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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便想手刃你们四个杂碎,祭落思城万千无辜!”洪瀚抒战意被激,钩一提立马上前,却看那四人同时阴沉一笑,核心者轻柔一摇扇首先开口道:“那中兴府的万千无辜,谁祭?”毒辣撕开瀚抒从不曾愈合过的伤口!

那人手执折扇本是对内轻摇,却猝然就向外猛张,于谈笑间变脸开战。霎时强力迎面而袭,竟能现出其形其状,宛若风魔张牙舞爪。这一招赫然出手,旁观者都觉面如刀割,可想正面打击下会多吃紧。尚不及叹气势凌人,更发现他内涵毒辣,原来那扇风中竟还裹挟毒砂,一暗一明两路绝杀,对手根本无路可走,情境之凶非同小可。

若然接招之人不是洪瀚抒,只怕已死千次万次,却因那个是钩深致远洪山主——任你黑云压城着来,教你风流云散了去——

洪瀚抒右手横钩一卷,六成力顷刻奔赴,边冲杀一往无前,边将那风沙全揽,钩行霸道,舍我其谁,一招之内切中肯綮,回敬敌人百倍吃紧。

击退第一人数步,赢得第二人持杖来压,据称力能扛鼎的这一高手,手中杖少说二百斤重,一挥舞四面八方尽如巨石崩落,全朝着洪瀚抒连人带钩砸打。

瀚抒左钩抽翻,迅猛对杖痛击,化解蛮力游刃有余,轻而易举反守为攻。

使杖者略有滞后,使扇者及时补救,看似由上而下盖来,倏地却一掠而变、换作由左向右侧掀,虚实演化如此轻易,招式精湛不容小觑;而且明明是扇造就之风,锋芒之锐,能切金断玉。

因他是洪瀚抒。他们虽言辞冷酷,却无人武功怠慢,而这一刻便如吟儿,也看出他们武功之了得,足可纵横当世。若以十二元神中的完颜瞻去类比昆仑剑派的武功水平,那这鞑靼四杰明显个个都是完颜气拔山以上水准。甚至使扇的那位俨然能达秦狮档次,这种阵容,虽然首发只是两人,亦完全能夹攻处在正常状态的洪瀚抒。

没错,才两个来回,便战到白热!

扇杖二者越打越快,劲风乱扫气流四射,内劲之强可见一斑;而瀚抒双钩左右并用,也早已将之挥作热浪。仿若有火球被他信手拈来、操纵着轮转如飞,经行处火星如雨,攻势皆风疾雷暴。

高下立现,无论重沉如杖锐利如扇,一旦沾碰便被火从钩吞噬,一切招式都化为乌有,全然由他睥睨勾销!

这悲愤孤高之情,这争勇斗狠之心。这目空一切之意!

渐渐地,洪瀚抒的身影在战局里已看不到。是因看不清才看不到完整,划过夜空的,只有凌厉呼啸的风,流星喷溅的火,与夺魂追命的光……该是七八成力了吧,吟儿的心难免作疼。阴阳锁完全看洪瀚抒,一动武就牵引,一井喷就恶化,而现在,就在这两者之间动荡。

隐隐约约。围观众人竟都觉察到了多股先前不曾有的炙热真气,它们不时从瀚抒身体散发、流窜,脱缰野马,扑面如火,不知比扇杖二者的内力强烈了几千倍……虽对于他来说,力气太多,流失一点无所谓,对他们而言,真不能再多了,早已是炼狱般,烧身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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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漠风,吹起脚下荒原万里沙。瞬然这整个世界就像醒了一样,不仅光线被火从钩烧得明亮耀眼,尘沙忽然开始变得有生命,它们,妖娆升起逐渐弥漫,荡漾徘徊,稀疏悬浮,从未落下,不曾再扬,所有人和事物,尽被笼罩在这层朦胧的微白色里。

这雾霾之下,不知俗世与我孰为真?孰为海市蜃楼……?

又听刷一声划破僵局,一索当空而下直套火从钩方向,虽不曾更改这尘沙之势,却差点绕偏火从钩影响战局。

“即刻手刃此人,给尹将军报仇!”使索者明显比其他人要性急,久攻不下再也不想等。他一声令下话音刚落,所有鞑靼高手无论先前明着的还是暗着的,全都一涌而至并奉命将这里封锁,片刻便将洪瀚抒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只可惜这地方,不是那铁甲雄风的战场——洪瀚抒是鞑靼全军敬畏、忌惮,亦是他们除之而后快,天命,教他们在此,遇上他孤立无援、以寡敌众。虽省了许多要在战场上将他移除的心思,却难免打破了他们要在战场上将他斩杀的梦想。

趁着洪瀚抒双钩被铁索勾带继而被飞环干扰,鞑靼高手们同时出手战他,顷刻锤高攻,戟低旋,刀激舞,枪急绽,此方唱罢彼方登场,全在洪瀚抒身边招呼,视野里虽是纵横交错,却坚定冲击向唯一的核心。

恨意尖锐,战念澎湃,兵刃声激越,来自同一类人,却是又一国——可叹瀚抒在这短短几月时间,既成仇者仇,亦成亲者仇、恩者仇。

瀚抒原比他们更仇,更向战,却难道听不见他们在讽,你凭什么仇我们?凭什么与我们战?你自己不也是杀戮西夏的逞凶逆贼!?

