照旧天天练兵,照旧每天晚上独自一人矗立在墨云千被雪崩掩埋的地方。
小银子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军营了,每天率领着北面的众多动物到处寻找墨云千的踪迹。只是雪崩会将人深深的掩埋,他们就算真的能嗅到味道,却也微乎其微,几天下来,进度缓慢到几乎没有。小银子每天都烦躁的嗷嗷叫唤,而因为它的烦躁,整个天山里的动物们都兢兢战战的过日子,就怕一个不小心触它霉头。
锦玄身受重伤,心脉受损,至今为止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季老好不容易才从死神的手里将他的命抢回来,之后便将照顾他的任务交给丁宇,自己则跑去闭关,折腾有关冰寒毒的解药去了。凌霄仄和谢斌他们天天出没在天山北面的山脚,带着人挖地三尺,整个山脚底下都要被他们挖了个遍,却依旧连个衣角都没找到。
而在这几天里,分布在各国的所有镇亲王府的暗庄都接到了这样一条命令——捣毁四海镖局和清冷阁!
虽然对这个命令感到不解,毕竟正值武林大会期间,这样冒然对上四海镖局和清冷阁是很不明智的,但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招办。然而当他们从天山那边的暗庄听来命令原因的时候,镇亲王府的人暴动了,王妃如今生死不明!
各地的暗庄在执行捣毁命令的同时还会寻找王妃的下落,而四海镖局和清冷阁在这仅有的几天里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找镇亲王府理论,可雨萧国京城内的镇亲王府大门紧闭、谢绝入内,想攻进去的人无疑都死相凄惨,尤其是四海镖局和清冷阁的人,那更是直接被虐杀!
镇亲王府的动作引起了各国的注意,他们都不明白镇亲王府怎么就突然间对上这两个势力了。所有人都处于观望的状态,而不久之后更有消息爆出,天山山脚下惊现镇亲王府最后的王牌,战刃!这一则消息让各国的人马惊出一身的冷汗,可随即他们又在猜测,是不是天山那里真的有墓葬的消息?一时间天山南面山脚下聚集了更多的人,甚至还有皇室的人到来,但却没有人敢去北面,战刃的威名太恐怖,他们还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然而这些都只是妄测,君疾风每天都会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一个晚上。他每天都会接到暗庄的消息,可是每天的消息都不是好消息,因为没有一个地方有墨云千的身影出现。狂风凛冽,山谷的出口,君疾风身上的孤冷仿佛荒野独狼一般,看着让人恐惧。
……
炎麟每天都会得到一份有关镇亲王府动向的报告,每天看着这样沉甸甸的资料,炎麟都会在心底叹气,只是他并没有放墨云千走的打算。没错,他见到墨云千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只是他有他的考虑,现在让墨云千的离开,出于一个医者的角度,他做不到,出于家族少主的身份,他也做不到。
“哥哥,那个姐姐真的是镇亲王妃?不是都说镇亲王讨厌女人么?”
炎麟摸摸妹妹的头顶,“每个人都会遇见生命里最特别的那个人,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妄谈。”
“可是哥哥,你说墨姐姐是不是我们等的人?”
