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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手中尚握有一支秘军,从南山赶来最多三日,平阳肯定会借这支兵镇压李泰,介时战起,李泰若是势弱便罢了,若是他势强,我就将你交给平阳,她为护长安,肯定会拿你威胁李泰,你想不想知道,他是会选择战,还是为你降呢?”

遗玉打了个寒噤,难掩心中惊涛骇浪,这女人竟是要借着她,将三军玩弄于股掌!

她原以为长孙夕只恨自己,不想她现在连李泰都要害。

“我总算知道为何殿下会不喜你,”遗玉讥诮道,“你这样的女子,阴险狠毒,发起疯来像条狗一样,看到谁都想咬上一口,殿下喜欢的是我这种温柔贴心的女子,故而会对你厌烦,连听我偶尔提起你,都要皱眉头。”

看遗玉眼中毫不掩饰地嫌恶,长孙夕眯了眼睛,心头恨起,走下榻,上前蹲在遗玉面前,揪住她颈后的头发,向后拉扯,使得她因痛仰头,看向自己,诡笑道:

“不要试图激怒我,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被你害的身败名裂,你要怪,就只能怪你为何要回来。”

语毕,长孙夕松开遗玉的头发,在她肩上蹭了蹭掌心,站起身,领着两名粗壮的仆妇朝门外走去,吩咐了那个从宫里将遗玉送出来的太监:

“阿五,看紧她,不要让她寻死。”

“是。”太监反手将门关上,落了锁,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屋内,遗玉咳嗽了一阵,等腿脚上的麻木缓解,她才缓慢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屋里快要熄灭的油灯,抚着胸口蹒跚走到透光的门边坐下。

“唉...”

十一月初三,太子称病,未能早朝,众臣多有听说昨晚福安门外发生的事,人心慌乱,聚在承天门外相互打听确信。

只当李泰是为了一口气,才向太子发难,孰知内幕如何。

金光门外驻扎的万人大军太过显眼,不到中午,便闹了个满城风雨。

魏王府拆封,李泰回府,闭门谢客,就连河间王李孝恭找上门,都没有见。

翡翠院被人搬洗一空的书房中,李泰坐在收拾干净的书桌后,翻看着一叠积压多日的书信,阿生从外头走进来,轻声打扰:

“王爷,小郡主已从公主府上送过来了,要不要属下让秦姑姑抱来给您看看?”

李泰翻页的动手停顿了一瞬,淡声道:“不用。”

阿生抬头,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皱的字条,两手递过去。

李泰接过,一扫入眼,嘴唇便轻抿起来,捏着那字条的手指使了使力道,终究没有撕碎,而是收在了袖中。

“传我令到城外......”

平阳顺利地从长孙无忌手中借到兵符,两人商议之后,做好万全准备,只要三日之后,李泰敢反,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包抄围剿,一一算计。

事不宜迟,初三这天上午,平阳便派了心腹出城,带着兵符到南山调兵,她则在京中坐镇。

她这都一切都安排周详,只需等上两天,便能将长安城的局面重新稳定下来,可谁知,就在这天晚上,她忙碌了一日,准备上床休息时,却突然得到了一个糟的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启禀公主,城西忽有大量武人聚集。”

平阳困意顿消,紧张道:“他们往哪走?”

“似是延康坊的方向。”

平阳念头一转,猛捶了一下床铺,“坏了!”

“公主?”

“速去调集府中护卫,半盏茶后在前院领命,快!”

事关紧急,平阳顾不得更换衣物,随便扯了一条披风系上,摘下墙头一直用来装饰的配剑,风声大步地走向门外。

从城东赶往城西,快马也需半柱香,就是这么大点工夫,等平阳感到时候,还是迟了一步。

魏王府门外,灯火阑珊,大门敞开,门前血气冲天,地上七零八落地掉着染血的刀剑,不断地有人扛着残缺不全地尸体从府里走出来,丢到路边,还有活口,都被死死地捆了,推到墙角。

李泰就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单薄的绸衫,披散着头发,托着一只被草草包扎起来的手臂,面容从容地看着门前的情景。

听到马鸣声,转头看见怒气冲冲地纵马跑近的平阳,掀起眼皮,道:

“姑母,太子派人夜袭于我。”

平阳盯着他还在往外渗血的左臂,强自镇定道:

“是不是误会?”

李泰扭过头,阿生会意,就让侍卫从墙角拎了两个五花大绑的武夫出来,丢到平阳面前,抬起他们下巴,让他们仰头露出脸。

平阳一看这两人,脸都绿了,就是她不常在京里,也认得这当中有一个人是李承乾身边的卫士。

阿生脚尖一抬,踢中一人小腹,疼的那人趴跪在地上,“说!”

