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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己欲施人
“同一不知,在卑人则毫无忿怼,在郡主则视若寇仇。r?an en????r?a?n??e?n?a`c?o?”【野叟曝言】
幽州,涿郡。
天刚刚擦黑,城中便吹起了一阵凉风,翻翻卷卷的推起山样高的云,把近晚时分灿烂的余晖都吞噬了进去,让原本尚能喘息片刻的夕阳瞬间黯淡。城中黑黢黢的一片,街道、院墙被研得浓稠的墨染成一片,时或有几只狗在街道巷陌里低吠。
涿县府衙前系着的几匹良马在这一片骤然寒凉中不安的打着寒噤,紧紧靠在一起,时而埋头咀嚼拌好的草料。
“说法?”府衙中,涿郡太守温恕的声音从浓浓的暮色中传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不满:“刘使君当年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仓廪府库,早已随着公孙将军四处征伐而调度一空,如今秋收未至,涿郡哪里还能筹措出粮草供应大军?从事若是不信,大可自去府库里搜,但凡搜出一粒粟,就尽管治我的罪!”
屋中烛火闪烁了一瞬,幽州从事公孙纪尴尬的笑了一阵,说道:“府君何须动怒,刘公当年留下的财货粮秣究竟有多少,至今所剩几余,我等为君侯秉持州事,心里都清楚。只是这一回君侯从县退兵,皆是粮草不济之故,非战之过,君侯心中恼恨,迁咎州郡属官,也在情理之中。温府君与在下皆为君侯麾下……”
“二十年前,我以孝廉举为郎吏,后擢高第,几经辗转,乃任涿郡太守。涿郡受黄巾荼害甚重,我费尽心力,才堪堪与刘公治成如今这番模样。我心里只知勤于王事、莅政牧民,与公孙将军虽有上下之分,却无君臣之属。”温恕立时打断了公孙纪的话,斜视了对方一眼,道:“像公孙从事这般的,才能称之为麾下,粮草尚能支应多久,在下早已报过,前方在城下迁延持久,撤军而还,岂能怪于我等?”
公孙纪本来是前幽州牧刘虞征辟的从事,虽然与公孙瓒没有亲属关系,但却因为同姓的缘故而被公孙瓒以兄弟相待。刘虞在幽州时,他便多次借职务之便,与公孙瓒互通声气,给予便利,等朝廷将要调走刘虞,他又是第一个向公孙瓒示好的州官。正是因为他这副趋炎附势,背弃旧主的行径,让幽州许多人深以为耻,温恕言语之间,也不禁暗讽了几句。
“你!”公孙纪顿时恼怒不已,他因为是本地豪强出身,略有声名,所以才被刘虞征辟为从事。跟温恕这些走正经孝廉、茂才入仕路子的人相比,自己总有些上不得台面,只能在一个地方转悠,出了幽州,便少有人会瞧得起他的家世。这些一直是他心中隐痛,近来在背后还听了不少谤讪,没想到当着他的面,温恕都敢如此讥讽他。
公孙纪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门下正侍立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样貌端正,两道粗厚的剑眉斜飞入鬓那是公孙瓒从易县派来传递信息的亲兵之一。
他本想借此吆喝那名年轻都伯出面为自己助威,孰料对方柱子一样立在门下,微阖着眼,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的样子。公孙纪见指挥不动对方,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压下怒火,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你的意思是,君侯撤兵不怪粮草短缺,而该怪君侯自己不辨形势了?”“我绝无此意。”温恕沉住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你将退兵的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却是不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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