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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_t;用手把着酒杯,在桌上轻轻的转动着,严大掌柜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访问:。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来之前就知道许少功夫很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太一派的太极,果然是源远流长,看来这太极出太一的说法,确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过,我却没想到,许少嘴上的功夫比手里的功夫还要强一些。”

许半生知道这是严大掌柜在讥讽自己牙尖嘴利,一开始就咄咄‘逼’人。

他微微一笑道:“我也一向听说起严大掌柜,他说严大掌柜虽是巫‘门’中人,可却自成一派,颇有宗师气度。今日得见,严大掌柜也果然气度不凡。只是,我也没想到,严大掌柜竟然会做出如此藏头‘露’尾的事情。”

严大掌柜这才明白,许半生的怨气在哪里。

如果严大掌柜来了之后,直接找人安排与许半生见面,又或者干脆直接找上‘门’去,这都让人觉得好接受一些。

即便是出于某种原因,严大掌柜选择了隐匿行踪,他若是和依菩提并无姑表亲的关系,或者在依菩提吃亏的时候施以援手,许半生也不会介意他什么。

既然和依菩提有姑表亲在,不管关系好坏,作为长辈,又是一派宗师,总是要表现出足够的教养。这个教养,就表现在他应该出手阻止常区过,而不是把这事儿留给许半生来做。

说穿了,许半生介意的还是常区过和朱桐动了夏妙然,这事儿起因又在依菩提身上,严大掌柜作为依菩提的长辈,就有义务替夏妙然挡住这件事。若非夏妙然几乎被朱桐挟持,还被他言语侮辱,许半生也无需出手。

明白了许半生心中所想之后,严大掌柜不禁摇头苦笑。

许半生和夏妙然的关系,严大掌柜自然是有过调查,否则,他也不会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被废之后几乎半个月才来到吴东。

为了一个被自己退婚的‘女’人出头,而且一出手就是将对方往死里得罪,严大掌柜多少有些不够理解。

今日见到许半生,严大掌柜就明白了,许半生的底线就是他身边的所有人。冒犯他身边的人,甚至比冒犯他自己还要让他来的生气。

严大掌柜暗暗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许半生重伤了严晓远,他还是很欣赏许半生这样有担当的‘性’格的。

“许少应当知道我来到吴东,是所为何事吧?”严大掌柜想明白了,就无意继续纠缠,而是直接挑明了话题。

许半生点了点头,道:“严大掌柜打算如何?”

“犬子不成器,得罪了许少的朋友,受到惩罚也是应当的。杀人这种事,我不放在心上,许少想必也不会。但是他竟然把主意打在了许少朋友的身上,便是他咎由自取。”

许半生笑了笑,又道:“那么严大掌柜此行又是为何呢?”

“犬子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功力全失,自保都堪忧。许少惩戒他,我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我不明白,许少已经痛快了,为何还要强行将犬子留在吴东?”

许半生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十七局史一航,让我帮忙盯着点儿严晓远和依菩提。”

“就为了这个,你就要留下犬子?道‘门’什么时候也成了公‘门’的鹰犬reads;。许少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严大掌柜的气势突然一变,变得锋利起来,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作了刀刃一般,许半生只要稍稍一动,就似乎会被空气割得遍体鳞伤。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并不是说许半生动一动就真的会被空气割伤。严大掌柜真若能做到这样,他也不必跟许半生在这里谈了,而是会直接动手,哪怕林浅在场也不怕。

“史一航那个人还不错,他找我的时候很客气。他对严晓远和依菩提也并没有恶意,他也只是执行公务罢了。严大掌柜明白,你和严晓远,在巫‘门’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依菩提在旁‘门’左道里也是上了字号的,而且她除了三圣教圣姑这个身份之外,还是一位活佛的高徒,尤其是这名活佛竟然是佛巫双修的。我想,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俩真的是一个来读书一个来教书的。”

严大掌柜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此行必然绕不开这个话题,关于严晓远和依菩提的目的,但是,他依旧不想谈及这件事。

“十七局想知道犬子的目的?”

许半生摆摆手,笑着说:“他们想知道什么,我不关心,或者说他们一定想知道严晓远和依菩提所为何事,但是我没有那个义务替他们打听这些事,我也并不想去管这件事。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么许少究竟为了什么?”

“这一点,我和十七局的史一航有一个共同的观念,从我们个人的角度而言,我们都希望吴东可以平平静静的。他们的,或者说是你们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吴东的行为,几乎必然会引来其他巫‘门’中人的窥视。甚至于会有些自诩正义之辈的注目。到时候,吴东成为佛道巫三‘门’的斗法场,这个摊子谁来收拾?”

严大掌柜的眼神微微发虚,他看着桌上那杯酒,那杯一直被他在手里摩挲的酒。

拿起酒杯,严大掌柜一饮而尽。杯子被转动了半天,杯里的酒甚至都有些发热了。

“我若硬要将犬子带走呢?”严大掌柜眼神凌厉的看着许半生。

许半生微微一笑,笑得真好看,他道:“严大掌柜真若有心如此,又何必跟我聊天?你们究竟为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却能相信,或许那件东西被严晓远得到之后,他还能恢复功力吧?”

