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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后皱眉深思,“你怎么想到将琳丫头许配给太子?难道是驸马的意思?”
宝和长公主擦掉眼泪,细细道来:“同驸马没关系,这是女儿的主意。太子地位稳固,琳丫头要是做了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这门婚事怎么看都合适,我就不明白皇兄为什么不答应。还有皇后,她有什么理由反对。将琳丫头许配给太子,太子就能得到咱们的助力,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还往外推,皇后莫非脑子有病。”
“哼!”萧太后大为不满,“你要是真的同皇后做了亲家,你让萧家还有二皇子如何自处?依哀家看来,不是皇后脑子有病,而是你脑子不清醒。你要是真有心,就该一心帮着二皇子。”
宝和长公主却有不同想法,“母后,二皇子是出色,可是他能不能上位,谁也说不清楚。太子却不同,他是嫡子,身份上面没有任何瑕疵,加上地位稳固,要结亲自然应该选太子而非二皇子。”
“你这是打算同哀家对着干?”萧太后不满,“你明知道哀家的想法,却反其道行之,你简直是乱来。”
宝和长公主皱眉,“母后难道真的要帮萧修媛还有二皇子挣位?”
萧太后没吭声,却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宝和长公主跺脚,“母后糊涂。母后已经贵为太后,这世上还能有谁比母后更尊贵。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太子,那都是母后的亲孙子,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得将母后供起来。按理说母后就该不偏不倚,谁也不帮。至于二皇子和萧家,他们有本事就自己去争,没本事就做个闲散王爷。”
萧太后狐疑地看着宝和长公主,“哀家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二皇子,反倒是对贾皇后有些不满。如今怎么改了性子,开始支持太子?”
宝和长公主讪讪然一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母后,女儿离京多年,在外面也长了见识。这件事情我细细思量了几年,女儿以为母后最好不要参与夺位之争,反正母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女儿为什么选择太子,还不是因为太子的胜算更大一些。”
“你真认为太子的胜算大一些?”萧太后有些不安,有些愤怒,还有些矛盾。
宝和长公主不能理解萧太后的心思,她直言道:“母后,女儿别的不懂,却也知道一姓之家想做三代甚至四代外戚,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皇兄是不会答应的,就算皇兄答应了,朝臣也会反对。除非,除非将萧家连根拔起,二皇子才有点希望。”
萧太后心头一惊,“这话是谁对你说的?是不是驸马?”
宝和长公主一脸心虚,尴尬一笑,“母后息怒,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不好?”
“闭嘴!这种事情岂能妄议。你出京几年,性子越发的放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人头落地。”萧太后厉声呵斥,没给宝和长公主半点面子。
宝和长公主有些不服气,嘟着嘴,心里头止不住的嘀咕埋怨。
萧太后哼了声,“别以为哀家危言耸听,也别以为你皇兄舍不得动你。为了皇权,连妻儿都能舍弃,你一个外嫁女又算得了什么。就是哀家,如今行事也得再三斟酌。小事上可以糊涂,可以仗着身份胡搅蛮缠,大事上哀家可不能糊涂,更不能乱开口表态。这一点你得跟着哀家学。”
“知道了,母后。那琳丫头同太子的婚事,难道就算了?”宝和长公主总归还是抱着点希望的。
萧太后叹气,“既然陛下不同意此事,你就放弃吧。看样子陛下对太子的婚事已经有了想法。”
宝和长公主不服气的说道:“我就不信,这京城里还有比我家琳丫头更合适的人选。”
“这可不一定。”萧太后也没将话说死,反正离着太子大婚还早得很。
宝和长公主撼动不了孝昌帝的决定,却将林月音给记恨上了。在她想来,若是林月音同意这门婚事,然后由林月音出面同孝昌帝提议此事,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日地步。说不定孝昌帝心情一好,就松口答应了婚事。
宝和长公主这辈子太顺了,向来都是别人求着她办事,少有她求着别人的时候。这次低声下气求着林月音,换来这么一个结果,没同林月音当场翻脸,已经算是极为克制。宝和长公主离开寿宁宫,计上心来。直接转道去寻温德妃。
温德妃对宝和长公主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宝和长公主心想,还是温德妃会做人,早知道就不该搭理林月音那个女人。
两个女人在一起,东拉西扯的。等见了四皇子刘湖,宝和长公主太透出一点点结亲的意思。温德妃沉默片刻,然后笑道:“公主有意,我岂能反对。就是两个孩子还小,要等上好几年。”
宝和长公主哈哈一笑,“几年就几年,我等得起。关键是德妃有没有这个诚意?”
