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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宛。
这是叶抚和秦三月住的地方。
何家的确大气。人家家里来了客,住的地方叫客房,何家则是叫客楼。还带着一个园林,里面种着品相极好地枫树,似乎是特别品种,一年四季都不掉叶子,而且树上不停雪,雪花偏偏掉落在上面,又片片顺着滑到地上。从远处看去,便是金黄一片,如同仲秋天里的暖阳。看着真叫人惬意。
从园林里走过,可以闻到枫树那股特别的味道,说不上香。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一种老树的味道,但又没有分明的老味儿。
“这种地方很适合读书呢。”秦三月说。
叶抚说,“枫林晚霞,意境很浓的。”
四人迈步其间,后面跟着几个下人。
何瑶笑道:“这个地儿修着许久了,却还没有人住过。也不知道你们住着会不会习惯。”
秦三月抬头问:“不住的话,修来干什么呢?”
“有些楼修来的确不是用来住的。不过枫林宛倒不是,只是因为我喜欢这片地,家里人便没有让客人在这边住过。”
秦三月点头。富贵人家的确这般,有些楼修来不是住的,是点称的。
“瑶姐姐喜欢这个地方?”
“是啊,枫林宛这名字还是我取的。”
“挺有诗意地呢。”
“这里的气味好闻。心情不好的,便喜欢到这里来坐一坐。让人安心呢。”
“的确。”
“虽说没人住,但每天的打扫是没断过的。你们不须担心灰尘。”
将叶抚两人送进了楼,看着他们挑了房间后,何瑶便退去了,说了一句等下再来。她走的时候,神情似乎并不好看,有些低落,一股疲惫的感觉压在她身上,让她瞧着有些暮气沉沉。
何依依没有急着离开。他来到叶抚的房间。
叶抚的喜好始终没变过,喜欢有阳台,向着天空的房间。他喜欢在阳台上看书,喝茶,休憩。这是他少有的兴趣了。
“我的姐姐,就是那样的。”何依依苦笑着说。
叶抚点头,“是的,我看到了。”
“她强势习惯了,总是要求自己独当一面。总是转过身后,才露出悲伤地一面。”
叶抚推开阳台的纱窗,外面吹风进来,因为支梁上挂着棚子,雪落不进来。“你怎么想的?”
“我吗?”何依依坐下来,“我希望姐姐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顺不住了,就该妥协了吧。”叶抚说,“她是家族的子女。”
何依依倔强地抬起头,定定地说:“我更希望她是她自己。我希望,提起她时,想到她叫何瑶,而不是她是何家的长女。”
叶抚笑了笑,“说得很不错。但是,怎么做呢?靠着口才去同他们辩论吗?”
何依依哑口无言。
“你知道的,这不行。”
何依依有些痛苦,“先生,我到底该怎么做?”
“之前在茶庄,你不是很有自信吗?说,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何依依恍惚了,陷入迷茫,“我真的能做好吗?我只是……想给姐姐一些希望,做她的依靠。”
“追根溯源。你觉得从哪个层次去解决,最合适?”叶抚问。
一阵风吹进来,吹进何依依眼睛里,让他清醒过来。“观念,血脉的观念!如果能改变他们的血脉观念。肯定可以的!”
“血脉观念?那是扎根在何家多久的观念了?”
“我……我不知道。”
“你不了解何家的历史吗?”
“只有成为家主,才有资格去了解。”
叶抚说:“那,这个是死结。要改变观念,就要了解何家的根本,而要了解根本却要成为家主,可成了家主,也就失去了解决问题的目标。”
何依依垂着头,他理解这一点。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咬牙说:“我还有一个想法。”
“什么?”
“如果姐姐体内的何家血脉流逝了,就没有资格成为家主了!”
“有点极端。”
“无处可施,只能走极端。”
“你打算怎么做?”
何依依深吸一口气,“梅会的时候,就是去年十二月中旬。在梅会上,我了解到了祛除血脉气运的办法。”
“还有这种?”
何依依点头,“气运一事虽然模糊至极,但连同了某一特质化的东西后,也将特质化起来。气运连同一国,便是国运,国家内出现大灾大难都会影响气运。血脉气运也是这般,若在姐姐接受传承时,我念《朝巳祭词》,便能污浊传承,从而影响血脉气运。”
“《朝巳祭词》,你能念?”
《朝巳祭词》是告地灵的祭词,即是还生灵之息于天地。这同《迎丰祭词》相反,后者是向天地取生息,馈于生灵万物。一般而言,家族血脉传承,类同于“取生息于天地”,常常以《迎丰祭词》、《鼎康祭词》、《罗安祭词》等等祭词做辅助,往往,这些祭词都要请修为底蕴丰厚的人来念,高格调的有圣人告、天神告、佛陀告、大儒告等等。一般而言,也是要有正统大家传承的人才行,并不是是个人就可以的。
祭词的选取很有讲究,错对影响极大。就像何依依说的这般,他欲在传承上念《朝巳祭词》,便是背道而行,会污浊传承。这个想法是可以的,不仅不会伤及传承人,还能污浊传承,致使血脉气运弥散。
但关键在于,何依依他有本事念吗?能念的话,又有本事去污浊传承吗?
何依依点头,“能!”
叶抚说:“祭祀词讲究个‘天花乱坠’。你能做到‘天花乱坠’?”
这让叶抚想起三月。在神秀湖,她做玄命司,念祭祀词的时候,引得山鬼恸哭,桃花遍地,这便是‘天花乱坠’,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或许是大雪纷飞,或许是雷声滚滚,或许是虫鸣蛙叫。
何依依咬牙,“我能!”
“真的能?”
何依依顿了顿,有些恍然,片刻后他眼神坚定,“能!”
叶抚笑道,“好吧。期待你的表现。”
何依依愣住了,然后问:“先生你不批评我吗?”
“我批评你什么?”
“我这种做法啊。按理来说,这是很自私的做法,对家族传承延续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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