严大掌柜悚然一惊,他不禁正视许半生,饶是在见到许半生之前乃至之后,都已经把许半生想的足够强大了,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许半生。

许半生突发此言,绝不可能是凭空揣测,必然有他的根本。

太一派之所以能执道‘门’牛耳,而不管其他‘门’派是否愿意承认,不光是林浅的武功震慑天下。

再如何高强的武功,林浅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就不说昆仑少林武当这样的大派,即便是僵尸道,以严大掌柜,也未必就真的惧怕林浅。林浅总不能真的可以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合一派之力,纵便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严大掌柜自信还是能够抗衡林浅的。

太一派真正傲视江湖以至术数界的,是太一派在术数上的造诣。

移山填海自然只是夸大其词,可是就连严大掌柜都能用两件法器加一个阵法遮蔽世人视线,林浅能做的事情就更多。

许半生刚才进‘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了严大掌柜和孟可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力证。他或许在武功上比严大掌柜还稍有不如,可是,动起手来,严大掌柜还真有些担心他手里的太一派法器。

严大掌柜的僵尸道,之所以能自成一派,不光是因为他们巫术上有独到之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僵尸道创教之时,就融入了不少道法和佛法,这也是为何僵尸道不像别的‘门’派叫某某派或者某某教而是取了一个“道”字的原因。僵尸道,很大程度上是要依赖于佛道二‘门’的阵法的。

越是知道阵法的威力,严大掌柜就越不敢小觑道‘门’中被默认第一的太一派的实力。

是以,许半生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其中就算有猜测的成分,怕也是十之一二。主要,还是来自于他掌握的推演之法。

一个推演之法能强大如斯的人,他在其他术数上的实力可见一斑。

严大掌柜的脸‘色’一变再变,他又喝了一杯酒,之前很不习惯的威士忌的味道,现在似乎也开始变得醇和起来。带着撕裂感的酒液顺着咽喉而下,灼烧着严大掌柜的食道,也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一些。

“林浅真人一向可好?”严大掌柜突然问道。

许半生笑了笑,道:“是个懒散的人,我成年那天,他便把太一派的教务扔给了我,自己跑去云游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不过想来他应该活的很开心。”

严大掌柜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许半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太一派的教务‘交’给了许半生?他是想说他现在已经是太一派掌教真人了么?

脸上‘阴’晴难定,严大掌柜犹豫半天,还是问道:“许少的意思是,林浅真人已经将太一派掌教之位让与你了?”

许半生没说话,只是笑笑,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小口。

严大掌柜顿时骇然不已,若林浅真的将掌教之位都传给了许半生,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许半生尽得他的衣钵,他已经没什么可以传授的了。并且,许半生的实力必然已经达到可以统领太一派的程度。

这岂不是说许半生刚才还并未展现他全部的实力?

可是,既然他未尽全力,又为何要使出太一派最压箱底的太极呢?

仔细一想,又不尽然,许半生用了太极不假,可内功,他用的却是甄水功。严大掌柜知道,太一派的内功心法远不止这一种,甄水功,阳炎功,古木功,厚土功,完金功。这五种各有千秋,其中却是以完金功最强。光看的名称就知道了,都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可是这却叫完金功,足见其强大。而且,这还不是太一派最强的内功,将这五种合而为一,形成一套源源不绝自行运转的五行功,才是太一派最高深的。

严大掌柜也替自己竟然看不透许半生的武学境界,却能一眼看出常区过是将将步入舌之境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许半生的武学境界,还在严大掌柜之上。而严大掌柜,也是舌之境巅峰几乎一只脚踩进身之境的人了。严大掌柜一直在沉‘吟’,孟可却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一步,对许半生说道:“既然你们那么担心吴东出‘乱’子,那么我们把少掌柜带回去岂不是省了你的事儿了?”

许半生抬起头,笑着看看他,并没有吱声reads;。

僵尸道从来都不是世袭的,不过到了严大掌柜这一代,似乎有变作世袭的倾向。这个二掌柜孟可,不得不说是其中的关键。

古代的生意人,把请来的职业经理人称之为掌柜,这个主要起源于票号也就是古代的银行。票号在很大程度上,还兼有当铺的功能,所以后来当铺也开始将坐在柜台后边的人称之为掌柜,老板叫做东家或者东主。票号里的二掌柜就是大掌柜单纯的副手,大掌柜不在就由二掌柜统领一切。

基本上,这和现代社会的总经理副总经理差别不大,不同的是现代社会通讯‘交’通发达,总经理不在也能有很多方式联系上他,副总经理的权限就没有二掌柜那么大了。

在古代的票号以及后来发展到商铺之中,大掌柜一旦要告老归乡,也就是辞职准备退休了,多数情况下,都是由二掌柜顶上来做大掌柜。

僵尸道一贯以生意人自居,他们最初是赶尸出身么,赶尸严格来说都并不算是巫‘门’,顶多打头的师傅是个巫‘门’中的人,更多的,赶尸就是一‘门’生意,将那个年代出‘门’在外客死他乡的尸体运送回去的一‘门’生意。

是以他们也继承了生意人的传统,大掌柜一旦无力掌管僵尸道,或者意外横死,基本上都是由二掌柜的接任。当然也会有例外的情况,只是却从没有一个人敢向严大掌柜这样,几乎公开的表示要树立自己的儿子严晓远,成为下一代掌柜。

严晓远争气,年纪轻轻已经是鼻之境的修为,加上方方面面的确都比较出‘色’,这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许半生看着眼前略显莽撞,事事都太依赖严大掌柜的孟可,就明白了。

这样的一个人,实力虽然不错,作为冲锋的一员大将,那是没问题的。让他做二掌柜,僵尸道上下也无人不服。可是,真要是让他坐大掌柜这个位置,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任何一个教派的教主‘门’主,未必是要实力最强的,但绝对是需要面面俱到的。否则,在他执掌‘门’派的时间里,这个‘门’派不走下坡路都不可能。

“我问你话呢!”见许半生不回答,孟可越发对这个从见面就没好好说过话的少年不满。

他可不管你是什么太一派的掌教真人,他只相信自己的拳头,为人又比较莽撞,完全没想过许半生的实力稳居他之上,他也就只是比刚才那个常区过略强一点罢了。

严大掌柜被惊醒,看了一眼孟可,急忙道:“下去!”

