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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初悦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段亦飞,泪水不知不觉从眼中滑落。

多年来伪装的坚强瞬间崩塌,她静静坐在马路中央,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现在的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像是被人按下了启动眼泪的开关,眼泪始终停不下来,如同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要以眼泪的形式流淌干净。

她用手捂住他涌出鲜血的伤口,任鲜血在她手上蔓延,精致的面容写满了哀伤与悲凉。她缓缓把他抱在怀中,颤抖着抚摸着他俊逸的脸庞,鲜红的血滴落在纯白的雪地上,像盛开的雪梅,艳丽妖娆。

“亦飞哥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不可以那么残忍,让我生活在黑暗里你忍心吗?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你还在等我对不对,亦飞哥哥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寂静的空气中只能听到女人绝望无助的哭泣,滚烫的眼泪达到沸腾的温度,灼的她的心,支离破碎。

她一直哭一直哭,独自沉浸在悲伤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直至晕了过去……

纤弱的身体如破碎的娃娃直直的向后倒去,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喊:“都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

夜幕渐渐拉开,许多事情都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慢浮现出来。

“大家再撑一会儿,我想他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淡淡的月光透过车窗,照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他的表情里透出浓浓的疲惫,锐利的目光却始终紧盯着酒店的门口。

“陆队,我们撑得住,只是这次的行动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参加,而且还不穿警服。”林碎扬终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一天一夜的问题。

车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两分钟,陆青岩澄澈的眉眼瞬间暗沉,眼神中有片刻的犹疑,终是开口说:“其实这次行动是为了在唐燃烬身边打入卧底,所以我才会要求你们着便装,且不可击中对手要害。”

似乎是早已料到,段亦飞冷漠的笑笑,冰冷的眸光中透出危险的气息。

南宫流言轻挑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干净俊朗的面容散发着柔和的光,“亦飞,看来你早就猜到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错,和我估计的差不多,听陆队的,准备行动。”他从不多话,冷硬的性格像一座千年冰山,很少有人能看见冰山融化后他那张柔和的脸。

“陆队,陆队,目标出现,请尽快跟上。”

“收到,碎扬开车跟上前面那辆宝马。”陆青岩神情肃然,冷静的吩咐。

林碎扬赶紧驱车跟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公路上奔驰,谁也没有注意,就在他们车后一百多米处,一名骑着摩托车的男子始终紧随其后。黑色的安全帽,黑色紧身皮衣,黑色的紧身皮裤,脚上同样是一双黑色皮靴,他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坐在宝马车副驾驶上的黎叔,看了看后视镜,历尽沧桑的脸上皆是凝重:“少爷,后边那辆车似乎跟我们很久了。”

“子夜,找机会甩掉他们。”唐燃烬微微抬头,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只是短短九个字,却透出他的霸气和高傲。

“少爷,是警察吗?”旬子夜一边开车一边问。

“应该不是,警察出动的动静大着呢,应该是爸的仇家寻仇来了。”一抹嗜血的笑容绽放在他的唇边,没有恐惧,霸气十足。

后面的车突然加速,瞬间超过飞驰宝马横在马路中间。车还没有停稳,宝马车上的唐燃烬便开始冲他们开枪。

段亦飞打开车门,顺势一滚,卧倒在宝马车正前方。他薄唇紧抿,双手握枪,直接打爆了宝马车的轮胎。同时,另外三人也纷纷下车,冲宝马车开枪。

“可恶,他们应该受过专业训练,黎叔、子夜别恋战,赶快撤。”唐燃烬眼神中充满戾气,压抑着和对手同归于尽冲动,果断的下令。

似乎是又有人加入了战局,唐燃烬赶紧下车逃走,月光下,他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正在帮他压制对手的火力,眼见自己下车,黑衣男子冲他大喊:“过来,骑车走。”

唐燃烬只能朝着摩托车奔去,一时没注意身后已经有人把枪口对准了他,黑衣人在南宫流言开枪的刹那推开了唐燃烬。“砰”“砰”两声尖锐的枪响,有两个人倒在浓浓的夜色里。

南宫流言看着怀里的段亦飞,温和的脸上布满寒霜,一向沉稳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陆哥,别追了。亦飞受伤了。”

周围几人一听,放弃了追捕,纷纷靠拢过来,唐燃烬趁乱带着黑衣男子骑车离开。

两行清泪从南宫流言眼角滑落,俊美的脸庞写满了慌乱与恐惧,他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颤抖着说:“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救我,为什么?”

