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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听孔里冰冷的女声让瑜颜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怎么会?
一个拨打了他一个星期的手机号码,却在他主动回拨的时候,不在服务区了。
怎么……会这样……悦菱,那个人打电话的人,是你吗?
如果是的话,你……是因为对我没有回应的行为生气,而不想再接我的电话了吗?
他放下了手机,呆呆地看着通话自动结束,手臂上的伤痛,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了。
卧房里,悦菱跪坐在黑屏的手机前面。
手几度想要再次伸向那块金属,最终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再留恋了……
天并不冷,她却把双手放到嘴边呵气,仿佛因为过于频繁地碰过那部手机,双手已经僵硬了一般。
她一点也不想哭了,放下,心中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她起身,天色已经有点灰蒙蒙了。楼下的热闹有增无减。她再度探头的时候,瑜狄夜正好和水木华堂站在一起。
两个人都同时往上在看。
小堂!四目相对之际,悦菱激动得无以复加。
隔得那么远,还是可以看到他温暖的目光,以及对她的善意和关心。小堂,上一次分别,就像在昨天,而你,一点也没变。
瑜狄夜指着她,对她挥手,似乎在对水木华堂介绍着她。
顷刻,她的小堂就对着她举起了杯。
好开心,见到小堂真的好开心。悦菱忍不住擦拭眼角的泪水。小堂带我走,她不顾下面人多,对着他喊了起来。
好的。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可是她却看清了他在说什么。
悦菱捂着嘴,防止自己失声痛哭。和瑜狄夜嘶声力竭也理解不了的对话,和瑜颜墨面对面也无法达成沟通,和小堂之间却是远隔二十几米高度也那么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她扑蹬蹬跑到了瑜颜墨的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她找到了一件他的白衬衣,找了一条他的牛仔裤,又去拿了一条偏细的皮带。
她脱下了他的睡衣,换上了他的衣服。
衬衣偏大了,不过没关系,可以卷起袖子,把下面栓起来。裤子也又长又大,把裤腿也卷起来,扎上皮带。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把头发仔细梳了又梳。
小堂要来接她了,她不能穿着瑜颜墨的睡衣出去,要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反正他已经忘记了她,她穿他两件衣服,他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莫总吗?”瑜颜墨打通了C市通讯电子业巨头莫少的电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难得瑜家大公子这么彬彬有礼,莫少再是脾气古怪也会收拾一点:“瑜总请讲。”
“我想请你帮我追踪一个手机号码,查到它最后拨打的地点在哪里。”
“没问题,”这点小事对于莫少而言不是难题,“什么号码请讲。”
瑜颜墨说出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对面的莫少却仿佛愣了愣。
“喂,”瑜颜墨眉头锁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莫少又愣了一下,这才忙道:“不是,瑜总,这个号不是那天我才给你的吗?”
“什么?”瑜颜墨惊住了,“对不起莫总,我才出了车祸……”
“听说了,很抱歉。”
“我记不太清这件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一下吗?”已经是心急如焚了,却不敢贸然暴露自己的情绪。
莫总嗯了一下:“这样的,瑜总那天突然找到我,说要我帮你做一个专机专号。这部手机只能拨打你一个人的私人手机号,也只能接听你两部手机拨去的电话。就是说,拿着这部手机的人,只能和你一个人通话。”
“然后?”
“然后我就帮你做了这件事。”
“能查到这部手机现在在哪儿吗?”
“有定位系统,你等等。”
挂断电话,瑜颜墨愣愣地坐着。
他在傻什么呢?车祸把他的脑子撞坏了吗?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愚蠢……
悦菱在哪里,只需要稍微理一下思路,就知道了。
他接到了她的电话,于是往她那里赶……而出车祸的时候,他是在,往着瑜家的大宅赶。
他的宝贝,他一旦寻到了,怎么可能会放到其他地方呢?按照他的习惯,就像对待母亲留下的那套首饰一样,必然是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居然会想不到这一点呢?着急了大半天,却没有去动过这个思维。
好像谁把他大脑里某个区域挖空了一般,完全不让他有通往这个想法的道路,切断了他的记忆神经,因而根本不会让他自己的思想朝那个方向去思索。
柳清叶……他的眸色沉了沉。
这笔账,会找你算的。
手机响了,莫总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瑜总,查到了,手机就在你家。”
手机就在家里,
手机在哪里,悦菱就在哪里。
悦菱就在家里。
……
悦菱在家里!
