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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进长安城的时候。是七月十七上午。今天没见太阳,早上一起来天就阴得吓人,尽刮风了。徐原撤军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长安,跟李纲面谈,同时也把准备负责转运物资的部队带来。
将部队停在城外后,便只带杜飞虎各几名卫士进了城门。前脚刚踏进来,就觉得氛围不对,这长安城的守将怎么搞的?城头上怎么没见几个兵?万一女真人从同州直接杀过来,不打个措手不及?越往城里,越觉得诡异,人呢?这可是大宋西部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几十万人口,要说街上行人这么少,谁信?
一名士兵奉命前去街边一个摆瓜果摊的老汉处询问,那老头见是当兵的,先自冷笑一声,继续阴阳怪气道:“你还在这作甚?都去宣抚司请愿了。知道么?关中就快不保了!嘿嘿,反正我是土都埋头脖子,什么也不怵,来斤梨?”
士兵一回报。徐卫就变了脸色。当年金军东路斡离不差两百里打到东京时,京里也是这般情况,军民围在宣德门外向天子请愿,要求诛杀奸贼,坚决抵抗。那时,他和姚平仲也是恰好回城献计,被百姓堵个正着。
好在这里是长安,百姓不认识他。因此便直投宣抚司方向而去,没一阵,赶紧还隔着两条街,就听到前方人声鼎沸!就跟下暴雨似的,转过一个街角,发现没路了。因为街道全让百姓给占了,水泄不通!为免招摇,他和杜飞虎等下了马,牵着缰绳步行,几名卫士在前头开路,人贴人的往里挤。
初时,百姓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倒也没什么。等离宣抚司衙门还有一百多步远的时候,人群终于发现了他们。虽然不认得紫金虎,但一些有见识的看他一身朱红官袍,腰里扎根御仙花带,知道这是高级将领,又看他如此年轻,尽管没往“徐卫”两个字上想,但也堵住了去路。
“相公留步。”看模样。这是个读书人,可能还有功名。三十多岁年纪,仪表堂堂,挡在徐卫面前,拱手行礼。
徐卫左右一望,见黑压压人群按过来,无数双眼睛都望着他,知道轻易走不了。便把缰绳递到杜飞虎手里,也客气地还个礼,问道:“有何贵干?”
“见相公形容,定是军中要员,我等聚于此地,非为他故,唯请命而已。近日传闻,泾原徐经略率部撤走,宣抚司又决定退守秦陇,谣言满天,人心惶惶。敢问相公一声,可是确有其事?”那人还能控制住情绪,比较理智,但四周百姓就不同了。没等徐卫回头。如潮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朵发麻。
徐卫低调地回答道:“此等大事,岂是我能知晓的?公务在身,劳烦诸位让个道。”
那读书人却纹丝不动,又施一礼道:“相公何必相瞒?相公若是不知道,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徐卫神色一紧,听出这话里有弦外之音,遂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对方点点头:“仰慕已久。”
既然人家知道你身份,瞒是瞒不过去了。徐卫想了想,他是军中帅臣,不能乱表态,因此摇了摇头。对方见状,好像有些急了,正要开口时,杜飞虎突然往前一插,伸手就要去拿那人。
徐卫反应快,一把扯回他手,狠盯了一眼,杜飞虎这才低头退了回去。
那读书人着实骇了一跳,见此情形,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将他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遂从身边取出一物,徐卫看去,只见一块白凌,上面隐约透出红渍,低乎写着字?正疑惑时,听那读书人说道:“这是我等所写血书,求相公代为转交。”
他知道徐卫是谁,这封血书由他带进去。恐怕比直接送进去效果要好。徐卫亲手接过,点头表示答应。
那人退后一步,躬身一拜:“求相公,救百姓!”