他们嘲讽,原该保卫西夏的他屠杀西夏,还屠杀得比他们更狠;他们想剥夺他此次为西夏而战的资格,他们原指望他站不住脚然后从身到心被他们打垮?他们果然好计谋,仗着人多势众和兵强马壮,就快要将他洪瀚抒击倒……

当万钧气力倾轧而下、从聚集到压迫好像故意被放慢了节奏一个世纪那么久,洪瀚抒被强势镇压不得不弯腰仰倒面前被架压着千刀万刃,就好像,看见了包括这些人在内的所有人,西夏鞑靼女真和宋,全天下都持着舆论对他指点向他逼迫,要他投降,要他妥协,要他认输,要他服罪——

“不可能!!!”要我投降、妥协、认输、服罪?!岂不知洪瀚抒的字典里从没有过这四个词!即使你命运对我从来都刻薄,一路走来强加无数不属于我的罪名,我,什么时候低头过?!情绪绷到极点终于反弹,爆发出压制已久的心火,和这样一句愤怒的战吼。

所有压力排山倒海。转身狂飙谁倒下来?!咆哮声落他攒聚完周身能量,硬是挺直腰反斥出致命一击——炽热光圈霎时逆流而上冲天而起,就像岩浆喷发般直接肢解了原先堵着他的枝枝叶叶。

那些嚣张的强虏,转眼就灰飞烟灭,简单到不可思议,壮阔得无与伦比。震天巨响中人不像人。全是被他拂出去的尘。还谈什么缠着他,够都不到他。

众人从半空七零八落的样子也在他眼里停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冷笑,像在说,不好意思,我又摧枯拉朽了。

他会怕这些所谓高手吗?笑话,他连天都不怕!这麻木不仁的天有什么值得去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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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心魔被触,还是因为鞑靼军战力远远强于西夏,他在这一刻挥钩的力度俨然已是上次对昆仑九剑的最大。入魔的临界……

如果皇宫血战缘于被刺激,与昆仑派争斗是武功原因,这次近魔,很显然两者兼具,可两者并不那么过分。吟儿也渐渐察觉出,瀚抒入魔的条件越来越不苛刻,越来越……正中下怀一样,正中那只。瀚抒内心之兽的下怀。

到此刻吟儿手腕已然又在收紧,竟有被打伤打退的鞑靼兵。想到了利用她们来威胁瀚抒住手。别无他法,因为此刻杖、索、环都已惨败,仅余使扇者孤掌难鸣,他们也不愿再僵持引得邻近驻守的西夏军队到此,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劫持她们……

“别过来!”吟儿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怕死怕被劫持,唯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举剑迎上这群不怀好意的鞑靼兵,挑倒他们的同时她手腕却在不受控地越锁越紧,于是一边穿梭于刀光剑影一边气力却在更快地流逝。

闹得满城风雨的西夏血战,死那么多无辜追根究底不就是因为她有危险激他入魔了吗,可是。这些鞑靼兵,又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国师夫人!

冷不防身后微呼一声,原是已有人突破了吟儿的防线、轻易就将红樱擒住,吟儿大惊转身一剑追及,硬生生将那人劈开数步,刚一到达红樱身旁,慧如背后又传刀响,吟儿剑速骤提,刷一声风花雪月连亘,直接就将那尖刀当中劈断,看似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她明明离慧如更远,从招式转换、气力调用、身形位移都应该比那使刀者费时,究竟是什么使她在到达慧如时比那使刀者更早!

鞑靼兵无不叹为观止,这女子的动作竟这样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招式转换、气力调用、身形位移,快到几乎捕捉不到!非但快,而且强硬,说要你断,你不断也得断!

见是高手,鞑靼兵一同围上,原本对弱者的欺负,全然上升为对高手的不服,蓦然合攻,武功之强,远胜西夏一品堂,吟儿强忍剧痛正待再拼,方一抬头却看这永昼之夜仿佛有万箭齐发,倾盆如星如雨悍然而下,铺天卷地无边无际的凶险碎片,全朝着她、红樱和慧如这个核心砸落,举起惜音正待施展点苍剑法,心一慌竟油然而生一股胆怯:

前所未有的面对危机她不知该如何打起!

好在,危难关头,斜路忽传一声剑鸣,熟悉至极令她心念回到陇陕军营,坐在轮椅上的切磋和斗嘴……

不必回头去证实,剑法,风力,以及重心所在,全指向了那人是“孙寄啸!”

不消半刻又来两剑,然而难知是友是敌——昆仑九剑……吟儿原还疑惑着他们怎会和孙寄啸同一时间赶到,原想发问你们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当帮凶的,却忽然间喉咙像被勒得死紧,不及开口眼中满是泪水却已无力流出,唯能在这痛苦的煎熬中长剑脱手、挣扎不能、筋疲力尽倒在地上——

危难关头所幸三把利剑赶到救局,但与此同时却是吟儿精神耗尽,可想而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怎么有闲暇去想?那一刹所有人都像冻僵在原地,如同被抽离了灵魂……

再回神时,哪还是那个年代,哪还是那个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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