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有种痊愈的感觉。
仿佛一种激动的、冲动的、无法控制的情绪冲破了所有堵塞的血管,接通了所有断掉的骨。
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在他家里的……现在还是记不起来,所以、所以他就突然从还在监控室里守株待兔的绝望中直接过渡到了阳光普照的世界。
他想了她两个月,找了她这么久。
她却突然像被施了魔法,出现在了他的卧房中。
她就在他的卧房中。
她一定在的……那个号码,一定是悦菱在用。他亲自去找莫总给他做的手机和号码,只为了保持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只有悦菱,只有悦菱能让他这么做。也只有悦菱,会一直不断地给他打电话。
他不记得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找到了她,带回了她,这中间的过程通通不记得。
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击倒了。
“备车,回家!”他当即下令。
手下看着可以算是满面光彩的大公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下午,突然见证了大公子瞬间无数次变脸的奇迹,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瑜颜墨无声的眼神扫过来,手下立刻一个激灵醒来。
“是。”他恭敬从命。
在瑜颜墨身边的人,从不会问他做事的缘由,更不会胆大到去阻止,服从……所有人只需要服从就好了。
而瑜颜墨所需要的,也只有服从而已。
“糟了糟了,他肯定推断出什么了。”听说瑜大公子突然出院的消息,柳清叶的烧伤顿时也好了大半,“快,快跟着去!”
柳清叶对自己的技术绝对自信,但是他对瑜颜墨的头脑没有太大把握。
早知道,就再把催眠做深一点了!
车队朝着瑜家疾驰而去,瑜颜墨只恨自己此刻没有翅膀。
悦菱,你为什么关机了?你生我气了吗?别担心,我马上回来,我回来,好好地补偿你,把我整个都赔给你也可以。
天黑了。
泳池旁边升起了篝火,食物的香气飘到了顶层。花园里的动物们躁动了,房间里的悦菱也躁动了。
“好饿啊,”她吞着口水,吃着一碗白水煮的速冻丸子,“好想吃烤串,好想吃那个红肠,还有那些海鲜……呜呜,等跟小堂回去以后,我要吃个够。小堂快点来接我了啦。”
刚才,常姐也到窗下来过了。她对她比了一个口型,放心。
放心啦,常姐都说放心了,还有什么是不会放心的。
在悦菱的眼中,小堂和常姐,好比天神。
“夫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心腹问瑜柳珍莲。
瑜柳珍莲拿着望远镜,恨恨地看着窗边的悦菱:“再等等,等大家玩得再疯一点,才好制造混乱。”
“其实……”心腹又提议,“她今天一天都在窗口上,要狙击的话,真是百发百中的。”
“我说了不要干这种蠢事!”瑜柳珍莲发气道,“一颗子弹看起来简单,但是怎么去嫁祸水木华堂?以瑜颜墨和水木家,任何一个的势力,谁查不到杀手背后的雇主是谁么?”
“是。”心腹低下了头,夫人的脾气很坏,这一点大概是柳家人的共有特色了。不过,夫人还是很慷慨的,只要一心为她办事,钱方面的事,从来不会亏待。
正在这时,心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神色顿时有变。
“夫人。”
“又怎么了?”
“大公子突然出院了,正在往家里的路上。”
啪嗒!望远镜跌在了地上。
瑜柳珍莲空着的手,有些慌乱地动了动:“这……这……他是怎么突然想到回来的!”
“不、不清楚。”谁能清楚瑜颜墨的想法,谁就真是神仙了。
“夫人……我们还做不做?”
瑜柳珍莲咬着牙,仿佛进行着人生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抉择。
她沉思了起码五秒,这才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做!”