徐卫捧着那封血书,直感沉重无比,心里暗叹一声,答道:“自当尽力。”
那读书人听了,方才回头劝告四周百姓,让出一条道来。徐卫等人在无数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前行,好不容易到达宣抚司衙门前,守卫赶紧下来牵过马。那右脚刚踏上台阶,天空中一声闷雷!
徐卫回头一瞧,怕是要下雨了。
他就不该回这一下头,此前他在人群里,能看清他的毕竟是少数。可现在立在衙门台阶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比天上闷雷还响的声音吼了起来:“此乃陕华小徐经略相公!”
人群沸腾了!长安军民百姓如涨潮一般朝前涌,卫士横着枪想阻挡,可双拳难敌四手,片刻之间就被冲得东倒西歪!有人奔到了徐卫所立的台阶之下,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去,也不说什么,就把头往那石阶上磕!死命的磕!这人头能撞得过石头么?没两下血就出来了。
“搀起来!”徐卫皱眉道。杜飞虎赶紧飞上去,简直是用提的,把那人扯起来。
“大帅!开恩吧!长安百姓,京兆百姓,陕西百姓,就仰仗大帅了!”那人血流满面,痛声说道。
徐卫心头起伏不定,脸上却仍旧平静。他的面前,数不清的人呼唤着,吼叫着,甚至痛哭着。他们说的什么,虽然听不清,却能猜得到。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不是要官府给他们什么,只是想活命,想保住脚下这块土地。
“苍天有眼,子昂来得正是时候!”背后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徐卫回过头去,见是宣抚判官王庶。王判一有苦瓜相,只差没哭出来,一把执住徐卫的手就往里拉。
进入衙门,渐渐离开喧闹,可徐卫的心里并不平静。那张带血的脸仍旧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王庶一路拉着他直接到了二堂,这里本是宣抚司官员们办公的场所,平时也就七八个人。可此时,堂上至少有二三十!挤得满满当当!而且全都来头不小,分别是宣抚、制置、转运、提刑各司的长官。
徐卫一露出,里头本来激烈的争论声嘎然而止。但这只是暂时,顷刻之间,堂里炸开了锅!第一个冲过来的是转运司的张彬,他跟徐卫是旧识,一过来也拉着徐卫的手,大声道:“徐经略,你来得正好!”
结果他还没问出什么实质问题,提刑司万俟卨又抢上来,激动道:“徐子昂,你是一路帅守,你说,关中保不保得住?朝廷每年下拔巨额粮饷,用来作甚?不是养闲汉吧!”
“徐经略,你说句准话!长安是不是非放弃不可!”
“你愣着作甚?倒是开句腔啊!”
徐卫冷眼看着这群诈呼的官员,本想把那封百姓所写的血书送上去。突然之间!他从人缝里瞥见了什么,面色一紧,嘴唇微张,奋力分开众官,直抢上前!
在李纲公案下首,摆放着一张交椅。此时,那椅上“躺”着一个人。椅子本是用来坐的。但这个人似乎无力支撑他高大的身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躺”的姿势。须发半白,且显杂乱,双眼失去神采,嘴唇泛出灰色,头上那顶乌纱被挤得有些斜了,身上的紫色官袍也皱了起来。不是旁人,正是太尉,种师中。
徐卫抢上前去,上下一打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上次他和种师中见面,也才是定戎大战。那时,这位西军元老名将是何等的老当益壮?剽悍如女真人,在他面前也只有败北的份!这才几个月?怎么能把一位纵横沙场,叱咤风云的大将变成这副模样?
更让徐卫冒火的是,人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在府中安养,给弄到这种地方来?
种师中也看着他,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神采,吃力地抬起手招了招,示意徐卫过去。后者蹲下身,把头伸过去,只听老前辈嘶声说道:“有人捣鬼,故意走露风声,恐将激起民变,你要当心。”
徐卫心头一震,很快压住繁杂的情绪,恭声道:“太尉有病在身,当回府安养。”语毕,站起身来,侧首对李纲道:“宣相,太尉年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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