段亦飞只觉得胸口剧痛,有一股热流正从胸口涌出,他想要睡去,可耳边悲切的声音让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南宫流言,我没事。”声音几不可闻,压抑着痛楚。

“亦飞,你怎么那么傻。我宁愿挨这一枪的是我你知不知道。”泪水再次涌出,南宫流言一手扶着怀里的段亦飞,一手紧握着陆青岩,想借此恢复些力量,只是颤抖的话语出卖了他此刻佯装的镇定。

段亦飞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努力的说:“不要哭,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做是我弟,答应我帮我照顾悦悦。”一时间所有的意识都抽离了他身体,他终是昏了过去。

泪水再一次涌出,南宫流言使劲晃着段亦飞,大声哭喊着:“我是你弟,你就可以为我去死吗?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帮你照顾丫头,她是你的责任,你都忘了吗!想想丫头,你不在了她该多绝望啊!求求你不要睡,不要睡好不好!”

晶莹的泪滴滑落在他的衣服上,和着耳边的话语,穿过密密的缝隙,浸湿了他胸前的肌肤,渗进了他的心头。尖利如刺,深深扎入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夜凉树月枝影交汇,风起花丛簇叶弥香。蓝初悦一边看着窗外的皎皎明月,一边切割着手里的设计稿。不知怎的今晚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一个不小心竟然切到了手,她不禁痛呼出声:“好痛。”

正在修改稿子的苏雨柠赶紧凑过去:“悦悦,你怎么了?”

蓝初悦皱了皱眉,用力攥住流血不止的手,忍痛说:“没事,不小心切刀手而已。”

“悦悦,你是怎么了,是因为下月的介绍会所以压力太大吗,怎么今天这么心不在焉呢?”进入新月两个月了,蓝初悦工作时一直是心无旁骛的,很少走神。

轻蹙的眉目流转,透出浓浓的担忧,蓝初悦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要出事,心里很慌很乱理不出头绪。”

苏雨柠刚想再安慰些什么,轻快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清秀的脸庞瞬间失了血色。

“雨柠,出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其实蓝初悦真的很怕听到什么坏消息,轻颤着睫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她颤抖着说:“悦悦,亦飞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心脏骤然收紧,揪成一团。此刻,蓝初悦的心如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遇上了寒冬大雪,正在慢慢冰封,她似乎能听到心结冰的声音,残忍的钝痛几乎让她支持不住,她花了好久才说服自己要坚强要相信段亦飞,刚刚稳住心神,便急急往医院奔去。

病房内异常的安静,蓝初悦和苏雨柠推门而入,视线瞬间被病床上的段亦飞吸引,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异常的苍白,手上打着点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蓝初悦忍住泪,转身看着南宫流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衣服上尽是成片的血迹,再也不是记忆中干净俊逸的模样。南宫流言同样望着眼前的女孩,眼神里带着愧疚,紧蹙的眉峰显露出他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丫头,对不起,这颗子弹本该由我来挨的。”声音嘶哑破碎,再不复往日的温和。

蓝初悦抬手抚上南宫流言紧蹙的眉,平静的说:“南宫流言别自责了,亦飞哥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一抹灿然的微笑绽放在她的唇角,凄楚却无比坚定。

这样的笑容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璀璨耀眼,恍惚了大家的眼睛,却带着令人安心的作用,燥乱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平静了下来。

苏雨柠还是止不住泪,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瓜呢?真以为自己是超人吗,为什么总是这样为别人无私的付出,“段亦飞,你这个笨蛋,你不是喜欢悦悦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终是忍不住埋怨出声。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敲入心底。

林碎扬给她递了一张面巾纸,把她轻揽在怀,“雨柠,别哭了,这可不像你。医生都说了,亦飞没伤及要害,很快就可以康复了。”醇厚的声音隐隐透着温柔,此时的林碎扬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对不起,我失态了。”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苏雨柠有些后悔,无论如何亦飞的心意也不可以由她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啊。

“陆队,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蓝初悦、苏雨柠。”

陆青岩微微颔首,“你们好,我是陆青岩。”

病房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苏雨柠看着他们疲惫的神色,低声说:“大家不要都守在这里了,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陆青岩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我得赶回队里做报告,大队长都催好多遍了,碎扬你留下。我尽快赶回来。”

没等林碎扬答应,蓝初悦就插嘴说:“陆队,你看他们都累坏了,今天就我留下,就这么定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的执拗,倔强的神色异常坚定。

陆青岩直直的看着蓝初悦,没再说话,带着人走出了病房。

当段亦飞睁开眼时,蓝初悦正紧握着他的手沉沉的睡着,他没敢动,怕是惊扰了沉睡的精灵,胸口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蓝初悦睡得很浅,听到声音马上睁开了眼:“亦飞哥哥你醒了,有没有好点?会不会很痛?你知不知道你都吓死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几分担心还有看到他醒来时的几分喜悦。