平阳一闭眼,此情此景,还用多说什么。

......

十一月初三日夜,太子派五十壮士夜袭魏王府,为魏王所察,事败。

当夜,大明宫外,遭遇百名刺客闯入,侍卫死伤,阻于望仙门外,后被早早埋伏在城东的远征军赶到,伏诛。

事举,经连夜审讯,查为太子承乾所为,有城阳公主驸马杜荷,汉王李元昌,长广公主之子赵节等人参谋。

魏王拥兵,以迅雷之势,于第二日凌晨分别闯入东宫,城阳公主府,汉王府,将太子一干人等捉拿。

早晨,遗玉正蜷缩在墙角,披着一条破毯子入眠,紧锁的大门忽被人拉开,冷风灌进来,一下就把她吹醒。

抬头一看,长孙夕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不住地往门外看,一挥手,示意守门的那个太监:

“带走。”

“是。”太监上前,将浑身疲惫,毫无抵抗之力的遗玉扛在了肩上,跟着长孙夕快步离开这小院,上了门外等候的一辆马车。

坐在车上,遗玉才有机会好好打量长孙夕,见她发鬓微乱,穿着很不得体的灰裙褐衫,一副民妇打扮,忍不住嘲道:

“皇婶这是要下地去干农活么?怎也不带上锄头。”

那太监阿五就坐在车门口,听她笑话,低下头去。

“闭嘴,”长孙夕揉着发疼的额角,冷笑道:“不要急,你就快派上用场了。”

“我心里一直很好奇。”遗玉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长孙夕睨视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什么。”

“那年平阳公主生辰之日,你可曾后悔同我打了那个赌?”

一杯酒,向危机四伏的宴会上走,一杯酒,向后半生的姻缘走,她选了向前,为了情爱冲动,同李泰一起分担危险,而长孙夕选了向后,为了名利熏心,毁了她的后半生。

“......”长孙夕僵着脸,没有作答,转过头,掀开车帘去看外面动静。

“不想回答就算了,”遗玉揉了揉睡得发酸的脖子,对着面色阴沉的长孙夕,轻声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没在意她倾身上前,长孙夕头也不回,不耐烦道:“什么?”

“我回长安,其实就是为了帮殿下把太子扳倒。”

呼吸吹到耳边,长孙夕打了个激灵,扭过头,看向遗玉近在眼前的脸孔,她身上气味难闻,脸颊脏污,嘴唇上尽是干皮,然而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清明。

“你刚才说什么!”

遗玉不再说第二遍,笑了笑,坐了回去。

长孙夕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似乎是总算意识到了什么,慌声道:“阿五,将她捆起来,捆起来!”

那太监阿五没动,扭头看向遗玉。

“把她的嘴巴堵上。”

“是。”

长孙夕来不及适应这突变,就惊恐地看着那跟了她四年的护卫,飞快地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掏出一团软布塞进她嘴里。

马车辘轳,一直到了大理寺衙门口,浑身僵硬的她被丢下车之前,就只听见遗玉最后一声低语:

“有一句话你不该忘记,我的运气,从来都比你好。”

躺在冰冷的街头,一身民妇装扮准备逃出城的长孙夕,瞪着一双眼睛,不明白这一次她又是输在哪里。

恐怕有些秘密,一直到死她都不会懂。

遗玉坐在马车上,接过阿五递来的披风,包裹住冻得发硬的身体,放松了身体靠在车壁上,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正在给她煮茶的阿五,回想起这短短几日的历险,不由唏嘘:

“多亏了有她掺和,太子才会这么快沉不住气。不过他们都当我是傻子么?十万大军回朝这么大的动静,长安城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不是中途被人拦截,就是根本没人传回来。我从那时就嗅到阴谋,怕自己身陷囹圄,弄巧成拙,特意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家仆送了那封藏字信去求助,那晚我被阎淑人送出宫,本已不报什么希望,还好,还好那信送到了,阿五,多谢你。”

“小的不敢当。”

“若是你能见到我大哥,代我告诉他,我十分想念他,很快,很快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感谢亲们这两日的粉红,今天多发点,一回解决了,省的亲们头疼脑热的,剩下疑点明天披露,大家也可以随意猜测。感谢近来送和氏璧的亲们,冷凝冰清、夏沁、d,都是熟人,下回叫小名,哈哈。惯例还是先发,后找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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