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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祁枫的公寓里,周亦白宿醉,一觉醒来,已经快上午十点了。
想到什么,刚睁开眼的他立刻便翻身下床,什么也顾不得,疾步便往外面冲。
"醒了!"看到从卧室里冲了出来的周亦白,夏祁枫跟他打招呼,但是,当看到完全不理会他,只顾着往门口的方向冲的周亦白时,他又赶紧追问道,"你干嘛?"
"江年今天上午九点多的飞机,飞巴黎。"头也不回,周亦白回答道。
"上午九点多!"夏祁枫懵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下腕表,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马上要上午十点了,你确定你能赶得上?"
--马上要上午十点了。
周亦白一愣,整个人瞬间僵住。
"我手机呢?"下一秒,他回过神来,扭头问夏祁枫。
"那呢!"夏祁枫扬了扬下巴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茶几,拿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又道,"昨晚和今天早上一直在震动,叶希影打来的,我没替你接,估计这会儿该疯掉了。"
周亦白像是没听到夏祁枫后面的话似的,只是径直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完全无视叶希影的几十通未接来电,还有自己助理的两通电话,直接翻出江年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电话拨通,可是,传来的,却是一道机械的温柔女声。
---江年走了,就这样走了,一个字的告别都没有。
忽然,周亦白握着手机的手垂落,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似的皮球似的。
"怎么,关机啦?"夏祁枫见着周亦白那个样子,又道,"没事呀,江年就去一年,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再说啦,只要你想,谁还能拦着你飞过去看媳妇儿呀,是吧?"
周亦白眯着一双深邃的黑眸看夏祁枫,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没说话。
"嗡--嗡--嗡--"
这时,他手心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叶希影打过来的。
"赶紧接,我这耳朵都受不了了。"夏祁枫听到,两条俊眉痛苦地拧了起来。
周亦白紧拧了下眉宇,这才接通了电话。
"亦白,你是不是不理我,不要我了?"电话接通,叶希影哭泣的声音立刻传来。
周亦白听着,无奈一声叹息,"没有,昨晚跟朋友喝多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忙完回去。"
"亦白,......."
"我还有事,先挂了。"话落,周亦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祁枫看一眼挂断电话,眉头却拧成一个"川"字的周亦白,什么也没有再说,因为,他了解周亦白,让他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太能了。
..............
周亦白在夏祁枫的公寓里随便洗漱了一下,吃了几口东西填了一下肚子,便直接去了公司。
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放着好些他可以换洗的衣服,因为有时候加班,他就直接在公司睡了,刚从国外回来开始进入万丰集团的时候,常常为了一个项目,他能在公司睡上一个星期。
等他换了衣服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秘书手里拿了一个快件走了进来,说是他的,刚送来的。
周亦白接过,低头去看快递上的寄件人,当一眼看到"江年"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像是忽然被人点了穴一般,愣在了原地。
"周.......周总,您.......您怎么啦?"看到周亦白像是忽然被雷劈中了般,整个人看着快递上的信息,傻了,秘书一脸惶恐不安地问道。
"没事,下去吧!"回过神来,周亦白淡淡道。
"好。"秘书点头,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待秘书出去,周亦白坐到办公桌后的大班椅里,将手上的快件放到桌上,并没有立即拆开去看,而是就那样,一直盯着在想,里面会是什么。
江年会寄什么给他呢?
想了十多分钟,周亦白却一无所获。
所以,最终,他选择打开,一看究竟。
快件撕开,里面掉出来的,是一张银行卡,一本全是裂痕却被完整的黏贴好的结婚证,还有一张纸条。
看着那本被撕碎的不成样子,却又被完整的黏贴好的结婚证,周亦白几乎是刹那,便猩红了眼眶。
"周亦白,你父亲给我的那一百万,我转存到这张卡上了,没有密码,结婚证,是你的,也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等我回来的时候,它还在。"
--等我回来的时候,它还在。
结婚证在,就好拿了结婚证,快速地去办理离婚么?
