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亦毒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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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庆隆帝叹息一声：“朕虽下了旨，可瞧十二那样子，心里定是怨着朕的，他八成觉得朕为了一己之失，竟狠心的不顾念他的妻儿……”

“皇上，您不是已暗下密旨，命轩辕王妃夫妇随禹国太子等人去一趟洛湖吗？您既已做出决定，想必是信那国师所言，为何还这般思虑重重？”

庆隆帝经过戴明海，突然止步：“你说，龙弘举荐的那个国师的话真能信吗？洛湖的参果，须得有龙氏的后人相助才得以采摘，不是听说只有谢氏一族的好手才能摘到果子吗？为何他的说法与众不同？”

戴明海抱着拂尘，一旁侍立。

庆隆帝一身明黄的龙袍，背着手，在铺着清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缓缓踱步，连枝树形铜灯将烛火幽幽，将殿中照得亮如白昼。

三更已过，福阳殿灯火未熄。

※※※※※※

她：“……”

她正考虑怎么说才合适，云绯城却替她代劳了：“哎，燕然，你真是想多了，太子废除太子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自责干什么？若太子妃……”

要说东陵燕然没料到有这种结果，她也许信，可要说郦王和苏王妃不知情，打死她也不信！

依她来看，太子估摸是给姬十二逼急了，总以为姬十二会抢了他的一切，必须娶个有“鸾命在身”的女子来巩固自己未来的帝王之位，故而才做出这种义无反顾的决定。

她举着绫帕轻拭眼角，很难过的样子，顾还卿却不知从何劝起，太子废了太子妃，就是做给她和东陵看的，以示自己想和东陵结亲的决心。

她的头垂的更低，泫然欲泣：“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早不废除太子妃晚不废太子妃，偏偏……那个时候废，让我有嘴也说不清，百口莫辩……人人皆以为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做，那我成什么人了……”

“我当初其实是不想答应的，他有太子妃，我嫁来充其量也只能当个侧妃，我虽说没有他的身份尊贵，可我亦觉得委屈，只是，我在大越长大，又念着你们在这里，想着嫁来也不至于没个伴，谁知……”

云绯城自觉见解独特，充满了真知灼见，东陵燕然却已目光闪烁地垂下眼帘，神情更加委屈。

“是啊是啊，我们觉得她好也不管用，关键是要太子满意才行啊，太子废她，总归不是没有理由。”

顾还卿接过一位丫鬟呈上来的热茶，放到紫檀雕花方几上，这才笑看着她道：“燕然，你也曾是大越人，在大越长大，你未必会不知太子殿下前太子妃的好与歹？这无须我多说什么，何况这事早过去了，你没有必要揪着过去不放，不管她好与不好，都是过去式，跟你的未来没有关系。”

果然，东陵燕然一听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一双美目不停的在顾还卿脸上睃巡，神情颇为忐忑，犹犹疑疑地问道：“卿卿，你跟我说实话，那废太子妃……她，她人好吗？是不是生的很美？”

顾还卿十分哑然地看着这位心大的姑娘，她确定她是在劝人？也许只有在这位姑娘心中，太子的废太子妃才跟东陵燕然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啊。”云绯城也一脸不以为然，抚着东陵燕然的后背宽慰她：“我看你就是想多了，太子的前太子妃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派人来烧你做什么？”

顾还卿倒莞尔一笑：“道听途说岂能做准？丫鬟们嘴碎，你别跟着糊涂，不管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是有人不小心引起火灾，都要等调查清楚再说，没凭没据的，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不会吧？”云绯城一脸愕然。

“可我听说……”东陵燕然忽然眼圈一红，并握紧了她两人的手，粉颈微垂，低声而委屈地道：“听丫鬟们说，是太子殿下的……的废太子妃派人来纵的火……”

顾还卿拍了拍她的手：“别害怕，火势虽说突然，却不大，恐是那个杂役不小心打翻了灯油，这才引起了恐慌，不要紧的。”

“卿卿，绯城，你们可来了！”东陵燕然拉着顾还卿和云绯城在房间里的锦榻上坐下，一身织金紫袍的她脸色苍白如雪，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慌和后怕，端地是楚楚可怜。

而东陵燕然见到她们两个，却是心有余悸，几个丫鬟更是惊魂未定。

后来还是决定让郦王自己去发掘事实比较好——对绯城也公平些。

顾还卿被他说的一片默然，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冲动之下，甚至想告诉他，云绯城是他和龙艳光的女儿，他此生此世没有白恋着龙艳光——两人也曾做过夫妻，育过孩子！

据姬十二说，郦王对着龙艳光的牌位哭得可凄惨了——如死老婆，如丧考妣。

而据她所知，郦王此次来大越，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到普陀寺的往生堂去拜龙艳光的牌位。那牌位是她和姬十二当初捧着龙艳光的一小撮骨灰，以龙未央的名义给龙艳光立的往生牌位。

顾还卿得知后，心中五味陈杂，对于这位被蒙在鼓里的长辈，她真不知如何评说才好，当年的事，他一点也不知情，连他的王妃都知道的那么详细，想必知道的人还有不少，可所有的知情者，均不约而同的瞒着他——包括她。

顾还卿怀了孩子，他甚感欣慰，除了祝福她和姬十二福厚绵延，他还在月夜设香案凭吊故人——告诉龙艳光的在天之灵，她后继有人了……

而郦王看见她们两人很高兴——他此次前来，护送女儿和亲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倒给姬十二猜对了，正是想借机来看看顾还卿的。

东陵燕然住在驿馆的二楼，因郦王的护卫得力，除了受到惊吓外，倒无大碍。

顾还卿和云绯城赶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情况尚好，并没有内侍形容的那么夸张，亦无人员伤亡，寻摸火势才刚刚蔓延便被扑灭，算得上是虚惊一场。

人人心里存疑，但也不好妄言。

东陵的和亲使团前几日才抵达，今夜驿馆便失火，这火来的有点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