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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客套地笑笑,与洛家明握了握手。当两人眼神交汇时,萌萌发现这人眼睛里似乎透露出一种味道,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开始她还不明白,稍后,看儿子的反应时,她渐渐知晓了真正原因。

随即,白小刚就介绍了洛家的父母。这对夫妇看起来就同许多帝都人一样,穿着得体大方,言谈进退有度。洛母听说是个街道办主任,官不大,可是世人都知道在京都,这样的小官儿实权非常大,社区办什么事情譬如结婚、就业,生子、养老等等,都必须跟这些人打交道。洛母看起来端庄大方,温柔贤惠,很是讨喜的模样。而洛父也是区政府里的小科员一名,外表温文儒雅,看起来像是诗书世家出身的,似乎也挺好相处的样子。

只是,萌萌觉得这夫妇两笑起来时,那眼神在他们家身上打转儿的那个表情,感觉有些莫名的古怪。

落座时,萌萌曾经最反感的排位序,终于在今年发生了巨变,但也有令人惊讶的意外发生。

一进包厢,其中布置精美奢华,自不在当年的那场聚餐之下了。

“大哥,大姐,今年可真是辛苦你们了。来来来,你们坐上位。咱们还是像往年一样。”

和往年一样?!

呃,萌萌在心里悄悄地笑了,迅速和姚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看来这位小姨父还真是会做人哪!

等他们一家坐到了上把位儿后,白小刚立即以“客人为尊”,就把洛家明及其父母安在了萌萌的另一侧,自己挨着洛家父母坐下了。阮敏和阮丽华坐到了姚爸姚妈的那一边,与萌萌这边可谓了隔桌遥望着。

萌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二姨妈和三姨妈在低头时,迅速交换的那个不悦的眼神和表情。还有大表妹商幼蓉在为父亲安置座位时,对服务员难以压抑的一丝高声调儿。

以前,他们都在涪城时,只有姚家的情况是最低等的,而其他几家看起来都大同小异,私底下他们三家间的矛盾都不明显,而总是拿他们姚家出头。现在,大家的家庭发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的那种格局被打破了之后,姚家而今的情况绝不是几个暗地里的埋汰能动摇的,于是矛盾转回到了这三家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儿,可偏偏他们多年累积的“人际交往”习惯,将他们束缚在了这种明明不愉快,却偏偏要“假装亲切”的亲戚关系中。

萌萌倒是无所谓,她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但是对于另三家人,背地里有些什么样的煎熬还真是各种精彩吧!

席间,众人便喜欢将话题绕在萌萌头上。

洛家明问,“萌萌姐,我听说慈森集团的信用卡可以用来还房贷呢?而且对大学生的消费理财有很多的支持,把控也非常严格,不知道都有什么条件?”

似乎是怕自己在攀关系走后门儿似的,这人腼腆地笑了下,却迅速和身边的白娉婷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儿,迅速换了个口吻,“我还有两个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婷婷也跟我一块儿毕业。我们觉得一直谈恋爱都是不负责的做法,所以早点做结婚的打算和准备。不知道萌萌姐能给些什么建议?”

顿时,身边的长辈可乐得不行,白小刚就一个劲儿地夸洛家明为人好,懂事顾家人成熟,未来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其实,萌萌知道,这就是小姨父在自夸。这些形容词,以前都是别人用在他头上的。

这边洛家父母听了自然也高兴得很,一直微笑着做倾听者,倒也没有在阮家席上插什么嘴。只是一双精明的眼,悄悄打量着众人。

萌萌只就自己用过的储蓄卡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事实上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哪里会研究这些小东西。很快,她就琢磨出洛家明询问她的潜台词了。

“嗯,萌萌姐说的很对,咱们年轻人不能太急攻近利。我和婷婷都不是啃老族,所以未来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洛家明满口应着,又与白娉婷来了个眉目传情。

随即,白小刚就开始挣脱女儿的恋爱史。其中用比较隐晦的言词表达了白娉婷当初太小不懂事儿,蹉跎了学业。还好迷途知返,奋起直追,竟然顺利通过了那所医科学院的护士入学考试,成功读上了书。众人就此,还干了一杯。

举杯时,萌萌发现对桌的二姨妈和三姨妈家的人,都笑得有些勉强。尤其是大表妹商幼蓉,在举杯时,还故意在收回去时把酒给洒了,最终也没喝一口,面上的笑容就像泥塑似的没有多少喜意。

这顿饭,就是东家长西家短,你儿子来我媳妇儿地八卦个不停。当然,亲戚之间,若是平日工作生活没有什么往来,除了聊这些也没啥别的。

只是听着周围的寒喧客套,萌萌也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所处的阶层与阮家亲戚们的隔骇,愈发明显了。

