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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伊尔郁闷地走在后面。殿下在北地待了六年还真看上了某个
北地女人?
我的天那老爹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要知道作为守财奴吝啬鬼的老爹这次可是许诺了他好多零花钱啊!
就在此时厅门外传来低低的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泰尔斯转眼望去悚然一惊。
一个没有忠诚的侍从跟随只有警惕的守卫陪同的孤独男人缓缓踱入厅门。
他虽然身着华服气势非凡。
却形单影只暮气深沉。
随着那个男人而来的还有金属的窸窣作响。
在优雅华贵的闵迪思厅里格格不入分外刺耳。
不明就里的人们议论纷纷略知一二的贵族们噤若寒蝉但他们都下意识地为新客人让出一条通路。
马略斯收到回报匆匆从内厅赶来正好看见这位特别的客人。
守望人皱起眉头望着慢慢走近的客人目光聚焦到对方的手上。
那里锁着一副色调深沉带着拖地锁链的
镣铐。
客人抬起头露出一副瘦削沧桑的脸庞以及一脸拖到胸口的胡子。
他目光痴痴地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闵迪思厅。
马略斯快步上前示意卫队的人将他赶紧带进门内以避开无数好奇的目光同时按住领着客人进来的刑罚官格雷·帕特森。
“格雷这是怎么”
“他不肯。”帕特森赶着回答也是一脸恼怒和无奈:
“我们好说歹说都没用他坚持要戴着镣铐出席晚宴。”
刑罚官狠狠道:
“还有那脸胡子也是”
马略斯看着神思不属的客人望着那副令人头疼的镣铐表情凝重:
“你们不会强硬点儿?”
帕特森为难地摇摇头:
“陛下交代过他要参加宴会脸上不能有伤。”
“很难。”
马略斯不爽地轻哼一声:
“找块布给他盖上直接领到席位上”
“时间一到就送他回去。”
帕特森点头应是转身看向新客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瓦尔大人欢迎来到闵迪思厅请跟我来”
但默默不语的新客人却在此时发声了:
“当你的家族还兴旺的时候托蒙德·马略斯”
马略斯面色一动转身面对客人。
客人的声色明明雄壮深沉却语气似沉疴多年的驽马听着垂垂老矣毫无生机:
“你父亲曾为了你求娶亚伦德家的女儿。”
马略斯轻轻皱眉。
“他大概以为诺兰努尔将最终继承家业而我弟弟与两位王子私交甚笃无论谁为国王北境公爵都将炙手可热。至于你们有了位至公爵的姻亲臂助在璨星七侍中自然地位更高。”
此言一出负责押守客人的卫队们纷纷一僵他们试探地望向长官。
马略斯只是略略一顿就换上笑颜礼貌地看向这位奇怪的客人。
客人凄然一笑举起双手带动金属镣铐与锁链再一次响动混杂在耳边隐约的欢快乐曲里像是一抹冷色注入春景画中。
“现在看看我们。”
“一家成了戴镣铐的囚徒”男人缓缓抬头看向马略斯又看看闵迪思厅嘴唇的翕张带动灰白胡子的耸动:
“一家成了看枷锁的守卫。”
看枷锁的守卫
马略斯眉毛一紧强迫着自己不去在意对方的弦外之音:
“公爵大人我们已经在宴会厅里为您安排了席次”
但客人的话带着积压多年的威势似乎总能恰到好处地打断他:
“你知道很多年前。”
华服男人出神地看着闵迪思厅的布局陈设:
“我的兄弟也跟你一样身为光荣的王室卫队他也曾经站在这里尽职尽责守御着这座贤君府邸。”
“而我则无数次经过花园看着那个疯姑娘向我跑来。”
沧桑男人放下锁链眼神迷茫:
“现在闵迪思厅重开。”
“我的兄弟却身影不再。”
马略斯没有说话。
男人轻哼一声抬头看向高处的星辰三王像眼中色彩渐浓。
杂种王**王烂债王——男人这么想着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但几秒后男人的目光变冷。
“而他不是我唯一失去的兄弟。”
他望着星辰三王不屑地道:
“不是。”
马略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呼出一口气看向他的属下。
“走侧门将公爵大人‘请’进宴会厅记得低调点当然也‘客气’点儿。”
他语气冷峻目光严厉。
刑罚官帕特森体会到长官的意思一路上受够了气的他挥了挥手卫队里的两人面色一冷就要上前钳制住男人。
但男人却猛然转身须发怒张!