再简单不过的两行字,几句话,周亦白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却流出了眼泪来。
盯着那两行字,一张银行卡。一本破碎的结婚证,不知道看了多久,抬手一抹脸,满手全是凉凉的泪。
闭上眼,靠近椅背里,英俊的眉宇,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轻颤。
江年,对不起呀,对不起!
..............
两个月后,法国,巴黎高等商学院。
今天,是中国的大年三十,除夕夜,上完课,江年立刻便挎着自己的背包,从教学楼里冲了出来,因为几个华人同学约了她一起过除夕夜,而她擅长做菜,所以,今天她要大展身手,做一桌地地道道的中国菜,犒劳几个华人同学的时同,也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但首先,她得和两个女同学先去超市采购。
巴黎的中国超市不少,东西也是应有尽有,在国内能买到的东西,在巴黎的中国超市里,基本也能买到。
所以,来巴黎的两个月,江年倒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语言很流畅,与人沟通不是问题,饮食上面。更加不是问题,因为她可以自己动手做。
"江!"
只不过,江年才冲出教学楼,身后,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年停下脚步,蓦地回头,身后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同学,NINO。
Nino是法国波尔多人,家里有个超级大超级漂亮的酒庄,一个月前,Nino还邀请了江年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了他们家里的酒庄作客,江年和几个同学一起,在Nino家的酒庄住了两晚,Nino的父母,也是超级无敌的热情,把他们招待的不知道多周到。
在Nino家住的那两天,江年不仅体验了真正法国人和法国家庭的生活,也算是真正彻底体验了法国人的热情。
"Hi,Nino,怎么啦,有事?"看着NINO,江年笑容明媚又灿烂,开口是一口纯正的法语。
NINO走了过来,一边拉开自己大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小的精致的盒子来,一边对江年道,"听说今天是中国的大年三十,除夕夜,我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说着,NINO将那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了江年的面前。
江年看着NINO手里的东西,不由扬唇笑道,"对,今天确实是中国的大年三十,除夕夜,但是中国的除夕夜和法国的平安夜不太一样,我不相互送礼物,只是一起吃团员饭,一起守岁,祈祷来年家人平安健康,一切顺利。"
盒子很精致,但是盒子上没有什么文字,看不出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OH~看来是我对中国文件不太了解。"NINO扬了扬眉,但是手里的礼物,却并没有缩回去,一双湛蓝又深情的眸子,看着江年,继续道,"但礼物我都准备了,你可不可以先收下?"
江年看着NINO,有些无奈地笑。
其实对她来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江年!"正当江年迟疑着是收,还是不收的时候,又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叫她的名字,是中文,不是法语。
江年一怔,整个人蓦地愣住。
但也只是愣了一瞬之后,她便回过神来,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当一眼看到站在十来米开外的人是谁的时候,江年的唇角,立刻便灿然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立刻,便抑制不住的,氤氲起一层激动的雾气来。
不远处,沈听南看着冲自己笑靥如花的江年,立刻便拔腿,大步跑了过去。
在跑到江年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当着NINO的面,他伸手,一把便将江年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埋头进她的颈窝间,深深地吸吮她身上的味道。
江年也伸手,抱住了他,激动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NINO站在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紧紧拥抱的一幕,都有些懵了。
不远处,也就在刚刚江年跑出来的教学楼大门口外的一根巨大的罗马柱榜,另外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穿着一袭藏青色的大衣,站在那儿,半个身子隐在了巨大的罗马柱后,一双深邃的黑眸,穿透层层阳光下寒冷的空气,定定地看着和沈听南拥抱在一起的江年,他菲薄的唇角,不由微微扯了扯,扯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来。
大年三十,怕江年孤单,没有人陪,所以,他飞了十几个小时,只是想要和江年一起吃顿简单的饭,过一个简单的除夕夜,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怎么跑来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江年才率先松开了沈听南,笑着问他。
沈听南松开她,看着她那张白净莹润的小脸上滑下的一颗泪珠,伸手过去,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笑得格外俊逸地道,"陪你呀!"
