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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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焕坐在慈宁殿，谢娘娘就坐在他的对面，左右有宫女太监服侍，即便大宋已经凋零至此，却依旧显得雍容华贵。

他略显拘谨的整了整衣袍，即便在蒙元已经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了，可面对谢娘娘的时候，还是不由的有一丝紧张。

“陈鹏飞的事情，我是不了解的。”谢娘娘的声音很是平淡，但带着的一股子得意劲，却很容易让人听出来。

“他那日来这，一脚就踹在门上，喏，就是你身后的那个门。”

谢娘娘指了指吕文焕的身后，吕文焕回头望了一眼，那是一个寻常的朱红大门，临安宫殿里有很多。

“要，也是子孙们孝敬，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官家耳朵里去了，哀家是，南边那个官家。”

吕文焕的脸抽搐了一下，一些不好的记忆又从心头泛起。

“这不，前两天就给哀家送来了陈鹏飞的那条腿，啧、啧、啧，可真是一条好狗腿啊，要哀家，不至于，多大事，就要了人家一条腿，搞得太江湖，家子气了。”

谢娘娘很是不满的摇摇头，随后又笑了出来。

“后来是官家手下那个……那个什么吏秘书，哎呀，反正就是太监吏子干的，哀家听着这个，才放下心来，官家若是太计较这事，不好，不过官家心中有哀家，哀家也就知足了。”

吕文焕的脸再次抽搐了一下，何止是一条腿啊，陈鹏飞的家人全被掳走了，只剩下他一人，缺了条腿光着身子被仍在马路中间，脸上还刻着不仁不义，据屁股上还刻着不忠不孝，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大体脱不了南边。

这种事情，这是十五天发生太多了，比如十五天前，就是他见到南边官家派来的客那天，张荣实也死了，第二天，头被挂在前门大街上。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明白了那人的‘文信公是忠臣，不能白死’的意思，自己那弟弟，可不就是在被这张荣实所杀。

如今这临安城，蒙元一方的人又有几个能闭着眼睛睡到天亮的？益王，啊，现在应该叫赵宋官家了，赵宋官家这一手回马枪杀的，确实狠辣。

“文焕来，就是问问娘娘，可有益王使者来见您。”吕文焕问道。

“是皇上，赵宋的皇帝，不是益王，怎么投了蒙元，连礼仪都不知道了？”谢娘娘怪罪的道。

吕文焕一阵无奈，自从陈鹏飞的事情发生后，谢娘娘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赶巧，蒙元主帅伯颜带着赵宋官家和官家的娘亲回了大都，一时间还真没人能制住谢娘娘。

这里的赵宋官家，当然不是赵昰，这里的，是赵显，蒙元这方面，是不认同赵昰的，但赵昰也没怎么认同蒙元。

南边那位登基是二月十五日，这都三月一日了，也不见南边那位派人来和，据传过来的消息，陈宜中是在那里呆过的，是因为提议与蒙元和，被益王赶走了。

‘晚了啊，晚了。’吕文焕心中感叹，所有投降的大宋臣子都有他这样的感叹。

若前几年，不用多，五年，五年前有这样一位官家坐在龙座上，怎么能有如今这般模样？

“娘娘，圣上已经去了大都，赵宋只有益王，没有圣上。”吕文焕轻声道。

“你这样可不好，我那孙子的手下，可是个肚鸡肠的人，让他听了，心半夜去问候你。”谢娘娘也光棍，直接来恐吓了，她也是看开了，六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怕的？还有什么忌讳的？

吕文焕心中无奈叹息，心想那人已经派人来过了，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也无声无息。

“还请娘娘不要为难文焕，文焕只是例行公事，请娘娘写一封懿旨，劝降益王。”吕文焕出自己的目的。

他也知道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可不这样又能如何？难道真的什么也不做，等着伯颜回来问罪吗？

谢娘娘想了想，头，道：“好，那就写一封懿旨，我派人送过去，莲儿，笔墨伺候。”

她身边走出一侍女，正是去赵昰军中的莲儿，此时已经回来了。

谢娘娘拿了毛笔，沾满墨汁，唰唰唰的书写起来，吕文焕走上前，见那上面写的都是嘘寒问暖，哪有半劝降的字眼。

足足写了一刻钟，谢娘娘才写到正题上，而正题只有两句话：吕文焕让我写懿旨劝降你，你降不降啊。

吕文焕差一口老血吐出来，什么叫吕文焕让你的些，什么叫你降不降啊……能不能不这么玩我，能不能不这么敷衍？

心中这般想着，他却也没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昰已经在南方立住了脚跟，听泉州那个想叛变的市舶司已经被抓了，大宋第一港口已经落在赵昰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