“我是亚伦德的子孙寒堡的主人星辰王国的北境守护公爵!”
“而我看到老胖子的马车了他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堂堂正正!”
他在那一瞬间所散发出的威严让周围的人们不由皱眉。
亚伦德冷冷地看着马略斯:
“如果你的主子要向王国证明我还在呼吸证明他没有赶尽杀绝那至少他应该尊重公爵的地位。”
马略斯目色一冷。
就在此时。
“马略斯!”
年轻但温和的嗓音响起泰尔斯从另一个侧门处走来对守望人点点头:
“我来就好。”
“你们都下去吧。”
帕特森警惕地看向马略斯。
马略斯顿了一下看了看泰尔斯身后的哥洛佛和多伊尔这才向帕特森点点头。
“如您所愿公爵阁下。”刑罚官向泰尔斯鞠了一躬带着卫队退到一边。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走向新客人。
“好久不见瓦尔公爵。”
从泰尔斯现身开始客人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闵迪思厅年轻的主人身上。
他痴痴地打量着星湖公爵的身形先是惊讶随后释然。
“所以你回来了。”
瓦尔·亚伦德——六年前阴谋败露锒铛入狱的北境公爵带着复杂的目光望着第二王子:
“埃克斯特怎么样?”
怎么样?
王子看着对方的样子缓缓叹息:
“风霜酷厉难撼其坚。”
而泰尔斯也在细细打量着瓦尔他不禁注意到瓦尔曾经雄壮的身形消瘦许多胡须络腮。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还在白骨之牢里时属于灾祸之剑的约什说过的话:
【这就是监禁对一个人产生的影响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多强大。】
【他们永远迷失在孤独的虚空里再也回不来了。】
泰尔斯的目光在眼前聚焦。
以前那个慷慨激昂豪情壮阔的北境公爵
不在了。
瓦尔沉吟了几秒。
“伦巴他怎么样了?”
伦巴。
泰尔斯心中一沉。
当年瓦尔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与还只是黑沙大公的查曼·伦巴会面携手合作的呢?
六年后两人境况迥异若此不知他心中何想?
“风霜酷厉”王子轻声开口回答一字不差:
“难撼其坚。”
奇怪的问答之后瓦尔沉默了。
但他随即轻声一笑举步向前轻车熟路地走向宴会厅。
就像回家的游子。
帕特森和隶属刑罚翼的卫队们立刻跟上。
但瓦尔走到泰尔斯身侧却停下了脚步。
哥洛佛和多伊尔紧张地向前想要隔开公爵与王子却再次被马略斯按住。
“谢谢你。”
泰尔斯微微一惊。
消瘦的北境公爵看也不看泰尔斯只是悄声道:
“有人告知我了。”
“六年前你在埃克斯特人的地盘上为我女儿做的一切。”
在埃克斯特人的地盘上
米兰达?
泰尔斯想起龙血之夜想起那位清冷的女剑士心中感慨。
身陷囹圄的公爵面无表情地扭头:
“只是请再帮我个忙。”
只见瓦尔面色晦暗:
“别娶她。”
泰尔斯顿时愕然。
“若果你不得不娶。”
瓦尔轻哼一声像是输掉所有筹码后看透一切的绝望赌徒:
“也别在她肚子里留下种。”
泰尔斯脸色一红立刻调整好表情。
“米拉她早年不幸。”
只见瓦尔望着天花板凄凉地道:
“早已看够了血色。”
泰尔斯听到这里神色一凛。
一秒后看着眼前沧桑孤苦如暮年老人的北境公爵泰尔斯心中叹息:
“我答应你。”
瓦尔笑了他垂下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弯起弧度:
“谢谢。”
“你跟他不一样。”
“你还没有变成他。”
跟他不一样。
那一刻泰尔斯突然心有所悟。
他想起来在刃牙营地分别之前王室卫队的前任守望人刑罚骑士萨克埃尔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这让一个晚上都顶着笑脸迎来送往的泰尔斯意识到:眼前这个沧桑瘦削对一切浑不在乎的男人可能是这个处处欢声笑语的夜晚里唯一会对他说实话的人。
“也许吧。”
泰尔斯强笑着回答多少希望自己的话能给人生无望的对方一点安慰。
但瓦尔摇了摇头笑容绝望而讽刺:
“就像当年他也以为自己跟这里的主人不一样。”
泰尔斯面色一动:
“什么意思?”
