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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约德尔对于他们而言……那也是个不难的选择吧。

不是么。

因为……

因为他不只是泰尔斯。

更是泰尔斯王子。

是王国的继承人。

然而。

他是吗?

泰尔斯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艾希达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我在你还是一个乞儿的时候就来到你的面前你还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王子咬起牙关想起曾经的自己。

【当你在王子的头衔上沉醉度日或者在乞儿的悲惨里苦苦挣扎的时候当你在两者的快乐与苦痛里来回的时候你是否曾经思考过你自己究竟是什么?】

【一个因血脉而尊贵的王子?一个天生卑贱不幸的乞儿?一个早慧的天才孩子?一个在挣扎着想要努力改变命运的可怜人?】

泰尔斯的呼吸再次开始加速。

【当你被剥去一切他人所下的定义离开一切你藉以存在的情境你自己还剩下什么?】

我还剩下什么?

下一秒泰尔斯倏然睁眼!

“萨克埃尔。”

那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坚毅而厚重。

“前王室卫队的刑罚官、守望人伊曼努·萨克埃尔先生对么?”

不再是那副难听、轻浮的公鸭嗓。

但他的内心却无比放松无比豁达。

不再忧心忡忡重担难卸。

正在观察敌人的刑罚骑士皱眉转头:“嗯?”

泰尔斯果断地道:

“请你见机行事尽力而为。”

萨克埃尔微微一愣:

“见什么机?”

泰尔斯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微笑。

被挟持着的快绳以为泰尔斯终于要放弃他们了情急之下匆匆开口:“额泰尔斯?听我说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比较中立的……”

但泰尔斯摇了摇头。

“闭嘴快绳”星辰王子叹息道:

“顺便一句你的推销口才很差。”

快绳愣住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泛出笑容平静而冷淡地看向钎子。

“你知道吗钎子这里这里是炼金之塔的地盘。”

“他们留下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被星辰王国继承了。”

钎子面色一冷突觉不妙。

炼金之塔?

什么意思?

只见王子看着昏暗地牢里的破败环境重重地把长剑插入地面:

“法师们……在他们没消失的时候总有各色各样的戏法炼金球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泰尔斯心情复杂地看着手中这把样式优美装饰名贵的长剑。

“璨星王室知道其中一些也掌握了其中一些”他出神地道随后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我说的不是闪闪发光的金色血液……”

萨克埃尔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泰尔斯。

钎子默默做出手势刺客们把人质束缚得更紧了。

王子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刺客们。

泰尔斯扭开视线仿佛没看见约德尔的重重摇头。

我是谁?

我是泰尔斯。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到最后一天。

他默默地道。

没人能改变。

没人能否认。

没人能质疑。

因为我就是也只能是泰尔斯。

而不是其他。

泰尔斯的双手握紧剑柄觉得心情安详。

“别眨眼”在所有人奇怪的眼神下王子轻笑道:

“因为……”

“这也许是你们一生中见过的最有趣、最神奇、最绚烂的魔法表演。”

泰尔斯不动声色地下移左手轻轻抚上长剑的锋利银刃。

他的手掌传来阵阵刺痛以及一片温热。

曾经他在无比激动的时候做过这件事。

但现在他却如此冷静。

他会成功吗?

钎子本能地觉得不对他死死抵住玛丽娜的咽喉咬牙威胁:“殿下我发誓一旦你耍任何花招我就会立刻下手……”

但泰尔斯已经听不见了。

就连约德尔和萨克埃尔也消失在他的感官之外。

那一瞬间他已经徜徉在无限的光芒里。

仿佛超越了自我。

————

东陆。

某个不知名的小渔村。

傍晚。

一间简陋的海边茅屋里一个棕色肌肤容色静婉的清丽妇人正默默地洗刷着手上的木碗。

她听着耳边的海浪声手上动作不停脸色平静表情淡然。

仿佛没有什么能打断这一幅惬意恬静的画面。

直到下一秒。

“啪嗒!”

一个木碗掉落地面转动不休。

妇人没有去捡拾它。

相反她缓缓抬头满面惊愕。

好像看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下一刻清丽的妇人果断地丢下一切走出小屋远眺大海。

最后的夕阳停留在海面上仿佛浴盆里洗沐的孩童将沉未沉慵懒而调皮。

妇人望着海天一线上金黄色的粼粼波光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下一秒一个干巴巴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像是突然闯进画中的重墨!

“芙莱兰!”

那个干巴巴的嗓音语速极快似乎无比焦急:“这是——它!”

妇人点了点头表情未有一刻松懈。

“我知道”名为芙莱兰的妇人缓缓点头嗓音沉稳不知不觉安抚着周遭的一切:

“我感觉到了那家伙……又处在叩门的边缘了。”

那家伙。

妇人微微蹙眉。

虚空的来客看样子很是仓促不等对方说完就急急打断:

“一定是疯了——快他或者她在哪儿?”