孟可依旧忿忿不平的瞪着许半生,后退了一步,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只要稍有一点儿变故,孟可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抱歉,我二弟他‘性’子比较鲁莽,许少不要见怪。”严大掌柜居然对许半生抱了抱拳,这就让孟可更加忍不住了。

“掌柜的,我鲁莽我承认,可是,这小子口口声声说少掌柜在这里会给吴东惹来一场‘乱’子,现在我们要带他走,那不就没事儿了么?”

严大掌柜回过头,叹了口气,道:“老二,我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如果不是你从来不动脑子,我何苦要让远儿继承掌柜这个位置?而现在,远儿出了事,我又怎么会如此为难?这大掌柜的位置,本该是你顶上来的!”

“掌柜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再鲁莽的汉子,也知道自己不能接这个话茬,且不说严晓远的事儿已经让严大掌柜痛不‘欲’生了,再扯到大掌柜的位置,就更不是他应该提及的。

“若只有远儿一人,许少怕是早就把他赶回湘西了。现在远儿若是走了,只剩下菩提那个丫头,她必然更加为所‘欲’为。远儿虽然武功全废,可是只要他在这里,就代表着我们僵尸道,菩提再如何胡闹,也必然有些收敛。至少,三毒教以及她那个喇嘛,都会对她进行一定的约束。否则,以这丫头的‘性’子,那还不是吴东来一个巫‘门’的人她就杀一个,来俩她就要灭人家满‘门’?这个小丫头,怕是比远儿还要叫十七局的人头疼。”

孟可听懂了,使劲儿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要说少掌柜这个表妹,那真是心狠手辣,我都自愧弗如。十三岁的时候,为了一块儿糖,就能在井里下毒灭人满‘门’,这事我绝对做不出来。”

严大掌柜看着许半生,道:“那看来,许少是不会允许我将犬子带走了。”

许半生缓缓点了点头,缓缓喝完了杯子里的那些酒。

严大掌柜再度沉‘吟’,片刻后道:“孽子真是自作孽!既然如此,许少可能保证犬子在吴东的安全?他自小被我惯坏了,现在又武功全失,我怕他……”

“佛道二‘门’,我想应当会给十七局几分面子,有史一航在,严大掌柜尽可放心严晓远的安全。而巫‘门’中人,我想,还没有什么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严大掌柜吧?”

许半生的话说的很巧妙,他并没有说佛道中人会给他面子,但是严大掌柜却明白,这等于是许半生应允了绝对会让严晓远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至于巫‘门’中人,严大掌柜也确有足够的自信,谁若敢动他儿子,他也不介意像依菩提那样灭人满‘门’。

“既是如此,告辞了!”严大掌柜一抱拳,站起身来,找许半生报仇,他是不敢的。本就不知道许半生的深浅,何况还有林浅在背后,这件事无论说到何处,也都是严晓远自己的不是。不光是得罪许半生的问题,假若让佛‘门’道‘门’中的那些正义感过剩的人知道,严晓远竟然绑架处|‘女’给老僵练功用,只怕那些人会纠集一群人直接杀到僵尸道在湘西的老巢去。

严晓远虽然成了个废人,可是若是能得到那件东西,他还是有机会恢复的,甚至实力大增,而严晓远即便完好无损,得到那件东西之后也不过就是这个效果。为了这个,就跟许半生撕破脸,不值当。

严大掌柜之所以能凭着僵尸道这个巫术‘门’派,隐约成为一派宗师,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这份取舍,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来找许半生,也不过就是想要个说法而已,他更担心的是许半生的目的是那件还未出世的东西。一番‘交’谈下来,严大掌柜基本可以确认许半生对那件东西非但一无所知,而且并没有丝毫觊觎之心,这对严大掌柜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是否能够得到那件东西,严大掌柜从未产生过怀疑。一代枭雄,他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真是白活了。

许半生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凳子上,也拱了拱手,道:“不送。”

他知道,严大掌柜说告辞,不是离开酒吧,而是离开吴东回去湘西。他更加知道,自己出‘门’之后,恐怕史一航就会现身,他必须了解严大掌柜意‘欲’何为。

站起身来,许半生走到吧台,又取了一只完好的杯子,用水冲了冲,回到刚才的桌子边。

将严大掌柜用过的那只杯子轻轻一扔,杯子落在吧台之上,四平八稳,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许半生将那只干净的新杯子放在严大掌柜之前坐过的位置,慢悠悠的给倒上了酒,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上一些。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许半生脸上浮现微笑,道:“史先生,晚上好。”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果然是永远都表现的十分慵懒,仿佛从未睡醒过一般的史一航。

“许少,又见面了。”

许半生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史一航坐下。

史一航坐下之后,拿起杯子,跟许半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严大掌柜走了?”

许半生点点头,道:“理亏的是他,他也只是来试探一下罢了。那件东西在他心目中,原先份量可能并不太重,可现在,却是志在必得。他还没那么大的胆气,敢在江南兴风作‘浪’。”

史一航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更显得没睡醒。

“只可惜,我们依旧对那件东西一无所知。”

许半生笑笑,道:“史先生对那件东西也感兴趣?”