瓦尔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头。
他望着厅外的嘈杂与热闹看着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一派兴盛景象的闵迪思厅:
“你看到了吗?”
北境公爵望着眼前的络绎盛景听着靡靡丝竹在头顶那盏璀璨夺目的不灭灯照耀下像是看到了另一副风景久久才微笑开口:
“这一幕”
“地狱的盛景。”
地狱?
泰尔斯不由蹙眉。
瓦尔环顾着四周面色如痴如狂:
“有人虚情假意粉饰太平;有人催眠自我自欺欺人;有人心藏不忿强自忍受;有人看透世情冷眼旁观。”
“浓浓黑夜的灯火之下所有人都佯装快活其乐融融。”
他的冷笑渐渐变多带着令人心寒的意味:
“浑不知皆已身在瓮中。”
“烈火烹油。”
马略斯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泰尔斯的面色冷了下来。
回想起回到星辰后的经历他的心情莫名沉重。
他知道他跟北境公爵的谈话要结束了。
泰尔斯知道他知道公爵说这些话意欲何为。
就像许许多多的其他人一样。
而他不会轻易动摇。
但是
泰尔斯轻咬牙根。
瓦尔低下头嗤笑一声。
“小子你跟当年的我很像。”
泰尔斯心中一动:
“像?比如?”
“比如”瓦尔接过他的话头目光迷蒙:
“比如看上去你们关系深厚利益一致荣辱共担正当其时。”
“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对立为敌。”
正当其时。
泰尔斯不由得想到之前帕特森子爵对他所说的话。
【王国年少正当其时。】
“可只有你自己知道”
瓦尔的话语变得深邃起来。
犹如大雾中寻路的旅人不见前途空余虚妄:
“眼前乃绝壁千仞。”
“身后是深渊万重。”
就在此时厅外再次传来不小的喧哗与骚动。
厅内的所有人纷纷一动早有预料的他们心知要准备迎接下一位重要人物。
然而这一次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严厉肃杀的喝令声混杂激动的嘈杂声全在同时传来分辨不清
马略斯略一疑惑随即色变。
直到一道布满威严气势十足的传令带着不容违逆的意味则如天降神谕远远传来穿透墙壁:
“以星辰王国的至高国王凯瑟尔·璨星——”
泰尔斯思绪一空。
在场的人们则齐齐色变。
厅外传来许许多多的闷响。
“以及至高王后柯雅·璨星之名——”
传令官的嗓声遍传厅内。
无论是宴会厅里的欢快乐曲还是走廊上侍者间的激烈争辩甚至是远处不时传来的悠悠马鸣都在这一刻黯然消声。
万籁俱寂唯余灯光闪烁。
“臣民们”
呼吸的权力在此刻全部让渡给那个威严无边的声音:
“向你们的国王与王后陛下——”
“行礼!”
传令官的喝令音尽而落。
却回荡不休。
驱散不去。
下个瞬间马略斯帕特森哥洛佛多伊尔
无论是王室卫队还是侍从仆人不管贵族官僚还是普通平民在场的人们全都下意识地调整身姿屏住呼吸。
所有人退到一边让开道路凝重而尊敬地转身看向厅外的方向。
他们单膝下跪。
手按胸口。
垂低头颅。
仿佛这是生来就有的本能。
不可动摇。
习以为常。
唯有泰尔斯他呆呆地站在不灭灯下在星辰三王的注视下望向厅外深沉的黑暗。
“而你无路可退。”
不知不觉中瓦尔公爵的清冷嗓音与镣铐声响同时从他的身后传来钻进他的内心:
“唯有惊鸿一跃。”
“奋力一搏。”
传令官的喝令与北境公爵的声音同时萦绕交错不休。
心思纷乱的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几秒后他艰难地退后一步。
屈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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