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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你的人民总能给你意想不到、事与愿违的反馈。】
【人们永远会对统治者作出在他预料之外让他措手不及的回应。】
西荒公爵仿佛再次站在他面前顶着狰狞可怖的脸庞对他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泰尔斯心下一堵。
“但你说了”他艰难地道:
“我的‘行为’本身比它的内容和实质更具影响力。”
“无论我如何做都会有数之不尽的烂摊子而若我刻意弥补……”
“没错!”
黑先知高声打断了他毒蛇吐信般的嗓音却在这一刻力道非常:
“所以你才要更加专心致志全力以赴”
“力图让您行为的内容和实质”他伸出手指指向泰尔斯的心口:
“超越它本身。”
“超越它位置与存在的原罪反过来覆盖它的弱点。”
“您担忧在你的权位加成下对您童年玩伴的关心会成为他们的狱河摆渡铃?”黑先知突然提起泰尔斯最在意的事情:“那您就更要思考如何让您的关心您的行为超越您所处权位带来的局限赶走那艘催命的摆渡船。”
泰尔斯面色不定心思紊乱。
“您要做的不是弥补而是掌控。不是站上这道高墙然后长吁短叹而是乘着这道高墙弄潮破浪。”
黑先知冷哼一声:“远东有谚……”
“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
泰尔斯默然沉思。
“殿下”莫拉特按住椅臂上面的黑脉藤蔓渐趋平静:“先王如此。”
“米迪尔王储如此。”
“凯瑟尔陛下亦是如此。”
听见熟悉的名字泰尔斯狠狠蹙眉。
他死死盯着对方:
“如果……我做不到?”
黑先知笑了。
“您能做到的。”
莫拉特拨动轮椅背向王子。
“从您归国的那一刻您就能做到。”
“您也早就准备好了。”
“只差临门一脚。”
他阴恻恻地道:
“只是您过于谨慎过于恐惧过于警惕它莫测的威能与可能的后果。”
泰尔斯紧咬牙齿思绪不定。
几秒后他猛地抬头望向黑先知的背影。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莫拉特头也不回:
“但如我所述你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不喜欢我这件事能否超越我和你既定的位置”老人缓缓道:
“在你的掌控之下带来真正的效用。”
泰尔斯表情微变。
莫拉特深吸一口气拨动轮椅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
“你会孤单吗?”
黑先知动作一顿。
只见泰尔斯在他身后投来目光:
“汉森勋爵你之前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能在你面前心安理得毫无负担不惮于对你说谎的人了。”
“那感觉一定很孤单吧。”
莫拉特没有说话唯有背影茕茕。
“那么……”
泰尔斯语气微变:
“红女巫。”
那一刻泰尔斯看见黑先知轮椅上的黑脉藤蔓一阵耸动。
“据说能骗过你的卡珊女士不惮于对你说谎的人……她算一个吗?”
莫拉特依旧沉默只有黑脉藤蔓来回蠕动越发欢腾。
审讯室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几秒种后。
“请原谅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我先去休息了”黑先知身形不动但他膝头的恶魔藤蔓却怖人地耸动起来覆盖车轮将它染成无穷无尽的漆黑:
“拉斐尔好好招待殿下务必让他宾至如归。”
泰尔斯愕然转头这才发现拉斐尔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门口。
荒骨人恭谨鞠躬。
而莫拉特的轮椅则在漆黑藤蔓的覆盖下诡异而惊人地滚动起来带着他向前行进消失在门外。
审讯室恢复了宁静也恢复了轻松。
泰尔斯呆呆地望着黑先知离去的方向。
“所以他的轮椅其实能自己动。”
他喃喃道:
“根本用不着我推。”
拉斐尔来到他的身侧微笑道:
“有时候有些人也许就需要推上那么一把。”
泰尔斯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拉斐尔挑了挑眉毛看看黑先知消失的门口。
“他说”荒骨人淡定地道:
“而我听。”
泰尔斯面色阴沉地哼道:
“我猜也是。”
拉斐尔轻松一笑向门口示意:
“如我所说到了秘科你只会更难受。”
王子叹了口气跟着拉斐尔走出审讯室。
“贝利西亚那姑娘走了?”
带着复杂的心情泰尔斯走过“至耀星”希奧朵拉公主的画像(“我他特么又没看你你骂个鸡一巴啊自恋的煞笔!”——泰尔斯内心的无能迁怒小剧场)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拉斐尔点点头:
“怎么您想和她再温存一会儿?”
泰尔斯皱眉看向他面有不满。
拉斐尔轻松一笑举手表示投降。
泰尔斯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倒是你……科恩?”
“他会没事的”拉斐尔面不红气不喘毫无羞愧之色:“当她意识到他不是我。”
“但你不会”带着几分抬杠的意思泰尔斯冷冷道:“当他意识到你把他卖了。”
“没关系”拉斐尔全无负担一派轻松:
“他习惯了。”
“而且科恩嘛……”
拉斐尔微微一顿嘴角一弯把要说的话放进心里:
他又打不过我。
“拉斐尔。”
两人默默行进了一会儿泰尔斯突然发声:
“你们经常这样做吗?”
“给我……擦屁股?”
拉斐尔蹙眉回头。
“莫拉特说我一直与秘科不搭调——我们永远各行其是上下不通。”泰尔斯幽幽道。
“我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
拉斐尔微微叹息。
“大概吧。”他随口一应没再说什么。
泰尔斯轻轻一嗤。
是么。
“但是也不全是麻烦吧?我应该……有帮上忙?”
泰尔斯念及今天所见到的“烂摊子”以及秘科给他擦的“屁股”。
【您要做的不是弥补而是掌控。】
拉斐尔沉默了一阵。
“你要我说实话吗?”