是的,必须做。她瑜柳珍莲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是有把握有分寸有计谋的。当年,遇到瑜颜墨父亲时,他落难,但她一眼即知这个男人身家非凡,因而用尽所有心力去讨好。
那时候,她已经怀上了前夫的孩子瑜兰欣,可是为了瑜颜墨的父亲,她毅然和前夫离婚,心甘情愿当起了小三。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要为了情|人主动和丈夫离婚,这里面如果没有真爱,那就真的需要一定的魄力和判断力了。
瑜柳珍莲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她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瑜颜墨父亲的信任和愧疚。
生下瑜兰欣的时候,瑜颜墨的母亲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那个从小生活在富豪之家的女人,还假惺惺地来看过她。她知道那个女孩并不是瑜家的孩子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请她看在她年幼儿子的份上,离开他们的生活。
瑜柳珍莲假意先收下钱,却给瑜颜墨父亲发出了自杀的绝笔短信。
等瑜颜墨父亲赶来的时候,她哭着拉着上吊的绳子,说瑜颜墨的母亲带人来威胁和羞辱她,还给她钱让她滚蛋。
瑜柳珍莲哭着说,她不要钱,只想在瑜颜墨父亲身边,做一个卑微的女人。
这件事,让瑜颜墨父亲对自己的发妻彻底生厌,从此对这个外面的女人一chong到底。
终于,她怀上了瑜狄夜,也终于,她顺利的生下了这个男孩。
终于,她有了赶走瑜颜墨母亲的资本。
这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瑜颜墨的母亲早已经因为丈夫的冷暴力和奚落而心力憔悴,只需要她抱着孩子在她面前轻微地刺激她一下,她顷刻就病入膏肓,并且拒绝治疗。
那个时候,看着守在她病榻前的小孩子,只觉得捏死他们如捏死蚂蚁。
母以子贵,子以母荣。瑜颜墨父亲,从此眼里只有她和瑜狄夜。她很清楚,他对于发妻和第一个儿子,早就不再关心。
等她坐稳瑜家夫人的位置,就让他改掉遗嘱,把那个叫颜墨的孩子送到下人住的地方,或者贫民区,或者孤儿院……找个机会,彻底杀了,以绝后患。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也走得很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瑜颜墨的父亲会在一场毫无征兆的车祸中丧生。
算计千里,一步溃堤。
……这之后的十几年,她始终过得有些惶惶而不安。
瑜兰欣继承了前夫的秉性,无能而鲁莽。狄夜一天天健康成长,但不知道是否和柳清叶过分亲密的缘故,只学到了舅舅的油嘴滑舌和不靠谱。
可是瑜颜墨,却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这个孩子,仿佛痛饮了他母亲懦弱和父亲冷漠的血液,因此从绝境里生出了异常诡异的能力。
他看起来暴躁无比,可内心清醒冷静;看起来狂放不羁,但从不授人把柄。
而现在,他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瑜柳珍莲很清楚,这个叫悦菱的女人其实是瑜颜墨的弱点。如果可以笼络她,也可以从内部击垮瑜颜墨。
可是……这种笼络的几率,比起杀掉她所带来的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杀了她,比笼络她更能打击到瑜颜墨。
她已经看出来了,从边境地区回来之后,瑜颜墨虽然照常在处理集团的事务,但心思和注意力很明显不如从前。他变得沉默很多,暴躁更多,听闻仆人私议,他的饮食和睡眠也变得很差,一瞬间,竟让她看到了当年他母亲灯尽油枯时的气象。
在这个女孩儿上次来瑜家找他之前,他甚至根本不去公司,也不关心集团的情况,只躲在柳清叶的医院。
他到底在干什么,听说是在看监控。
瑜柳珍莲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在找那个女孩。为了找到这个女人,他连财产、连家业、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个女人而已……
呵呵,瑜柳珍莲挖苦的神情溢于言表。瑜颜墨,你果然还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血统,是个痴情种。
只要杀了这个女孩,只要她死于非命,你就会一蹶不振,你会变得不理智,变得无法思考,变成一个只知道自我毁灭的废人。
“动手吧!”她无比冷酷地下令。
瑜柳珍莲不是孤儿院的李院长,她比那个肥胖的女人美丽,也正因为如此,她比她更狠心,更凶险,也更有心机。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欢歌笑语的盛宴之中,常姐端着一杯红酒,趴在泳池边,看着刚从水里冒出头的水木华堂。
他的身边,始终围绕着莺莺燕燕,搞得她都不方便和他多说几句话。只能趁着他潜水起来的时刻才能单独和他呆上片刻。
水木华堂捏了捏鼻子,一甩头发上的水:“开始了。”
女人们又围了上来。
水木华堂,单身、迷人、优雅、绅士、风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依然是水木财团公开的最高执行董事。
悦菱靠在窗边,默默地等待着。
小堂为什么还不上来呢,总是在和那么多女人玩闹。他应该知道她很心急,或许他也很心急。没关系,她用额头抵着玻璃。小堂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突然间,她看到下面似乎起了什么骚乱。
许多人都从泳池里爬了起来,另有一些人从其它地方围了过来。悦菱看到透明的池底,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是常姐!
常姐溺水了!
悦菱害怕得脚都软了,怎么回事?常姐不是说让她放心的吗?可是她怎么自己先出事了?
她看到水木华堂潜入池底,把常姐捞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池子边,他给她做人工呼吸,按压她的心口。
常姐不要有事才好。
悦菱揪着心,常姐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儿,常姐似乎咳嗽起来,佣人拿来了毛巾,替她披上。
水木华堂将她抱起来,然后跟着佣人进从宅子后面的侧门进来了。
完了,悦菱茫然地看着楼下很快恢复了欢笑的PARTY,小堂要去照顾常姐了。一定没时间来管她了。
环海路上。
前方车辆的行驶缓慢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司机通过耳麦问前面开路的车。
“大公子,”前座的保镖回头,“前方发生连环车祸了。交警正在处理,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通车了。”
瑜颜墨回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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