史一航摆摆手,笑的都像是快睡着了:“许少不用试探我,巫‘门’所重之物,就算给到我手里,我也是拿去封印起来,不令其为祸社会罢了。只不过上头把这事儿派给了我,我若能知道是什么,也可有的放矢。现在太被动了。”

“既然只是为了维稳,那就更该以不变应万变。至少,现在跟着严晓远,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松懈点儿也无妨。”

史一航突然大笑起来,道:“真希望依菩提那丫头也干出点儿让许少您震怒的事情,那我们可就真的省心了。”

“这个丫头喜怒无常,年纪虽小,却比严晓远更加心狠手辣。关键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比严晓远更不好控。”

“但是她好像喜欢上了许少reads;。”史一航突然变得不那么瞌睡,小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一些狡黠的光芒。

“就算我不介意,她也才十五岁而已。史先生动了这样的心思,不怕一悲大师怪罪么?”

史一航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法律规定是十四岁,况且,这种事,谁敢往许少头上套法律。”

“史先生不如辞职,我想你若是开个,生意一定会很好。”许半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离开了酒吧。再次见到萍姐的时候,就连一向不怎么动容的李小语,也表现出了极度吃惊的神情。

坐在萍姐和靳光煦开的‘私’房菜餐厅里,靳光煦勉强带着些笑容,对许半生说道:“其实萍姐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前段时间她憔悴的更厉害。”

萍姐眼眶深凹,面‘色’铁青,头发怎么也梳不熨帖,活脱脱一个瘾君子的形象。

说话的声音也很虚弱,却依旧没忘记呵斥靳光煦。

“叫我!”

靳光煦显得有些无奈,之前萍姐并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他一直称呼萍姐惯了,而且,拜在萍姐‘门’下之后,其实一共也没喊过几声。现在萍姐知道自己的状况,每日遭受非人的折磨,身体已经虚弱到随时有可能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却反倒强调起师徒名分来。

其实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明白,靳光煦和萍姐之间,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师徒情分,什么样子的师徒情分,能让一个阳光大男孩如此悉心照料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的呢?

靳光煦就仿佛杨过,萍姐就好似小龙‘女’,只不过,萍姐这个小龙‘女’过去并不知道自己身染重病,而不像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和杨过一起中了情‘花’毒,却只有一颗解‘药’,为了让杨过活下去,她自己选择了跳崖自尽。

萍姐现在的表现,和小龙‘女’的心态如出一辙,只不过,杨过和小龙‘女’早已挑明一切,甚至两人都已经拜堂成亲,而萍姐,和靳光煦之间,还只是处于微妙的阶段,这才促使了萍姐做出这样的行为。

想要牢牢的将二人关系定位在师徒之上,这样,至少可以不用在感情上耽误靳光煦。萍姐对靳光煦的感情本来就比较复杂,她比靳光煦大那么多,又和他是师徒的名分,现在既知自己顽疾难除,自然更加不可能跟靳光煦继续发展。

“许少,萍……呃,她的病,还有希望么?”靳光煦话到一半,终究还是改了口,这种时刻,他不想违逆萍姐哪怕分毫。

许半生微微一笑,道:“萍姐,可否借手腕一探?”

萍姐这段时间因为靳光煦不再消除她的记忆,每晚都要经历痛楚,病痛的折磨其实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心理上的负担。她的病情,用现代医学来说,就是间歇‘性’‘精’神病,可是,却又不是任何一家医院或者任何一个心理医生能够辅导的。多数人的‘精’神疾病,都是来自于‘精’神,有些是压力,有些是强大的刺‘激’,可是萍姐的‘精’神病,倒是有一多半源自于她的身体,这是她在她身体里下的那道禁制失控的表现。

纵然知道许半生的身份,在见到他之前,蒋怡和靳光煦都一再的告诉她许半生是什么人,可是,她依旧不认为许半生能够治好她。

可是许半生开口了,萍姐总也不能拒绝许半生的好意,便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许半生的面前。

看着这只枯槁的手臂,表面上全是细细的皱纹,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一般。可是,萍姐才四十岁,而且平日里相当注重保养,自幼习武,哪怕武功被废,也总有一缕内息护住心脉,对容颜总还是有些保护作用的。她本远不该是这副模样,就在上一次许半生和李小语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容光焕发皮肤娇嫩的中年‘女’人,若是再将眼角的碎纹稍稍用粉底遮掩,说是三十左右的小,也会有人相信。

而现在……

蒋怡和李小语的眼中都‘露’出难过的神‘色’,许半生却是神‘色’如常,就仿佛放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那截如嫩藕一般丰腴的小臂一般。

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搭在萍姐的脉搏之上,许半生仔细辨查着萍姐的脉动,然后,他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中指也搭了上去,许半生的表情愈发凝重。

已经用上了三根手指,蒋怡不清楚,但是李小语却明白,哪怕当日给方琳的生父号脉,许半生也不过用了两指而已reads;。

现在,他却用上了三根指头,难道说明萍姐的情况比方琳的生父还要严重?

李小语盯着许半生,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期盼。这还是李小语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人,产生了同情之心。

缩回了手指之后,许半生对萍姐微微一笑,萍姐却好似心知肚明一般,道:“许少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毛’头和小怡是好心,可是他们真不该瞒我这么长时间。的禁制,无人能解,他既然不在了,我也该当随他而去。”

靳光煦急切的看着许半生,希望他会说出萍姐的病还是有希望的。

许半生看了看蒋怡,又看看靳光煦,最后对萍姐笑着说道:“萍姐说的大致不错,若是这几年,‘毛’头并未放弃继续修习,以他和蒋总二人合力,或可压制得住这道禁制。但也仅仅只是压制而已,这道禁制失控之后,其形成的吞噬之力真是我生平罕见。”

靳光煦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甚至开始怀疑蒋怡把许半生请来究竟是对是错了。

在这样的时刻,难道许半生不是应该把情况往好的方面说么?萍姐已经很灰心丧气了,许半生再这样补充一下,她只会更加的消沉。

蒋怡也是满脑疑问,在她看来,即便情况真的如此,许半生也不会这样直言。这不是让萍姐直接万念俱灰么?