譬如,姨妈们都谈论,如何让女儿嫁个好男人,这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毕业了,找个普通小工作即可,一定要轻松舒服,便于女人照顾家庭,相夫教子。

这时候要换了在厉家,就会看到,大嫂陆娅楠正在教大哥厉晟言带孩子,并且商量着孩子已经快上幼儿园的阶段了,陆娅楠要准备回单位重新上班。夫妇两商量带孩子的问题,现在大哥已经调回了帝都军区,以后回家的机会多了,就得担负起做爸爸的责任了,不能再为了立功升衔或者哥们儿义气在外面折腾,得多多照顾家庭了。甚至,这时候大嫂还会拿她和她家大叔说话,表示厉大哥你三弟弟都会给老婆孩子洗衣煮饭熬羹汤,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不能太差的好不好。

再譬如,姨妈们攀比自己的穿衣着装打扮,儿女嫁娶得好坏,孙儿们有多娇惯幸福。

到了婆婆卫丝颖这里,就喜欢拉着姚妈妈学习外练妆容,内修气质,去上什么老年大学,学外语,学插花,学各种各样姚妈妈年轻时没有机会和条件学习的那些,女人家喜欢的东西。而姚爸和厉爸两个在一起,研究的永远是高大上的国际化军事、政治问题。若是厉锦琛加入,谈论的就是国际经济金融方面的走势。

要说萌萌最喜欢听谁聊天?

当然是后者啦!不论利益,后者的谈吐学识就算没有那些身家背景做背书,也是一笔智慧财富,可以帮助她活得越来越像一个“自己”,而不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活成了别人那样的“群众”。

有时候,人以群人,物以类聚,真是一点儿不假。

这顿不怎么有趣的饭局,终于结束了。是的,萌萌觉得这只是一个“局”,而不是她喜欢的“聚餐”。

设局的小姨父喝得红光满面,为这一年红火的生意得意而略显张扬了。而这个局里,做为众人都想钓上的大鱼的萌萌和姚家父母,也早已经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唯有并非局中人,又不得不入局,那些局中的局外人,最是郁闷吧!

“妈妈,洗手间。”

靓宝攥了攥萌萌的手,萌萌知道儿子这是要方便了。虽然年纪还小,可是之前在亚特待了不少时间,这小家伙早就不穿开裆裤了,而且在外言行举止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架势,在这些方面特别讲究。

“宝宝要去上厕所吗?我陪他吧!”这方,洛家明一听到,立即殷情地上前帮忙。

靓宝明显小脸一瘪,不是很乐意的模样。萌萌笑着哄了哄儿子,才让靓宝将小手交给了洛家明,一起进了男士卫生间。她知道,靓宝性子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陌生人来往的。特别是那种,对他格外亲切的陌生人。

而且这个孩子比起另两个小调皮都要敏感很多,估计早已经感觉出母亲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了吧!

萌萌等在门外。

没一会儿,姚妈妈先从女卫生间里出来,脸色变得有些怪。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拖着萌萌跑远了。萌萌说儿子还在卫生间里,姚妈就一脸尴尬。

等到洛家明抱着靓宝出来,靓宝立即扑进妈妈怀里,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萌萌也只解释,这孩子天生就内向,洛家明一听又想逗小朋友,萌萌以不好过度强迫为由将孩子交给了保姆先送回了车上去。

这时候,萌萌看到洛父正跟姚爸爸聊得很激动的模样,话语间还不时提到厉锦琛,甚至公婆的事情。

随即,洛母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了,还是一派端庄模样,笑容可掬,问起靓宝的事情,又要和姚妈妈说什么。萌萌就发现,姚妈妈不若之前那么自然了,而且很快就借口躲开了洛母。

洛母转头就笑迎向萌萌,提起婆婆卫丝颖的W&X集团,说常去那里做SPA。还询问萌萌何时有时间,想要带着白娉婷一起去。萌萌随意搪塞去了,没有在意。

之后,白小刚又说订了KTV包厢。

萌萌借口要回家照顾孩子,便先行离开了。

不过姚家父母却为了难得和亲戚相聚一次,两个妹妹妹婿又是大老远从涪城跑来,而不得不继续陪伴。

倒是事后,姚妈妈才跟萌萌吐槽说,之前意外地在厕所里瞄到那个洛母为难一个扫地的阿姨。非说那阿姨的扫帚把她昂贵的进口名牌鞋给弄脏了,骂骂咧咧了好半天,还非要人家赔二千块修理费,否则就要找人家经理开除人家。最后吓得人家阿姨差点儿跪地求饶了,姚妈妈差点儿忍不住就出面了,好在有人帮忙说话。因想到到底是姐妹家未来的亲家,她也是能避嫌就避嫌吧!