“我自然是有诚意的。只是四皇子的婚事,非我一人能做主,还得请陛下出面赐婚才行。”
“只要德妃没有异议,剩下的事情都好办。”说罢,宝和长公主又压低声音对温德妃说道:“只要我们定下这门婚事,以后公主府驸马那边的人都会全力帮助四皇子。等到时机成熟,就是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争取。”
温德妃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面上还装作一脸平静,“此事不急。孩子们的婚事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宝和长公主哈哈一笑,“德妃说的不错,目前还是以孩子们的婚事为重。”
二人之间气氛火热,虽然没有再谈论婚事,不过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默契。
送走了宝和长公主,温德妃就开始深思同宝和结亲的利弊。明着的好处便是能得到公主府和驸马的帮助,却不一定能得到萧太后的支持。至于弊端,莫过于受到孝昌帝的猜忌,以及公主府的掣肘。毕竟宝和长公主这人,有着极强的掌控欲。要是真的结亲,宝和会不会试图掌控四皇子为她所用。这个问题是德妃不能回避的。
一时之间,德妃也犹豫起来。尤其是得知宝和长公主一开始的结亲对象竟然是太子,而且还被林月音孝昌帝拒绝的消息后,德妃越发矛盾。她不是没有根基的宫妃,宝和长公主的那点助力,对她来说不是非要不可。而且以她娘家的势力,大可以撇开宝和长公主,独行其事。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温德妃有一瞬间竟然认为这门婚事完全就是个鸡肋。于是温德妃采取了同林月音一样的办法,那就是拖延。不过林月音的态度很明确,自始至终都是拒绝这门婚事。温德妃则是摇摆不定,想要再等等,再看看。
京城因为各地节度使和藩王使臣进京,热闹了不少,还多了一些异域风情。朝堂上下也围着这件事情忙碌起来。至于后宫,则由林月音出面招待进京的女眷,其中又以姑娘家卫主。节度使们进京述职,竟然还不忘带上自家夫人和闺女,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自然是想要趁机结亲。要么同皇室结亲,要么同京城权贵结亲。不过此事还要看孝昌帝的意思。
林月音找了个时间同孝昌帝见面,当面问起孝昌帝对此事的看法。
孝昌帝没直接表态,反而问林月音,“那些女眷皇后都见到了,以为如何?”
林月音手持白子,随意落下,然后含笑说道:“还好,各有特点。总体来说,还是比京城的姑娘家显得更大方更彪悍。”
“听说其中好几个自小就开始学武,是当男儿一样养大的。”孝昌帝将此事当做八卦来说。
林月音点头,“是有几个姑娘,行事做派都像男子,显得英武不凡。这样的女子放在边关,那是如鱼得水。若是放在京城或者皇宫,怕是要憋疯了。”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皇后认为朕会给那几个姑娘赐婚?”