李小语却知道,许半生下山才多久?他接触人也就是这两三个月而已,吞噬之力的确是他生平罕见,可他这一生也没见过多少吞噬之力。所以,许半生这话后半段,必然有大转折。

“这道禁制失控之后,一直被‘毛’头用贵派心法强行压制,可是就连蒋总的实力也不足以以一人之力压制,‘毛’头就更加做不到。所以,他的压制是在将自己的内力输入进去,进而满足吞噬之力每日所需。这当然成功的让禁制暂时满足,可是‘毛’头的内力也让这道早已失控的禁制自行成长。‘毛’头说最近他越来越难以为继,那是因为禁制的成长远超‘毛’头的修为增进,‘毛’头每日消耗又极其巨大,此消彼长,自然便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萍姐叹了口气,道:“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有劳许少了reads;。”

靳光煦急道:“你不要轻言放弃,许少救不了你,或许还有别人可以。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竭尽全力让你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找到能替你解开禁制的那个人。”

许半生摆了摆手,微笑着阻止了又想呵斥靳光煦的萍姐,道:“‘毛’头你稍安勿躁,萍姐你也听我一言。这禁制的吞噬之力虽然凶猛,可也并非不解之局。‘毛’头说的也不错,我不能解,不表示别人也做不到。其实这道禁制,最终还是要依靠萍姐你自己来解。”

靳光煦闻言大喜,而萍姐却是怀疑的看着许半生,她担心许半生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蒋怡心里却笃定了起来,她知道,许半生只要说出了口,就一定有办法解萍姐身上的禁制。

“许少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我师姐倒是还好,你想把‘毛’头急死么?”蒋怡微笑着说道。

许半生笑了笑,道:“不是我故意吊胃口,而是这其间的始末必须要说清楚。压制禁制之法另辟蹊径,走的不是正路,若不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只怕萍姐会有犹豫,‘毛’头也不敢尝试。”

听到这话,众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太一派一贯没什么规矩,至少林浅这个人没什么规矩,他的规矩很简单,就是天下最质朴的公理和道德。可是,公理和道德都如同头顶浩渺的星空一般,根本没有一定之规,这也就是全凭人心了。

许半生师从林浅,自小被林浅带大,他心里对于俗套的规矩必然也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就连他都说压制禁制之法不是正路,这法子到底能有多邪?而且,许半生说的是压制,而不是解除,这也让蒋怡和靳光煦心里忐忑不定。

“许少,到底是什么法子?还有什么能比我每日夜半就癫狂大作要更邪‘性’的?”萍姐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每日夜间,在星华最为鼎盛之时发病的症状,她自己也是心惊不已。

“上次见了萍姐之后,我回去受到蒋总所托,也便留心此事。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也唯有从最古老的手段入手。我请了玄甲替萍姐占了一卦。卦象显示,萍姐至少还有三十年以上的阳寿,随后我才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众人又是一愣,许半生不说压制禁制之法,却突然扯起萍姐的命途来了。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三十年,三个月都不知道能否撑得过去。

“而且,若非那晚和蒋总去了一家酒吧,详谈关于萍姐的事情,这事儿也不好解决。偏偏一切凑巧,在最古怪的时间,出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昨晚又发生了一些事,我这才思定了主意,萍姐身上的禁制,就落在那人的手中。”

“是谁?”这句话,是蒋怡、靳光煦、李小语以及萍姐本人一同问出声的。

而就在这两个字一说出口的时候,蒋怡和李小语似乎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许半生特意提及那晚发生的事情,又提到一个人,难道,这事儿要落在严晓远或者依菩提的身上?蒋怡盯着许半生的眼睛,道:“许少,你就别再说什么前因后果了,师姐的情况已经如此,我想,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犹豫。终究不过一死,师姐,你说呢?”

靳光煦有些担忧的看着萍姐,心里却和蒋怡是同一种想法。

萍姐稍稍思索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若我还是紫微传人,许少的话,如此郑重其事,或许我真的要考虑一番。毕竟从正难,入邪易。可是现在,我早已被逐出师‘门’,一身所学也已经烟消云散,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这正,或者邪,对我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想能对的起‘毛’头这些年为我所做的一切,也对的起小怡的帮助。”

许半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依菩提。”

萍姐和靳光煦自然是不明所以的,可是蒋怡和李小语却知道依菩提是何许人也。

只是,就算是蒋怡和李小语,也并不清楚,许半生说压制萍姐身上的禁制要落在依菩提的身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所说的这个人,是个小姑娘,她的母亲本是黔南苗疆三圣教的一个普通,但是她生下了依菩提之后,却被北方草原上的一个活佛喇嘛,收为了真传。之后三圣教教主又认定依菩提是三圣教的圣姑,这个小姑娘就成了佛道双修之人。三圣教虽然份属邪‘门’外道,可终究也和道‘门’有很深的渊源,而她那个活佛,竟然是佛巫双修。萍姐也当知道,三圣教本身因为是苗疆的‘门’派,下蛊是他们的族学,蛊术已经可以算作是白巫术的一种了,再加上那个活佛修的竟然是黑巫术,这依菩提就彻彻底底的成了佛道巫三修之人。若只是寻常巫‘门’中人,下蛊之术或许‘精’妙,但是却没有道心,自然无法替萍姐医治……”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靳光煦急道:“许少您是说要让依菩提在我身上下蛊,而且还要触及道心?”

