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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处囊中,其末立见。徐辕自认为识人很准,若再给李全十年光阴,他有机会成为主公那样的豪杰。戕害吴当家,他完全可以为了他的前路。其一,吴当家在世之时,二当家遇事必商量的人是吴当家,李全的地位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后来居上;
其二,吴当家这两年一直为主公暗中管控李全,李全若发现,便有足够的决心甚至紧迫感除去吴当家。在徐辕看来,吴当家算得上二当家和主公的伯仁,是因你二人的看重和交托而死。”徐辕说起李全的杀人动机,吴越的原罪是拦路。
“那李全又为何要害一个对他的前路没那么大影响的姜蓟?”杨鞍铁青着脸。虽然徐辕因为要回避江星衍而刻意没主动提姜蓟,但杨鞍清楚得很,林阡对李全的“管控”根源于箭杆峪之败和姜蓟之死。那一战李全的抗命行为杨鞍也看到了,但杨鞍觉得那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能立功救红袄寨李全就是个英雄,不应该被林阡猜忌。
“怎会没那么大影响?当年的李全,正是为了争功,希望主公眼中最亮的人是他。”徐辕回答,面不改色,“姜蓟、百里飘云、江星衍、柳闻因,若非在箭杆峪或死或残或被俘,战功哪个不比他李全耀眼?却可惜,一战全误。”
“这般看来,并不聪明,其余全误,他都没找人分摊嫌疑……”展徽蹙眉,言下之意,李全的抗命不似蓄意、更像无心。
“急于拔尖,他觉得世人都和二当家一样,认为他只要能救红袄寨就是可用之才。”徐辕说到了杨鞍的心坎上。
“鞍儿他,宁可信情谊,不肯信权谋……”刘全理解地说。
“凭何我主公就得比别人的标准高?”徐辕强忍愤懑,为什么你对林阡却宁可信权谋,就因为林阡经历多、人际关系复杂吗?
杨鞍满头大汗:“假设,真如天骄所言,箭杆峪之战李全急于表现而露陷,后来的涟水之战他更是因激进而被擒。可怎么和邓唐之战和济南之战那位风格沉稳的内奸合二为一?岂非前后矛盾?”
“不矛盾。风格不同,目的都是一样。”徐辕摇头,“乱世中,有人求的就是个功成名就,一条路尝试不通自然换条路走。箭杆峪之战以前,李全都是韬光养晦,可惜却得不到主公注意;涟水之战,李全于是便放手一搏。尽管努力尝试过,他依然不曾得到主公的赏识甚至还适得其反,索性便回到了沉默寡言、卧薪尝胆的本性。现如今,他更是连我主公都想取代,策划得自然要比昔年严密。”
徐辕认为,杨鞍之所以把李全看成了当年的林胜南,正是因为李全他就是这样故意设计和置换的!他就是想利用这样的印象,轻易驾驭杨鞍,继而实现他的远大抱负。“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李全有所待、有所忍,本是百年难遇的人才。然而,太过尖锐,难免双刃,须悉心引导,方能成大器。却可惜,李全不知何故脱缰,竟朝着反方向渐行渐远了。”
帐内一时间安静如死,杨鞍重重叹了口气。本质上仍然断裂的证据链,隐隐被徐辕的一席话牵引得近乎相连,可是在杨鞍心里,那终究是“近乎”啊:“天骄,你说得都有道理,然而,你的前提是‘这一战的证据能够支持和覆盖先前的每场战事’。实际情况却是,谁都无法肯定每一战都是连环的相互联系的。眼下唯一的证据在济南这一战,先前的几起命案仍然口说无凭,所以,不能用这一战的证据去验证前几战的动机从而咬定李全犯罪。”
“二当家,我先前也说过,他虽没有,主公更加没有。至少现在经过这一番分析,凶手的可能性,他九成,主公一成。”徐辕说。
“鞍哥,胜南身上线多、复杂,不代表他就是权谋家。”杨宋贤也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胜南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
杨鞍仍然犹豫,不支又躺下身来,虚弱地咳了几声掩饰伤怀。
徐辕知道穷寇勿迫,所以不再咄咄逼人:“我总算知道主公的‘双肩挑担,也能行路’来自何人了,你俩都一样理想纯粹,希望每个兄弟都好。”苦笑:“二当家还记得吗,两年前,主公他帮你办到过。如今,只要你还信任他,把李全交给我,未来也许能两全……”
正说着,外面的打斗兀自停了,几个少男少女先后来见,帅帐里的当家们这才回过神来柳闻因和李全的切磋已然中止,他俩的平衡原是被押送楚风月回来后的杨妙真打破:“自己人,何必这么纠缠。”她带着他俩笑盈盈地回到局内,这并不是徐辕最希望的时机。
“唉,我该给李全兄弟自己解释……”杨鞍的脸色倏然亮起。平心而论,徐辕也知道,作为主帅理应兼听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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