“难道陛下没这个打算吗?不说太子的婚事,单说二皇子,年龄可不小了。萧修媛问臣妾好几次,就是想知道陛下何时才能定下二皇子的婚事。”
孝昌帝却蹙眉,显然有不同想法,“节度使权高位重,老二不适合同节度使的闺女结亲。”
林月音挑眉一笑,孝昌帝这是明着防备二皇子势力坐大。林月音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太子呢?是不是也不合适。”
“太子的婚事,朕还需要再看看,就算再晚个两年也没关系。皇后以为如何?”孝昌帝手持黑子,眼睛却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掩唇一笑,“臣妾听陛下的。只是这样一来,节度使家的闺女只能赐婚给京城权贵家的子弟,不知谁家儿郎有这个福气。”
孝昌帝呵呵一笑,“也可以将京城贵女们赐婚给节度使家的儿郎,然后再生一窝小崽子出来。”
这话可真粗鲁。林月音却有些心疼那些即将要嫁到边关去的姑娘们,几年后,不知会被边关的气候还有饮食以及习俗磋磨成什么样子。鲜花凋零,奈何奈何。
“皇后似有不舍。”孝昌帝问道。
林月音面有忧色,“臣妾的确有些不舍。节度使镇守的地方皆是苦寒之地,京城的贵女自小就养的精细,臣妾担心她们受不住那边的条件。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安排。”
孝昌帝蹙眉,“皇后的担心也有道理。”孝昌帝想通过赐婚来进一步掌控节度使,最好的结果就是由京城贵女们生育的孩子承袭节度使的职务。可若是女子身体太弱,这个计划势必就会夭折,结果反倒是便宜了各地节度使们。
孝昌帝落下黑子,蹙眉说道:“难道咱们只能娶不能嫁?”
林月音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子为质,质子多半会失去承袭权,就算能保住承袭权,兵权肯定会旁落他人之手。对于节度使来说,朝廷的旨意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却是手中的兵权。兵权若是旁落,节度使也就成了傀儡,这同陛下的计划相违背。”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孝昌帝心头恼怒,干脆丢了棋子,目光冷然的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神色平淡,说道:“既然婚姻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分化瓦解吧。想个办法出来,分了节度使的权柄,十年二十年后总能见到效果。”
孝昌帝紧蹙眉头,“皇后的想法有些意思。朕还需要同朝臣们再商议商议。至于赐婚一事,皇后继续主持。有合适的人选,就报给朕知晓。朕会酌情赐下婚事。”
“臣妾遵旨。”
忙忙碌碌的半个月又过去了,孝昌帝举行了盛大了宴席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节度使和藩王使臣。宴席设在西苑,孝昌帝携皇后并宫妃们一起出席。因孝昌帝在,大家都比较矜持,说话喝酒都很有节制。孝昌帝对此很满意,节度使们再跋扈,到了京城也得守着京城的规矩。
林月音则着重观察了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以及宁王府左长史。对照裴颜卿给她的资料,林月音果然看出了一点名堂来。不说那左长史,单说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二人相比其他人,更显恭敬,偶尔也会插科打诨,说些笑话,却极有分寸。但是林月音以活了两辈子的经验来看,这二人皆是野心勃勃的人物。表面恭谦让,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最原始的*。比如范阳节度使假装不经意间瞥过张贵妃和田婕妤的目光,分明带着一种猎人见到猎物的嗜血*。虽然只是一瞬,却也让林月音看了个分明。
至于河东节度使,打量太子的目光虽然恭敬,却难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以及对太子的轻蔑。太子于他,只怕同世间千万个蝼蚁并无区别。
林月音端起酒杯,用宽袍大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暗自摇摇头,孝昌帝将这一群狼召到京城来,真不知是对还是错。林月音突然想起,节度使进京述职虽有成例,但是之前的十多年都没有人提起此事。节度使们上一次集体进京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这一次,孝昌帝又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莫非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林月音脑子一转动,就想到唯恐天下不乱的裴颜卿。只可惜裴颜卿不在现场,不然林月音定要找机会当面问问这个人,他居心何在。
张贵妃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似乎是想要在人前压林月音一头。整个宴席上,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处处都有她的身影,就跟一只花蝴蝶一样。无数男人的目光有意或者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或者正在自得其乐。
林月音不在意张贵妃抢了她的风头,这样的风头送给她她也不要。林月音更在意的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觉,总觉着这宴席当中有人饱含恶意,让人不得不防备。最后林月音提早退席,让张贵妃一人风光去。
等到晚上,张永给林月音带来一个消息,孝昌帝准备启程去行宫。
林月音皱眉,“怎么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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