许半生点了点头,脸上也不再展现笑容。

他道:“不了解道家本心之人,是无法正确种蛊的。这个蛊,必须要直种在道心之中,以道心培育蛊虫,使其源源不断的释放出那道禁制所需吞噬之物,方可令禁制平静。”

众愕,他们这才终于明白,许半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卖关子,又为何会说这压制禁制之法很邪。

的确很邪!

将蛊虫种在道心之中,以本源道心去养育蛊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道心得来不易,成长更是不易,可却要将好容易凝成的道心作为蛊虫的养分,这要是不邪,这世上也便再没有邪‘性’的事情了。

萍姐苦笑着,摇头道:“许少所言之法且不谈成功的可能有多大,只是就我这点儿道心,又能供养那蛊虫几时?一旦道心被破,也不知是蛊虫吞噬掉禁制彻底将我的身体作为鼎炉,还是禁制全面爆发杀死蛊虫之后使我爆体而亡。”

许半生又笑了,道:“萍姐怕死?”

萍姐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分别,说不怕,那是假的,可是死了却还要滋养一条蛊虫,使其成为那个叫做依菩提的妖‘女’一个害人的手段,这却万万不可。”

许半生笑道:“萍姐自可放心,我既然提出这个方法,就可以保证萍姐的道心还可以成长,足以让那条蛊虫拥有充足的养分,也同时满足禁制所需。”

“这不可能!我早已经络尽碎,功力全失。别说修道了,就算是练功都不行。”

“我若说,萍姐你的经络还在,只是淤堵严重呢?”

萍姐摇头叹道:“这更加不可能,既然出手废了我的经络,又怎么可能只是淤堵。”

“那就是尊师挂念师徒之情,并未真的废去萍姐你的经络。刚才我替萍姐探脉,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从命相上看,萍姐是有后福之人,不该早死。可若你的经络尽碎,就根本不可能有解开禁制的那一天。除非你的再来替你解除禁制。是以我猜测了一下,觉得或许当年尊师只是想让你绝了习武修道的念头,而并没有真的毁去你的经脉。”

“真的?!”萍姐还是有所怀疑。

蒋怡和靳光煦也是难以置信。

许半生笑道:“是真是假,让‘毛’头一试便知。”

“‘毛’头?!”萍姐又被许半生的话说的意外了。

蒋怡和靳光煦,也很奇怪的看着许半生,心道就算萍姐的经脉只是淤堵,那么梳理经脉不是应该由许半生亲自出手么?

许半生却道:“怕是唯有‘毛’头可以。尊师堵塞萍姐经络的手段很巧妙,必须由男子以阳气相渡,这就已经把蒋总和小语都排除了出去。而且,渡气梳理,需二人‘裸’裎相对,以膻中‘穴’相连,中间不可有任何阻隔……这里,恐怕唯有‘毛’头能与萍姐你如此了。”

萍姐目瞪口呆,靳光煦也是满面通红。

虽然靳光煦对萍姐早生情愫,可碍于师徒之名,一直也不敢挑明,在他的心里,其实早已将萍姐视为自己的‘女’人。

萍姐也是如此,和靳光煦朝夕相处,她又从未对任何男子倾心,自然是早就动了情。可是,她是靳光煦的,又比他大了十多岁,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现在许半生倒好,等于直接帮他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甚至有种强行配对的意思,两人心里一时间都是‘波’涛翻涌,完全无法自持。

靳光煦涨红着脸,却不敢多言,萍姐虽然心动,却终究碍于世俗的名分,也迟迟做不了决定。

“许少,非要如此么?”靳光煦红着脸终于憋出了一句。

许半生严肃的点点头,道:“若非我早就看出你二人的感情其实早就超出了师徒情分,我也不敢说reads;。毕竟这事关名节。而且,‘毛’头终究是最适合之人,他也修习过你们紫微一脉的绝学,对于萍姐你体内经络以及气息的走势更为了解。即便如此,你二人也好好思量,如若能够做到,我便传授‘毛’头渡气之法。如果萍姐你对师徒的名分有所顾忌,你亦可将‘毛’头逐出‘门’墙,而后我让我师哥收‘毛’头为徒,我传他渡气之法也就名正言顺了。”

萍姐和靳光煦面面相觑,许半生已经帮他们思虑的如此完善了,他们现在唯一需要突破的,便是自己的心结。

蒋怡此刻开口道:“师姐,别再犹豫了,其实严格来说,‘毛’头依旧是我‘门’中,你已经被逐出‘门’墙,你二人的师徒名分已解,这本就不是问题。现在许少还愿意让他的师兄收‘毛’头为徒,这是‘毛’头的福分啊!”

