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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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来一丝鱼肚白，预兆着晨光即将洒满这一片黑暗的大地上。二十四小时一次的轮回里，白色的一面就如同他的象征一样，就算是在黑暗弥漫的最深处也是跟黑夜平分秋色。

可怕的晨光。如果说邪恶真的像是黑暗那样肆意蔓延万古如长夜的话，那么占据了一天中十五个小时的光辉又该如何解释呢？没有黑夜的恐惧怎么会有白天的光明？难道真的只要白昼永恒就好了么？世界都是一片纯白，全都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下，连一点隐私都没有的世界。这样纯白色的世界，所有人就喜欢了么？难道这只有这样才是人认可的么？

“蓝钢啊，你说，我一直以来的追求是正确的么？我真的是正确的么？”看着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红色朝阳，高根眯着赤红色的眼眸，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人问道。

身后的矮人背着那并不符合形象的巨锤沉默着，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并不回答。

“我杀了很多人的父母，我杀了很多人的婴儿。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我的梦想献出了生命。他们都说这是有意义的。但是我不那么认为，我很清楚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怎样的骗局。任何狂言都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怎样的罪恶。”

手指有些颤抖的夹起来一根细长的香烟点了起来叼在嘴上，高根眼神迷茫的看着那片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对他来说，这片天空更熟悉的色彩描述可能不是鱼肚，而是死者的苍白。

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多少次活鱼，更别提鱼肚了。但是他却见过无数次死人。那苍白的泛着脓水的样子，那刚刚流干血液的死人样子，那在液体里泡的肿胀的丑陋样子，他见过无数次。所以对于他来说，更熟悉的描述色彩并不是鱼肚白，而是死人一样的苍白才对。

让人不舒服的色彩就在那片天空中泛滥着，肆无忌惮的扩散着。

“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究竟追随我的原因。难道说那个东西是真的么？我真的可以做到么？我这样无数次的质问过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赤发的战士一脸羞愧。

“我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战友么？我对得起那一张张期盼的面孔么？我对得起那些将性命交付给我的人民么？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知么？每一夜每一夜我都睡不着。就算是睡着了，无数的梦魇也会追逐着闯入我的梦境。他们在叫，在向我咆哮，质问着我为什么辜负了他们的期盼，质问着我为什么不能够做到那些梦想中的事情。每个人都是扭曲的表情。”

“我想起了那些在我手中消散的婴儿。他们不过七八个月大，连话都不会说。只会挥舞着白嫩的小拳头依依呀呀的看着我。有些孩子还对着我笑。我是怎么做的呢？我亲手把他们丢到了火堆里。美其名曰是净化罪恶，让仇恨的血脉不再蔓延。但是实际我是在恐惧。”

“我害怕我的荣耀被剥夺，我害怕我们的事业变成泡影。所以自然要斩尽杀绝，连一点可能性都不要留下。仇恨虽然不会随着血脉蔓延，但是会随着教育与周围的观点延伸。他们成长在这个环境下，灌输的是仇恨的教育，那么在周围人的驱使下他们自然会复仇。”

烟气在旅馆的上方冉冉升起，因为太过细小了自然不会有人认为那是旅馆开门了的表现。在苍白的天空下，赤红色的男人叼着烟卷一脸厌恶的坐在旅馆的最上方看着远方。

“这真是糟糕透了。”高根愤恨的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啪的一声轻响，一只在天空中无辜路过的鸟儿就在一团完全看不见的混乱灵能中碾成一团碎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很干脆的从尾翼到身躯，最后到露出惊慌色彩的黑眸，一点点的碾成了碎末。暗红色的组织散落在旅馆前的草丛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副怪异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