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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靳准此人最会见风使舵,脸皮厚又肯下黑手,但却从不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现在这种情势,明显第一个出头会成为刘乂的眼中钉,他却不管不顾站了出来,实在不像他的为人。

但靳准既然出头,身份又在那里摆着,刘乂也不能也不敢不说,只好温声道:“靳大人为国事着想,孤很感动,但这左国城乃是我匈奴根基,岂能让与别人?如果我今日让了左国城,就成了没有根基的浮萍,所以此城绝对不可让;至于令狐艾这个家伙,满嘴虚言假话,就是来动摇我的军心的,我又怎能容他?”

说完这些,靳准却再次道:“陛下,您这就不对了,令狐艾虽然言语中有夸大,但各为其主他这么说也不为过,而且始终他对主公言语有礼,若这样杀了他,反而给了王烈一个声讨的借口,现在不过是少部幽州军以协助拓跋郁律的名义参战,若杀了令狐艾,王烈就有足够的理由引幽州全军尽发我左国城,到时候陛下又拿什么来抵挡?”

靳准此话一出,刘乂听的是脸色数变,他不是畏惧王烈报复,战争进行到这个程度,双方之间的仇恨早已经是不死不休才能解决的,他变脸的原因是靳准竟然如此胆大,朝堂上就直接顶撞他,就差直接说他这么做是引狼入室了。

刘乂脑中连转,恨不得能立刻喊人把靳准拉出去砍头,可他又知道,靳准现在不能死,若他对靳准下手,那么靳家掌握的近六万兵马就会尽数造反,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了。

刘乂强压怒火,使劲堆起一个笑脸道:“爱卿如此为朕考虑,朕不得不仔细想想,来人,先把这令狐艾给我压下去,关进国邸……不,关进监牢囚禁,任何人没我的手谕都不准见他,也不准与他对话,尔等也挺好了,我刘乂是匈奴的大单于,是天命之子,我们匈奴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诸位最好仔细想想怎么进行防御,等待王烈贼军来袭!”

说完,起身而去。

靳准看着远去的刘乂,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刘乂的表现完全在他意料之内,他今日之所以肯出头,一是笃定自己家族手握重兵,刘乂暂时不能动他;二则是因为他收到了来自北宫纯的一封信,就是那个当年被俘,囚禁在左国城的西凉大将,现在王烈手下的步军统帅。

心中北宫纯明言:当年在左国城多受靳公照料,心怀感恩,今日我主王烈大军即将克复左国城,望靳公能弃暗投明,助我主一臂之力,我主定有回报。

信内还附有一张王烈亲笔签名的上奏长安朝廷的奏章的转抄,奏章上王烈向司马邺请封靳准为安国公,领紫金光禄大夫。

其实,这封信完全是王烈授意北宫纯所写,王烈只所以敢把赌本压在靳准身上,是因为历史上的靳准就是一个贪财恋权之人,而且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且靳准此人虽为匈奴,却是匈奴中的另类,尤其在历史上刘聪死后,刘桀继位,他后来杀了刘桀自立,竟然直接选择向当时已经偏居建康的东晋朝廷称臣。

此事就连当时的晋元帝司马睿都不敢相信,后来派人来试探才知道是真。

就是这样一个贪财恋权,却又胆小如鼠只求自保的靳准,王烈自然有信心打动他,并让其为自己所用。

如果说现在刘聪还在位,匈奴上下三十万大军还固守全境,王烈自然不能赌靳准会投靠自己;可现在匈奴势力除了左国城、灵武成,以及靠近西凉的几个部落外,大部都为联军所灭,那么靳准又怎么可能肯陪着刘乂这条即将沉没的“破船”一起赴难呢?

令狐艾也是对王烈的计划有信心,笃定匈奴朝堂上有人会出面保下他,这才为使者来劝降。

不过靳准显然不知道在这个时空还有一个这么了解自己性格和历史,甚至结局的人存在,他甚至有些惊讶王烈能这么准确的把握到自己心中所想,心中对王烈的忌讳和畏惧就更增加几分。

尤其是当时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在家中,一觉醒来后就发现那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枕边。

这一点让靳准几乎是胆寒欲裂。

这些年靳准坏事做尽,得罪不知多少人,因此他的身边可是常年有数百甲士护卫,寝室外更有大批侍卫带刀夜巡。

但就是在这样严密看守的情况下,王烈的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枕边放下一封信后从容消失,这也就表示王烈也有能力随时取下自己这颗大好的头颅。

因此,靳准几乎是立刻就下定决心,要跟随王烈,力争做第一个迎他入左国城的功臣,好能延续自己的荣华富贵!

至于刘乂的死活,那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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