江年斜他,"我有人陪,用不着你。"
"江,这位是你的男朋友?"江年和沈听南说着话,似乎都快要把一旁的NINO忘记了,所以,NINO主动开口问道。
"哦,对不起!"江年立刻笑着跟NINO说抱歉,然后用中文对沈听南道,"听南,这位是我的新同学,NINO,波尔多人。"
"NINO,听南他不......."
"对,我是江年的男朋友。"正当江年想要向NINO说明,沈听南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好朋友的时候,沈听南却用一口纯正的法语,直接打断了她,然后,笑着向NINO伸了手,"你好,我叫沈听南,以后我们也是同学了,希望可以愉快相处。"
--我是江年的男朋友。
--以后我们也是同学了,希望可以愉快相处。
江年看着沈听南,饶是她向来处理冷静,可是,此刻看着沈听南,听着他的话,她却有些怔住了,懵了。
"哦,你好,我是NINO,是江年的同学,我们也是朋友,希望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相处快愉。"NINO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尔后,伸手,和沈听南握了握,礼貌道。
"江,礼物收下吧,祝你和你的男朋友除夕夜快乐。"NINO还是很绅士很大方的,和沈听南握了握手后,便又看向江年,脸上仍旧带着迷人的笑容,把礼物递到她的面前。
既然江年在他之前已经有了男朋友,那也没办法,不过大家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江年反应过来,也看向NINO,笑了,接过他手上的礼物,由衷道,"谢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我们一起吃饭,我跟你和你的男朋友一起学习中国的文化。"看着江年收入礼物,NINO就不当电灯炮了,主动告别。
"好,明天见。"
看着江年,NINO忽然过去,也给了江年一个拥抱,但又马上松开,笑着道,"明天见。"
话落,他冲沈听南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除了这个NINO,还有多少男人追求你呀?"看着NINO离开,沈听南直接伸手过去,搂过江年,然后笑眯眯地问她。
江年狠狠斜他一眼,伸手去拍他搂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不过,沈听南没松。
算了!江年作罢,斜着他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成我男朋友了?还有,你刚才跟NINO说道,以后和他也是同学了,什么同学?"
"男朋友呢,就是男性朋友,是你自己想多啦!"搂着江年,沈听南低头看着她,笑眯眯的,别提多开心了,"至于和NINO也是同学嘛,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也是东宁大学和巴黎高等商学院的交换生了,今天是我作为交换生来到巴黎高等学院的第一天。"
"你......."江年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震惊,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你的法语没问题了吗?"
"当然没问题了呀!"沈听南一脸傲娇,"谁叫我那么有语言天赋,什么语言都是一学就会。"
他说的这么轻巧,但只有天知道,过去的两个月,他为了学好法语来巴黎陪江年,付出了多少。
每天基本只睡四个小时,法语老师天天陪在他的身边,和他随时承地的沟通,学习。
就这样,两个月,他通过了语言这一关。
当然啦,很多其它的东西,都是可以用钱来搞定的。
江年看着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但是,下一秒,她又伸手,抱住了沈听南,由衷地跟他道,"听南,谢谢你。"
她知道,在两个月内掌握另外一种全然陌生的言语,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沈听南那么努力来巴黎,除了她,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沈听南也抱紧江年,将她的头轻扣进自己的颈窝里,低头去轻吻她的发顶,同时,无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短发,"傻瓜,为了你,我高兴。"
不远处,那道高大挺拔,颀长如玉的身影仍旧站在那儿,两道沉沉的目光仍旧一瞬不瞬地锁住江年,看着江年和沈听南再次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还有沈听南那么温柔又宠溺地亲吻江年的发顶,他的眼眶,渐渐有些发酸,发涩。
"听南,你的心意我都懂,但是......."
"你懂就够啦。"在江年松开他,有些抱歉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沈听南却打断了她,拉过她的手道,"走啦,我带你去吃东西。"
"别,今晚我约了几个华人同学一起过除夕夜,我要去超市采购。"沈听南正拉着江年要走,江年却没动。
看着她,沈听南皱了一下眉,"那带上我,你不介意吧?"