看着桌上的散发着森亮光芒的匕首,炎麟眉头紧蹙,“也许,但也不一定。”
今天是初八,每个月墨云千都会毒发的日子,从早上开始,墨云千就有气无力的靠在床边,手捂着肚子,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不能挺下去。炎麟进入营帐的时候就发现墨云千的身上染着淡淡的哀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你怎么来了?”墨云千抬头看着炎麟,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这段时间也是承蒙他照顾,也许毒发之后就该走了。
“给你解毒,我会保证孩子没事的。”
淡笑不语,墨云千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动,来这里十来天的时间,自己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现在的漠然淡定,不管什么消息对她来说都没有特别之处。炎麟将这些看在眼里却觉得心口有些发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他每次看见墨云千这样平淡无波的笑容时都觉得异常的烦躁,这是从出生以来二十年从未感受过的。
炎麟的手指搭在墨云千的手腕上,给她把脉以确定一会儿解毒的状况。说是解毒,不过也就是吃两个解毒药丸,只是在药丸消化的过程中,墨云千会非常的危险,而且她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会随时流失,这也是为什么墨云千会担心宝宝的原因。
躺在床上,全身僵直,这种感觉从自己重生起就困扰着自己,每个月,每个月。从最开始的痛恨到最后的默然,每次僵直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都会翘起嘴角,因为她要记住这种痛,记住带给她这种痛的人,她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忘记了这种想法。现在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竟然又想起来这件事情了。
墨云千紧闭双眸,因为吃了解毒药丸,所以身体里一会儿火烧火燎,一会儿冰冷刺骨,两种感觉不断的交替着,痛并撕扯着。可及时再疼,她的嘴角都是翘起的,带着淡淡的嘲讽。炎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要笑着,只是他知道她在做努力,努力的将痛苦只放在她自己的身上,以确保肚子里宝宝的安全。
疼,太疼了,墨云千自从中毒以来就没这么疼过,疼得两眼发黑,疼的几乎灵魂出窍。在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墨云千似乎听到了君疾风的声音,淡淡的,温暖的,一句“阿千。”。
看着渐渐睡着了的墨云千,炎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把脉的时候发现脉象平稳,身体里的毒素都清除出去了,宝宝的脉象虽然有些弱,但是还好保住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是。
“哥哥,怎么样?”奈绪将头神了进来,小声的询问道。
“没事了,很好。”
“呼…哥哥,阿爹找你过去。”
“知道了,奈绪在这儿看着姐姐的状况。”将妹妹留下来,炎麟步出营帐,前往父亲的营帐。
……
这个月圆之夜,君疾风消失在战刃大营,急的战刃首领团团转,这王妃不见了,王爷也不见了!
季老双手背后立在营地中央看着天空的圆月,阻止了要出去寻找的战刃将士,“你们别找了,让疾风小子自个儿待会儿吧!”
终究他们还是错过了月圆之夜,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独自痛苦的丫头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季老叹了口气,背脊弯了弯。
山脚下的树林里,君疾风徒手打着树桩,一个接一个,一直到手背上都是鲜血都不想停下。
跪在雪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埋着头,默默无声。
但若是此刻有人在,定会看见,那颗颗低落在雪地上又迅速消失不见了的泪珠。
**
时间悄然而过,一晃眼,已经二月十五。
天山山脚下的气氛逐渐紧绷,可是北面却安静的让人摸不到头脑。镇亲王究竟来天山做什么?为什么来了之后都没有什么动作?这里究竟有没有墓葬的消息?还是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墓葬?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所有人将贪婪的目光放在了战刃大营那里,利益下多出莽夫,也不知道是哪个家族势力开了头,第一个冲到了战刃大营挑衅,却不想一个人都没活着出来,最终被抛出来的是一堆尸体。
有了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接二连三的往上冲,战刃大营外面堆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倒是便宜了秃鹫还有乌鸦。
相对于战刃大营这边的鸡飞狗跳,墨云千那边则是相当的平静。
自从月圆之夜过后,墨云千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而她自己的身体她自然知晓,毒竟然已经除的干干净净!在感叹这男人的医术的同时,墨云千也在逐渐让自己恢复,她想早些离开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再不走,她担心君疾风的状态。
“姐姐,我们去摘草药吧!”
“好啊,奈绪,这里最近似乎很热闹,有什么事发生么?”
“哦,武哥哥后天就要成亲了,族里可热闹呢。”
有人要成亲?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匕首不在自己这里,不是丢了就是被他们拿去了,自己要靠着什么从这里出去?出去之后又该往哪里走?
摘草药的地方在距离大营大概七八百米的地方,这是一片药林子,在这里就连大树都能作为药材使用。这片药林子里的所有药草都让墨云千惊讶,不仅仅有珍稀的药草,甚至还有一些她没见过可却听过传说的药草。不过在这样一片林子里,也有一小片是毒药,虽然不知道这片毒药是什么,但光是看着墨云千就觉得危险,每次看见那一小片毒药草,她都觉得全身汗毛直立。
蹲在地上摘药草,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树根底下,这下面竟然掉落了好多桑葚!额,桑葚不是五月中旬才会结果么?为什么现在就有成熟的?而且这小乔木还是长在一堆药草中间!说实话,墨云千还挺佩服奈绪的哥哥的。这么多天过去,她一直不知道奈绪的哥哥叫什么,也不知道奈绪姓什么,这里的人似乎很有意识的对自己保留他们的姓氏,这让自己很不解。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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