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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张鲸不可怕,一个刘守有也不可怕,但张鲸和刘守有加在一块儿就需要稍微留意一下了。
张鲸、张诚两人,早年为宦时都是投入张宏门下为义子的(小宦官刚入宫都要拜个干爹),而那时候张宏本人是伺候先帝隆庆之人,于是派了他们去伺候身为太子的朱翊钧。
如果不是高务实的出现,别说张宏了,就算他的两个养子张鲸、张诚都要比黄孟宇和陈矩二人在朱翊钧面前的资历更老。
即便是现在,他二人在朱翊钧面前的资历也并不比黄、陈二人要差,只是由于没有高务实的推荐,也没能在此前的某些大事中发挥积极影响,所以才被黄孟宇、陈矩二人压在身后。
陈洪去后,黄孟宇和陈矩是宫里的两大巨头,毫无疑问都是依附于高务实的,而在他们二人之下的大宦官本是张宏。这位张宏大太监年岁已高,个性也耿直,并没有投入高务实麾下——但好在他觉得高务实是贤臣,倒也没扯过高某人的后腿。
眼下张宏自己绝食而死了,张鲸张诚作为他养子里头混得最好的两人就冒了出来,尤其以张鲸的势头为最盛。
张鲸的职司是什么,居然如此受宠?他是内府供用库掌印太监。
内府供用库专司皇城内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内官食米(每人每月四斗)及御用黄蜡、白蜡、沉香等香。主官有掌印太监一人,下设总理、管理、佥书、掌司、写字、监工共百余人。所属有油库、蜡库等。
这以上是官方说法,实际上内府供用库管的何止于“食米及御用黄蜡、白蜡、沉香”?
不如用一个更简单粗暴的表述:整个皇宫、内府各衙门及历代帝陵的日常所用基本都归他管。
这个职务如果类比换在后世各机关单位里,大抵相当于该单位的办公室主任。
什么人能做办公室主任?一把手的铁杆亲信。
这么一比较,张鲸在朱翊钧心目中的地位就很明白了。
但光是一个张鲸,高务实还是不当多大事的,毕竟他本人的地位比张鲸超脱得多,对朱翊钧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更不是张鲸能比,再加上还有黄孟宇这个内廷掌总的司礼监掌印、陈矩这个东厂提督,张鲸就算是“办公室主任”也不可能对高务实造成什么直接威胁。
只是,如果加上刘守有,局面就大不一样了。
刘守有是现在的锦衣卫都督,是一个既算内臣,又是外臣的特殊存在,而更关键的是,锦衣卫是掌握着缇骑的,拥有监督甚至是监视百官的权力。
原本锦衣卫发展到现在,监视百官这条功能已经被大幅弱化了,不过那还得看都督本人的性格和意志。好比当初朱希孝做锦衣卫都督的时候,锦衣卫显然是对着文官高举和平大旗的天使,尤其是在成国公府和高务实达成全面合作伙伴关系之后,锦衣卫简直在侧面成了高务实手里的刀。
可惜朱希忠、朱希孝兄弟死得都有点早,六十来岁就先后去世了,而朱应桢虽然比历史上更轻易得承袭了成国公爵位,但却没能把锦衣卫都督给弄到手,结果几年之后刘守有混了出来,成了新任都督。
刘守有的情况前文有述,这里不多说,简单的讲就是在文臣荫官武职盛行后,以文臣世家出身而投入锦衣卫的那批人中的一员,而他父祖辈在文臣之中都是心学一脉,是以他对高家的态度很是不佳。
不佳归不佳,其实原先刘守有也不敢对打倒高务实有什么念想,只是在某些力所能及的时候,本着“能黑就黑”的想法说点高务实的坏话,譬如高务实在安南的时候,刘守有就干过这事(前文有述)。
可惜刘守有的行动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成效——高务实做事一贯谨慎,偶有过分的举动也会在朱翊钧面前进行说明,再加上他做的事最终都有很好的“疗效”,所以朱翊钧一直觉得刘守有对高务实的暗查有些可笑,要不是祖制在那里摆着,恐怕都要指示刘守有别费那工夫了。
高务实自从前一次调整京华内部的架构,特意整出一个内务部后,京华本身也是有情报机构的,所以他对刘守有的小动作并非毫不知情,之所以没有进行反制,是因为当时看来没有必要。
某些时候,有个人在皇帝面前隔三差五的说一点对自己不利的话,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那可以证明自己没有一手遮天——当然前提是这些坏话都不是大问题,而且一定查不出什么真问题来。
高务实迟迟不动刘守有,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让他说点坏话好了,反正一来问题不大,二来查无实据,皇帝总得到这种查无实据的小道消息,听久了反而就免疫了。
搞到最后说不定朱翊钧还会觉得: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小事,务实又不是神仙,偌大个京华每件事他都清楚啊?底下人犯点小错很奇怪吗?朕手底下这么多臣子,每年多少人犯错啊,难道都是朕的责任?
不过,高务实肯故意留着刘守有,刘守有看起来却不大乐意放过高务实,居然和张鲸这位眼看着要新崛起的大太监搅和到一块去了。
内外联合,这就有威胁了,不能等闲视之。
毕竟高务实自己就是内外联合的受益者,岂能不知内外联合的威力。
“除了他们一个月见了几次面之外,还查出什么没有?”高务实问道。
黄孟宇目光一凝,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与他们两人的联手是否有关。”
“何事?”
“他二人第二次见面之后,刘守有在次日拜访了余阁老——名义是探病。”
高务实心中一动,沉吟片刻,问道:“余阁老是真病吗?”
“病肯定是真病。”黄孟宇肯定地道:“老陈那边早就查过了,余阁老从去年起身子骨就不对劲,三不五时就得请假不当值,真是在家卧床养病。”
“确定了?”
“确定,非常确定,东厂在余大学士府安插了两个暗椿。”黄孟宇肯定地道。
高务实点点头,想了想,又无能道:“这两个人是东厂直管的番子,还是从锦衣卫借调的?”
“一个是东厂番子,另一个侍女则是外线,拿钱办事的……不过她家里欠了印子钱,被咱们控制着。”黄孟宇自己做了好几年东厂提督,说起东厂的事当然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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