江年笑,"有个人帮我拎东西,我当然不介意。"
沈听南笑了,"男朋友。"
"行,男性朋友嘛。"江年无奈摇头一笑,"走吧。"
说着,她拉着沈听南一起,离开。
不过,才走了两步,她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往教学楼大门口的方向看去,特别是大楼前那一排威严的罗马柱,她仔细打量了一眼。
"怎么啦?"沈听南看着她,好奇问道。
"没事,走吧!"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江年收回视线,和沈听南一起离开。
巨大的罗马柱后,周亦白像是做贼一样,躲在后面,直到,过了好几十秒后,江年和沈听南的身影都快要消失了,他才又从罗马柱后走了出来。
如果,在刚才江年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藏起来,江年会不会看到他?如果看到了,会怎样?
会不会是,自取其辱?
..............
江南和沈听南,还有两个华人女同学一起去了中国超市。
沈听南一直在别人面前介绍说,他是江年的男朋友,江年也不否认,因为有了沈听南这个挡箭牌,她确实是可以少了不少麻烦。
在过去的两个月,出现过的追求她的男生,已经有四五个了。
巴黎的中国超市虽然不是很大,但真的什么东西都有,只是,在逛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江年总是有种错觉,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但是,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在排队买单的时候,江年又感觉,有人在身后不远处盯着自己看。
那两道目光沉沉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猛地回头,四下打量,可是,却是仍旧什么异常都没有。
沈听南站在江年的身边,买单,发现江年一次又一次的异常,在江年收回了视线之后,他顺着江年刚才看的地方,也看了过去。
视线在人群与货架间逡巡一圈后,很快,他的目光,便与两道深邃又犀利的目光对上,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货架旁。
--是周亦白。
靠!
沈听南万万没想到,周亦白居然来了,还一路跟着他和江年。
江年正在拿了东西放到收银台上,注意到沈听南的异常,她也抬头,想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她还没有扭头看过去,沈听南便直接伸手搂住了她,尔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看什么?"江年还是越过他的身边,看了过去。
只不过,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呵.......没什么,就是发现你一直往后瞟,所以替你看看,什么也没呀!"没有半丝心虚的,沈听南搂着江年笑道。
江年斜他一眼。又往后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作罢,又拿了东西,买单,然后,离开。
看着江年由沈听南搂着,还有两个同学一起离开,周亦白怔怔地站在超市的门口,黑眸黯淡,有些出神。
两个月了,江年来巴黎超过两个月了,在这过去的两个月里,江年于他而言,就像一个已经断了线的风筝,无比自由自在的遨游天际,而他呢,却还死死地拽着线的另外一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他的风筝找回来,重新拽在手里,紧紧地牵住。
可是,江年又何曾真的被他牵住,拽在手里过。
在江年愿意被他牵在手心里的时候,他将她无比厌恶地丢弃。
在他想要紧紧拽住江年的时候,她却已经飞远,永远地逃出了他的手心。
--江年,对不起呀,对不起!那时候我不懂事,不知道你的好,你可以原谅我么?
"嗡--嗡--嗡--"
这时,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了起来,周亦白回过神来,掏出一看。
是叶希影打过来的。
"喂。"接通电话,低低地,周亦白开口。
手机那头,叶希影一个人守在天玺一号的公寓里,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道,"亦白,你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回来过了,今晚除夕夜,你可以回来陪我吗?"
"对不起呀,我在国外出差,去不了。"淡淡的,礼貌的,周亦白拒绝。
如今,"对不起"三个字,是他对叶希影说的最多的三个字。
叶希影听着周亦白那以"对不起"三个字开头的声音,眼泪,立刻就滑了下来。
两个多月了,从她流产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别说碰她一下,周亦白就连陪她的次数,也能用五根手指头数的出来。
"亦白,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不要我了?"哭泣着,叶希影弱弱的语气软棉棉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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