显然,这个表面看起来温柔贤惠的洛夫人,其实骨子里却是尖刻薄,势利小心眼儿。

而洛家明的父亲,得姚爸爸的慧相识破,表面虽是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高傲势利。基本上没怎么跟商人的白小刚交流,一直逮着姚爸爸这个中尉军衔的“同僚”,言谈说笑。

萌萌瞬间就明白洛家明前后的做为,也和父母亲一样,极力地讨好他们厉家。估计,这一家人今日会答应前来赴宴,根本不是因为要与白家结亲,更多的还是渴望结交“公主”一家的权贵吧!

对于此事,姚爸爸更是心如明镜。

说,“别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我们家的事儿,自己把细点儿,也没有外人插手的份儿。”

说来,姚家父母现在也愈发精明了,再不若当年的老好人,可以随便让人侮辱或占了便宜去。萌萌便也放了心,对于洛家所谓的邀约,都没放在心上。

……

萌萌离开时,白娉婷和洛家明都急着要送,商幼蓉悄悄跑了上来。等到那两如胶似漆的人一走,商幼蓉就一脸郁闷地对着萌萌叹气,问萌萌可不可以送她一截,报了酒店名,倒是有点儿顺路。

路上,商幼蓉借着萌萌询问一句“近况如何”,立即开启了隐忍已久的八卦模式。

“姐啊,你觉得洛家明这个人怎么样?哦,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娉婷这人现在虽然看着成熟了点儿,可是你也知道她就是个一头热的人。好的时候,把你当神,啥问题都看不到。咱们做姐姐的,也该帮她把把关吧?而且我看小姨父的模样,好像已经认定了非君不嫁似的。”

萌萌一笑,“我瞧着还成,还帮我照顾靓宝来着。男孩子,少见有如此悉心的了。”

商幼蓉一门心思,竟也没听出萌萌话里的淡然无趣,就激动地开始揭露真相了,“姐,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对头儿,像是背后说人坏话。可是,我之前看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萌萌一笑,不置可否,给靓宝拿牛奶喝。

商幼蓉见萌萌没有什么反感的表情,便急不可待地说道,“刚才你看娉婷手上拿的那束鲜花了吧?他们还说什么是洛家明专门准备好买来送给娉婷的。其实,我都看到了。那根本就是洛家明在上过洗后间回来的路上,路过别家包厢见人家正在收拾餐桌,有一束没人要的鲜花,他就跟人家要了来,转头就借花献佛,自导自演。真是……简直跟小姨父一个样儿,都是一副抠门的小气鬼一个嘛!”

萌萌笑了,“像小姨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我听说,小姨父现在在帝都的生意做得挺不错的。小姨可高兴了。”

小姨阮芙蓉有个特别招人无语的习惯,就是炫摆。即使现在大姐阮灵芝更有底气了,她还是改不了习惯。大过节的自也穿金戴银,衣着富贵华丽,但看在外人眼里,至少萌萌多少从洛家明的母亲眼里,看到了看爆发户似的那种不屑的眼神。

商幼蓉似乎被噎了一下,声音变弱了几分,“可是洛家明这样儿,还是有些华而不实,不嫌太虚伪了嘛?”

萌萌又道,“蓉蓉,如果你真觉得不妥,其实可以告诉小姨父的。”

商幼蓉小脸一下变了色,“那怎么可能!我要真说了,那小姨和小姨父不还说我眼红他们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姨那人可势利了。”

咳!势利的家庭配上势利的家庭,不正好是绝配嘛!大家都喜欢做面子功夫,而且也喜欢装模作样儿。

萌萌叹气,“如果告诉了娉婷,你也说了她现在正热恋,肯定觉得你会眼红。但是小姨父在社会上经验丰富,自然懂得分辨是非好坏的。当然不能跟小姨说,女人都感性,可能会误会你的用意。但是男人不会,男人只会就事论事儿地思考,这个男人是否对她的女儿好。”

商幼蓉听罢,心情仍是不痛快,最后还是赌气说,别人家的事儿她懒得管。

萌萌摇头,心想这丫头分明就是吐槽寻找同盟啊,只想看人倒霉不爽,图个攀比不成后的心理宽慰罢了。从来没有真正地为妹妹着想,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痛快感觉,这会儿就不高兴了。

她这才道,“蓉蓉,你现在还在帮刘耀照顾孩子,接囡囡上下学吗?”

闻言,商幼蓉的表情立即一变,变得有些尴尬,有些委屈,有些说不出的郁闷无力,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姐,瞧你说的什么呀!我只是刘总的秘书助理部的一个小秘书而矣,囡囡还有保姆和阿姨照顾。我就是,就是,临时帮个忙而矣。你别说的好像,我很喜欢照顾孩子……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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