段亦飞的努力的扯了一抹微笑,虚弱的安慰道:“悦悦,我没事,放心吧。”声音有些微弱,脸色却稍稍恢复了些,不似原来的苍白。

“亦飞哥哥你要不要先喝点水?我给你倒。”蓝初悦从来没照顾过别人,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了,我不渴,别乱动,陪我聊会天吧。”段亦飞阻止正欲倒水的蓝初悦。

蓝初悦坐回到床边,握住段亦飞的手,温热的触感告诉她,她握住的不是一个梦而是实实在在的他,压抑了好久的恐惧再次袭来,泪水又盈满了她的双眼:“亦飞哥哥这次真的把我吓坏了,可是我又不敢哭,我怕我哭了南宫流言会更加难过,我只能忍着。”

段亦飞看着泪眼朦胧的女孩,浓浓的感动溢满心头,他费力的抬起手,擦掉她的泪。不经意间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悦悦,怎么伤的?怎么不去包好呢?你看现在血都干了,再处理起来会很痛的。”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刚刚醒来就说了不少话,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

“没事的,我不疼。”蓝初悦反握住段亦飞的手接着说:“亦飞哥哥,你知不知道,得知你受伤的时候我的心都空了,夜那么深四周都那么黑,我真的好怕。答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她的语气充满了乞求的味道,晶亮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泪光,让人不忍拒绝。

“悦悦,我答应你。我在,阳光就在,我不会让乌云笼罩着你,也不会让你陷入黑暗。”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的坚定,让人听了很安心。

“嗯,亦飞哥哥我信你,你再睡一会儿吧,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麻药已经渐渐失效了,伤口开始有些疼痛,他本是不想睡的,可看着疲累的蓝初悦他淡淡应道:“好啊,我也累了,我们一起睡一会好吗?”

“亦飞哥哥你先睡,我不累的。”

段亦飞依言闭上眼,没过多久蓝初悦也睡着了。他睁开眼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冷毅的面容此刻挂着淡淡的笑意。阳光在她身上铺洒了一层柔和的光,仿若误入人间的精灵,让人移不开眼。

天已微亮,黎叔和旬子夜还在焦急地等待唐燃烬,清晨的风有些许的微凉,却无法安抚他们燥热的心。

终于,唐燃烬半背半拖的带着黑衣男子回来了,黎叔和旬子夜顿时松了口气,接过黑衣男子,把他安排到房间里。

此刻的唐燃烬有些狼狈,可这丝毫没有损耗他的气势,他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下属,锐利的眼光让人从心底升出一股寒气。良久,唐燃烬收回目光:“子夜,十分钟内,我要看到医生。”

“是,少爷。”旬子夜点头应下,急急的离开了。

唐燃烬点了一根烟,吐了个眼圈,状似不经意地问:“黎叔,这件事你怎么看?”

似是料准他会有此一问,黎叔坦然答道:“属下个人觉得,像是马爷的人干的。自三年前老爷遭遇不幸,我们唐家的生意便全落到马爷手上,少爷这次回国,他难保不会出手。”

“说的也对,那会不会是警方的人干的呢?”唐燃烬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面前的茶几,他还是不能确定是谁出的手。

“少爷,警察他们最讲证据,他们如果有证据早就把您抓了,何必还来这一招。”

唐燃烬点了点头,“黎叔,你去查查屋里那小子的底,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另外密切注意一下马昆那边的动向,一有情况立刻报告。”说完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转身上了楼梯,继而又转脸说道:“一定要把人救活,我有点累了,先休息去了,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清风把洁白的窗帘吹的很高很高,像舞者翩然飘起的裙子,轻盈飞扬。陆青岩领着南宫流言他们轻轻走进了病房。

南宫流言放下手中的鲜花和保温桶,凝视着沉睡中的两人,感觉一种幸福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他脱下外套,轻轻盖在蓝初悦的身上。

段亦飞睁开眼,冲大家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指了指睡梦中的蓝初悦,示意别吵醒她。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蓝初悦还是醒了过来:“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她还没有完全睡醒,声音里有些低哑。

“丫头,我们来看看亦飞,顺便给他带了点鸡汤,看你累成这样子,快回去休息吧。”南宫流言看着蓝初悦青黑的眼圈有些心疼,忍不住催促她回家休息一下。

“那我喂亦飞哥哥吃完饭再走。”

段亦飞挣扎着坐起来,“悦悦,不用了,你回去吧。”

蓝初悦似是没听见,盛了一勺汤径自送到段亦飞的嘴边。段亦飞觉得有些尴尬,瞬间红了脸。

“唉,我怎么就没有这福分呢!要知道挨这一枪能有这待遇,我早就冲上去请他们给我一枪了。”林碎扬有些羡慕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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