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第503节、光影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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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冉给的票，当然是前几排最好的座位。沈苏很不好意思的，满口里说着“抱歉、抱歉”，小心翼翼的挤到座位上。

他这样竭力缩着身子，想不影响别人的进来，反而特别显眼。辛冉在台上，一下子发现了沈苏，光影变幻中，忽然有点紧张，莫名的手发抖，连说台词都顿了一下。可是，似乎又一下子定下心来，也不知是为什么，一下子解说不清，总之，是很矛盾的感觉。

实话讲，要不是之前看过这个小说，现在来看话剧，沈苏真要看不懂，这是在讲什么。现在其实……他也有点似懂非懂。他来晚了，没头没尾，没前没后的。他要很用心的去回忆这部分小说的内容，才知道，是演到了哪里。然而，《长恨歌》又是个情节比较淡，没有很多明显戏剧冲突的小说，猛一打眼，你甚至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时候。他一回忆，就更错过了台上的演出，错过了辛冉的那些表情动作台词……

沈苏又想看又要想，只觉得乱，怎么追也追不回来追不上去……他索性也就不想了，只盯着台上的辛冉。油光锃亮的头发，细致的三件套，坐在皮质沙发上，面前是精美的茶具，身后是做工精细的绣花靠垫。他拿着茶杯的手有多好看，腿太长以至于显得沙发都矮了，似乎不成比例……

其实坦白讲，真的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冲突情节，都是平淡和缓的。甚至有些琐碎，来来往往的场景，也就是在王琦瑶或者严师母家里，三或者四个人，围炉夜话，吃饭喝茶。然而，舞台中央上的辛冉，依旧整个人仿佛有光……

只是看久了，沈苏难免觉得恍惚，一味是这样的情节，是不是……平白耽误了他？自己是不是不该建议他，来演这样的角色？

这时，台上终于演到了解放后的第二幕：王琦瑶独居的阁楼，王琦瑶产下一女，康明逊探望。

王母板着脸提着热水瓶上，走进房间，将热水瓶往摇篮边重重一放，婴儿又哭，王琦瑶忙过去探看，双手在摇篮里忙碌。

王琦瑶：“康明逊，拿块清爽屎布给我。”

康明逊高兴地说：“好的！”

他拿起块尿布，朝摇篮走去。

王母突然地说：“放下来！”

康明逊和王琦瑶都一愣。康明逊拿着尿布，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

王母劈手拿过他手中尿布，“哪能好叫你先生做这样的事体？”

康明逊说：“不要紧，我反正空着……”

王母不理他，冲着王琦瑶，“你懂不懂规矩？他是一位先生，哪能可以碰这些屎啊尿啊的东西？人家是对你客气，拿你当个人来看望你，你就以为是福气，要爬到面孔上来了，这才叫不识相呢！”

王琦瑶甩了手，坐到床上，一下子哭出声来。

王母更火了，把尿布摔到王琦瑶脸上，“给你面孔不要面孔，所以才自作 自贱，这贱都是自家作出来的，自家要往低处走，别人是哪能扶也扶不起来了！”王母说着，拿起手绢擦泪。

一时房间里四人倒有三人在哭，康明逊懵了。

康明逊呐呐地，“伯母不要生气，王琦瑶是个老实人……”

王母冷笑，“先生你算是明白人，晓得王琦瑶老实。她确实是老实，她也只好老实，她倘若要不老实呢？又哪能？”

康明逊搭讪着说，“这……王琦瑶还在月子里，不能伤心的……”

王母哼，“哼，王琦瑶原来还在做月子，我倒不晓得。她男人也呒没，哪能就做月子了？先生你倒给我讲讲这个道理！”

康明逊只觉得无地自容……

如果说之前的戏，只是看起来有些平淡的话，这一幕，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尴尬尴尬尴尬……王母看起来是在发作自己的女儿，其实明明是发作康明逊，发泄他对王琦瑶的弃之不顾，无情无义，当然也恨王琦瑶的不争气。而对这一切，王母却又是无能为力的。这其实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无奈的爱。

而对康明逊来说，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只能装作一个“客人”，一个陌生人，整个就是个不相干。王母的“礼貌周到”，句句刺心。不知道他看着可爱的孩子，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

辛冉演的很好，对着粉团团般的婴儿发自内心的喜爱，那种无处下手的手足无措，还有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事的心意，对王琦瑶母子的歉疚……

当然，这都是他通过辛冉的表演看出来的，至于剧本设定是不是真的这样，他就不清楚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