萍姐恍然大悟,对呀,靳光煦能列身太一派,哪怕只是个挂名,这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靳光煦却有些犹豫了,让许半生出手相助,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现在还要让许半生将自己列入太一派的‘门’墙,这更是恩同再造,这辈子,怕是都还不了许半生这个恩情。

看到萍姐和靳光煦还在犹豫,蒋怡再度发话。

她威严的说道:“紫微降星‘门’第十一代‘门’主蒋怡,为正本‘门’视听,特将紫微降星‘门’第十二代靳光煦,逐出‘门’墙,永不再录。谕此。”蒋怡站起身来,看着靳光煦道:“靳光煦,你听好,念你本‘性’纯良,本‘门’主便不废你本‘门’武功,日后你当善加运用。如若让我知晓你以本‘门’武功为祸作‘乱’,定斩不饶。”

靳光煦当然明白,蒋怡此举完全是为了成全他和萍姐,也是为了萍姐的病考虑。

他二话不说,噗通跪倒在蒋怡面前,脸上挂着泪痕,口中说道:“靳光煦,虽因故遭逐,此生却断不敢有任何违逆本‘门’‘门’规之举。今后必当以良善为本,除必要时,绝不动用本‘门’绝学,一生仍以紫微降星‘门’为尊,‘门’主日后但有差遣,靳光煦莫敢不从。今日此誓,天地为证,紫微星为名,如若违誓,定遭天罚。谢‘门’主成全!”

萍姐见状,也施施然站起身来,然后拜倒在蒋怡面前。

“紫微降星‘门’原十一代尤萍,虽早已被逐,仍愿以紫微降星‘门’为尊reads;。日后‘门’主但有所驱,莫敢不从。如违此誓,天罚加身。谢蒋‘门’主成全。”说罢,缓缓拜倒在地,端端正正的给蒋怡磕了三个响头。

许半生和李小语,一直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幕,今日不但找到了压制萍姐体内禁制的方法,还成全了这对很难被祝福的有情人,也算得是了。

蒋怡将二人扶起,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再也没有半点矜持,当着蒋怡和许半生的面,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萍姐!”靳光煦声音哽咽。

“‘毛’头!”萍姐也是泣不成声。

许半生和蒋怡对视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站起身来,一同离开了这个小小的餐厅。

这时候,萍姐和靳光煦需要时间独处。

下了楼之后,蒋怡靠在自己的车旁,看着许半生,眼中尽皆是谑笑之意。

“许少,最后那个,是你故意的吧?”

不光她如此想,李小语和冯三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许半生却摇了摇头,道:“真的必须膻中‘穴’对膻中‘穴’,师‘门’所传就是如此。蒋总你若有天如此,我也可以帮你梳理经络。”说罢,许半生转身上车,蒋怡闹了个大红脸,可却也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毛’痒痒的,身子也热了起来。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李小语突然回头问道:“真的必须那样?”

许半生闭着眼睛,笑了笑说:“只是未必要除去衣服罢了。”

李小语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终究,许半生还是为了促成这对苦命的情人儿,才故意这样说。安排七爷的‘女’儿曾文见蒋怡的地方,是在蒋怡城中的一个院子里。

付村早早的就把小姑娘接了过去,许半生和蒋怡到了的时候,曾文在那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第一眼看到曾文这个小姑娘,蒋怡就喜欢上了。

跟七爷也算是熟识,可是蒋怡还从未见过他这个小‘女’儿,长子倒是曾经见过一次。

七爷本身长的也还算是秀气,只不过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加上年岁不饶人,看上去是个清癯的老头儿。他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漂亮‘女’人,生下的‘女’儿长相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这是蒋怡早就有数的,只是没想到见面之后,蒋怡还是被曾文的漂亮震慑了一下。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十岁的年纪却还仿佛婴儿一般的皮肤幼滑。小脸蛋上还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挂着红,透着粉粉的感觉,让人一看就很想伸手掐上一把。

就连李小语这样冷冰冰的‘女’孩子,看到这小姑娘,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关键是小姑娘很沉稳,很懂事,见到许半生和蒋怡进来,光是察言观‘色’就能看出四人之中谁是自己父亲所托之人,谁又将会是自己未来的。

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两条‘腿’,轻轻的弹着的,粉‘色’的连衣裙穿在小姑娘身上,更显她的漂亮和可爱。

看到有人进来,小姑娘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对着蒋怡说道:“您好。”

蒋怡‘露’出微笑,招招手,小姑娘立刻朝着她跑了过来。

到了许半生面前,小姑娘站定了,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喊道:“许叔叔好。”

其实她也就比许半生小八岁,可是许半生可算是七爷的平辈,小姑娘喊他一声叔叔倒也不错。只是许半生有些不习惯,好在他生‘性’散漫,也不去介意,只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干净和乖巧。

“把手给我,叔叔送你个礼物。”许半生看着小姑娘,只觉得她那一对眸子里漆黑漆黑的,深不见底,一般来说,许半生见到人之后,心念微微一动多少就能推演出对方一些东西。可是这个小姑娘不同,她的眸子太深邃了,深邃到许半生除非动用道心,否则根本无法推演她的命途。

这说明小姑娘是福缘极深之人,天生好命,看来,七爷一家的气数,全都落在了这个小‘女’儿身上。

想想也是,七爷自己不用说了,他的夫人和长子,虽然移民去了美国,可是终究是二等公民,又是涉黑的背景,此生能平安度过就算是最大的福缘,哪里还有什么福泽傍身。

但是曾家祖上肯定还是有德行的,没有的话,当初那位莫大师,也无法替七爷逆天改命。

祖荫终究会有人继承,但如此集中的被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姑娘继承,却并不多见。

曾文听见许半生的话,倒是没有犹豫,而是好看的一笑,‘露’出两排还没完全长好的牙齿,中间缺了两个,想来是换牙的缘故。

伸出一只也略有些婴儿‘肥’的小手,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放在了许半生的手中,丝毫都没有见到生人的陌生感。

将曾文的小手握在手里,许半生渡过一缕内力,小姑娘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内力就仿佛一股热流,开始沿着她的手臂进入到她的身体里边,然后循着一定的线路,开始缓缓运转。