芙莱兰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沉沉地望着海平面。

下一瞬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紫光。

无尽的紫色辉光从芙莱兰的双眼深处渗透而出!

光芒蔓延上妇人的脸庞犹如枝桠分叉。

随着这道光芒亮起妇人的五官被渐渐遮挡柔和不再整个人越发显得威严可怕。

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这一刻起只有她一人散发光辉

可妇人依然望着海平面一动不动。

虚空中的声音没有再发话他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几秒后紫光微颤。

“撒格尔”妇人轻声反问道:

“你在哪儿?”

虚空里的嗓音再度空洞地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小心。

“龙霄城”客人干巴巴地道:“我听说吉萨曾经在这里出现跟克若蕾希丝那个恶婆娘死斗了一场所以来找找线索这里现在挺热闹的……”

芙莱兰没有要听他说下去的意思泛着紫光的脸庞轻轻摇动:

“那目标就不在龙霄城至少不在你百里之内。”

妇人微微眯眼似乎在体验什么:“嗯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要明显多了……”

片刻后她突然睁眼:

“在西陆!”

“大荒漠!”

她果断地道。

虚空里的嗓音沉默了一会儿再响起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丝雀跃:

“能再精确些吗?你的能力比他们都适合搜索只要我们抢在……”

然而就在下一刻撒格尔的声音突然掐断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止是他芙莱兰脸上的光芒也狠狠一颤!

妇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变色抬头看天。

天空中一切正常云彩静默苍穹无声。

唯有几只海鸥懒懒地飞过黄昏的海面越浪还巢。

但那不是重点。

妇人眼中的紫光越发不稳。

虚空里的嗓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带着些微的颤抖:

“不不这是……”

妇人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

“血棘和黑兰”芙莱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复杂神情:

“她们叩门了。”

虚空里只有静静的沉默。

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

直到妇人深深叹息:

“想必她们也跟我们一样准备了无数手段等了整整六年等着那个新人露出破绽等着他或她再次叩门。”

虚空里的干枯嗓音慢慢开口吞吞吐吐带着不敢肯定的怀疑和浓重深厚的不甘:

“这么说那个新人那个新人……一旦他叩门成功进入本态……”

芙莱兰叹了一口气黯然点头:

“就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逃。”

“成为双皇的战利品。”

黄昏的海面惬意而沉寂只有海浪与鸥声交相起伏。

夕阳已经沉下三分之二海上的金黄色慢慢转向深红。

妇人静静站立着脸色悲哀。

紫光从她的脸上黯淡下去恢复了她本来柔和清丽的面容。

直到撒格尔的声音再度传来:

“不那已经不是重点了。”

芙莱兰漠然抬起头:

“什么意思?”

虚空里的客人沉默了好一阵才带着浓浓的担忧开口:

“血棘和黑兰她们彼此忌惮仇深似海一有机会就恨不得撕碎彼此。”

“一旦她们同时找到那个新人我不觉得她们会愿意分享……”

而那就意味着……

干巴巴的嗓音慢慢变小。

芙莱兰微微蹙眉摇头道:

“不……”

但是撒格尔显然沉浸在自己的话语继续道:

“六年前她们就因为那个新人在本态里突然遭遇仓促交手——战斗的余波激起了终结海眼周边百年难遇的大海啸如果不是渊之君主从狱河底下苏醒过来控制事态……”

干巴巴的嗓音渐渐弱了下去。

妇人眉头深锁愁色满面。

不见其形的撒格尔晦暗地道:“而为了这一次的相遇她们想必准备充足。”

“无论对新人……”

“还是对彼此。”

他喃喃道。

妇人面对着海面面对着毫无一物的虚空脸上化出难以置信的悲悯神色。

准备充足的双皇?

面对身为宿敌的彼此?

她的内心突然揪紧了。

“不。”

深棕肤色的妇人闭上眼轻叹一口气:

“她们是世上最顶尖的魔能师总不至于不顾一切目光短浅地毁灭世界吧?”

这一次虚空里的空洞嗓音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颇有些闷闷不乐:

“六百多年前他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

妇人抱着小臂的手轻轻一紧。

“谁?”

虚空里的来客缓缓叹息轻声吐出一个奇怪的词组:

“圣日。”

芙莱兰微微一愣。

圣日。

已经有多久没再听见了?

只闻虚空里的神秘人低低地道:

“就在终结之战的最后一役在他亲自降临最终帝国的凯旋之都去跟穷途末路的真理兄弟……”

“最后谈判之前。”

芙莱兰没有答话。

随着又一道海浪西方的夕阳完全没入海面之下。

只留给这个恬静而舒心的世界……

一个黯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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