泰尔斯望向荒骨人。
“国是会议龙霄城大荒漠刃牙营地……”
拉斐尔面色不变数着一个个地点:
“基本上您所有‘自由发挥’孤身一人拯救世界的场合里所帮的……”
“全是倒忙。”
泰尔斯面色一变。
“不会吧?”
拉斐尔扭过头还给他一个礼貌的假笑。
“可是——”
泰尔斯赶上他的脚步不忿道:
“国是会议要不是我说动了詹恩……”
“我们有备用计划。”
“龙霄城里要不是我回去挫败了伦巴……”
“我们也有备用计划。”
“大荒漠……”
“意料之中。”
“刃牙营地……”
“完全的倒忙。”
泰尔斯一口气没顺上来不爽地道:
“真的吗?”
拉斐尔耸耸肩:“王国秘科是星辰里计划最周密的处所任何意外我们都有备案——包括您王子的屁屁就是其中之一。”
听见这个名字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动气。
“好吧拿那个最夸张的例子……”
“六年前当你们执行‘龙血’的时候想过会失控成这样吗?萨里顿?诡影之盾?暗室?查曼·伦巴?”
拉斐尔回望他一眼。
“当然。”
“全在意料之中。”
泰尔斯一愣顿时被气笑了:
“你们秘科……还真敢这么说?”
拉斐尔摇了摇头缓缓道:
“事实如此。”
“秘科的地位和功能两国的关系与强弱早已决定了龙血此役一旦打响就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最重要的是事情无论如何发展都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没有超过我们的预计。”
“即便有意外也在备用计划能覆盖的范围之内。”
泰尔斯不屑哼声。
“真的?”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想起刚刚与黑先知关于权力后果的谈话:
“查曼称王野心更胜努恩。”
“北地糜烂混乱远超预计。”
“王子受俘王统继承成疑。”
“这些也在计划内?”
两人继续向前。
“我们不是说过吗?伦巴赢了也好努恩赢了也罢还是双方厮杀至死”拉斐尔漫不经心:
“龙血过后埃克斯特必将寸寸碎裂难以聚合一如现在。”
“至于伦巴的野心北地的局势还是您的下落……”
“全在计划之内。”
好吧。
泰尔斯听得连连冷笑他抱起手臂:
“那灾祸呢?”
“一旦龙霄城里的那个血色大章鱼失控而天空王后没有来?”
拉斐尔沉默了一阵。
“放心我们也有备用计划。”
荒骨人淡淡道:
“即便巨龙不来我们也有绝对稳妥的办法将血之灾祸完全压制。”
回想起魔能师吉萨的力量泰尔斯讽刺地笑笑。
是么。
我深表怀疑。
“那么你们的计策被红女巫看破反被借壳生蛋的事情呢?备用计划是什么?”
“既然要去龙霄城就必然要跟暗室硬碰硬”拉斐尔毫不慌乱:
“被他们阻击也在预料之中。”
“您不是安全出来了嘛。”
泰尔斯翘起嘴角摇摇头。
听着像嘴硬。
“那查曼王进入英灵宫准备纠合大公们联军南下入侵星辰的时候呢?”
王子冷冷道:
“别告诉我那也在预料之中?”
“也有备用计划?”
拉斐尔头也不回:
“当然。”
泰尔斯不屑摇头讥刺道:
“对啊备用计划就是一个让小男孩回头闯进英灵宫的烟囱……”
拉斐尔的脚步突然一顿!
他们停了下来。
泰尔斯疑惑回头。
“这本该是最高机密但是殿下既然您如此怀疑……”
那一刻王子突然发现荒骨人的神情无比严肃。
“我这么说吧。”
拉斐尔的一双红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您以为要是伦巴当年成功把您诬陷为刺杀努恩王的凶手甚至说服大公们出兵南下我们就真的没有反制手段吗?”
反制手段……
泰尔斯暗暗蹙眉。
“更进一步您站在这里六年间一直以为是自己孤身救世力挽狂澜的时候……”
王子微微色变。
拉斐尔的语气很是神秘带着极深的意蕴:
“您又怎么知道当年的英灵宫里……”
“跟我们暗通款曲相互合作的盟友……”
只听拉斐尔幽幽地道:
“就只有伦巴一个?”
话音落下。
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秒。
泰尔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只有伦巴一个。
什么……
意思?
在秘科静谧的走廊里拉斐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惊愕的泰尔斯。
“这么说也许不太礼貌殿下。”
“纵然您当初的选择颇有胆色。”
他们的身侧“东方艳影”阿尔芙在画像上清幽望着他们。
“但您只是棋局里无数备用棋子里的……”
拉斐尔眯起眼睛语气深邃:
“其中一枚。”
泰尔斯愣了足足十秒钟。
其中一枚?
那个瞬间泰尔斯仿佛重回六年前的腥风血雨重闻龙霄城的一夜喧嚣。
灾祸来袭努恩之死黑沙入城大公联盟南下星辰女大公查曼王……
可是……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旧景象。
泰尔斯只觉思维僵硬滞涩难行。
龙霄城英灵宫。
昔日的一切仿佛一副精美的画幅在刚刚被拉斐尔一把撕碎。
可是……
不。
其中一枚。
不!
拉斐尔看着王子魂不守舍的神情满意一笑重新转身。
但就在此时。
“拜拉尔。”
荒骨人奇怪地回头。
“安克·拜拉尔昨夜的那个刺客。”
只见泰尔斯缓缓抬头神情恍惚喃喃开口。
“拉斐尔我要见他。”
王子紧蹙眉毛略带急色: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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