许半生催使着内力走完了曾文的十二正经之后,又开始在奇经八脉之中运转,最后,则落在了曾文的任督二脉之中。

许半生一愣,他本想以道‘门’浩然正气替曾文梳理一下经脉,然后将其任督二脉打通,却不曾想,这小姑娘的任督二脉竟然是天通。

这也即意味着,曾文天生就是通了任督二脉之人,而不像普通人,任督二脉之间是有着一层薄薄的阻隔的。

许半生的内力丝毫没有遇到阻碍的穿了过去,许半生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的微笑。

“呵呵,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倒是天生的通脉。”许半生缓缓收回内力,开口笑道。

蒋怡也是一愣,她早就知道许半生说要送小姑娘的礼物是什么,只是却没想到,曾文竟然会是天生的任督二脉自通。

“那你这份礼物岂不是没送出去,许少,你可记住了,你欠我徒儿一个礼物。”蒋怡含笑对许半生说,一半是玩笑,一半也希望替自己第一个徒弟从许半生那里要些好处。

许半生笑着点了点头,道:“也罢,就算是我欠她一个礼物吧。”

蒋怡赶忙对曾文说道:“还不赶紧谢谢你许叔叔,他这一个礼物,价值何止半城。”

曾文不明所以,对什么天通之类的话也是听不明白,不过她也瞄过几本武侠小说,知道任督二脉是怎么一回事。

半懂半不懂的,曾文反正知道,眼前这几个人都是绝不会害自己的,于是便甜甜的对许半生说:“谢谢许叔叔,不过小文不敢找叔叔讨要礼物的。”

许半生笑了,‘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叔叔自己要送给你的,你一定要接受。不过现在叔叔没什么可给你的,下次再见的时候,叔叔会送你一个礼物。”

曾文只好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李小语,仰着脑袋说:“姐姐,你好漂亮啊,就像是仙‘女’一样。”

李小语也不禁莞尔,弯下腰‘摸’了‘摸’曾文的小脑袋,说道:“姐姐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姐姐帮你。”

这对于李小语来说,也是个不得了的承诺了,关键是她没有限定时间,也没有限定次数,这等于是李小语承诺,以后曾文只要有任何危险,找到她,她都会倾力相助。

别人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蒋怡却是知道的,李小语才十八岁,就已经是舌之境的境界了,再过些年,等到曾文长大了,李小语跟着许半生怕不是要成为身之境的高手,甚至于,十年内进入到意之境,蒋怡都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不谈意之境,单单只是身之境,几乎都可以说是天下无敌的存在了。这样的一个人,对曾文许诺,重如泰山。

带着点儿受宠若惊,蒋怡当然知道李小语肯做出这样的承诺,曾文自己讨巧可爱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更多的,却是李小语看在许半生的面子上。于是,她赶忙对曾文说:“快点谢谢姐姐。你这孩子,倒是福分不浅,许少平白就答应你一件礼物,小语又对你如此。”心里直摇头,心道这小姑娘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今天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到那时,也不知道她会如何感‘激’许半生和李小语。

曾文更加不懂,可依旧乖巧的抓着李小语的手,说:“谢谢姐姐,我长大了要是能像姐姐你一样漂亮就好了。”

众人莞尔,蒋怡拉过曾文,好笑的问道:“那你说说,漂亮不漂亮!”

“也是大美人呢,不过小语姐姐像是仙‘女’,…………”小姑娘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把什么词儿用在蒋怡身上。

众人再度莞尔,蒋怡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姑娘,便将其拥在怀里,道:“这孩子真是可人疼。村长,你告诉七爷,这个徒弟我收了。你让七爷放心,我会把她当自己亲‘女’儿一样的疼爱,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付村等得就是蒋怡这句话,当即对着许半生和蒋怡深深一躬,道:“我替七爷谢谢许少,谢谢蒋总。七爷可以安心上飞机了。”

话说的其实有些伤感,只是众人尽皆不提,大家都知道,付村所说的七爷上飞机,其实就是在说七爷上路,不久于人世了。

拜师自然也有拜师的规矩,不过今天时间不早,那些繁琐的礼仪就没有办法做了。双方只是简单的口头承诺了一下,付村也让曾文跪在蒋怡面前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磕的小姑娘的脑‘门’上一片红印子,看的蒋怡心疼不已。

蒋怡收了七爷送的拜师礼,那是一件通体碧绿通透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翡翠镯子,真正的老坑玻璃种祖母绿,市价少不得也得上千万,七爷为了今天,也算是下了重本。

收了拜师礼,蒋怡自然也要给新入‘门’的一件礼物。她回到书房,取出一件雪白的玳瑁片,用红绳穿了,戴在曾文晶莹剔透的脖子上。

许半生笑道:“你真舍得出手啊,雪甲虽并不得玄甲冰甲,却也是道‘门’至宝,百年罕见。”

蒋怡也笑着说:“我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我这见面礼已经这么重了,你许真人若是拿不出比这更贵重的,你肯定不好意思出手。”

许半生摇头道:“你好算计。”

“要说算计,我还想请你帮我把这翡翠的镯子开个光呢。一直都想找你讨一件法器,却总是没机会。今天七爷送我这么好的翡翠,再不趁机讨要,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了reads;。”

许半生道:“有后遗症的。”

蒋怡想起那晚夏妙然收到许半生送的生日礼物,挂在‘胸’前之后,绝对是被许半生用意念看了个通透,不禁也是微微脸上飘红。好在这是个镯子,戴在手上,只要许半生不刻意选择她洗澡的时候连通意念,蒋怡也不会被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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