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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完之后两人不禁想去看看使匕首的究竟是个什么样人,而看清那人后又皆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人应该就是谢祖奇的宝贝儿女——谢家小姐谢鸣柳。
谢祖奇没什么文化,这个文绉绉的名字还是他绞尽脑汁,翻遍唐诗三百首想出来的,取自两个黄丽鸣翠柳。
他的想法很美好,想让自己来之不易的闺女生如黄鹂般柔弱多情多子多福。
而此刻的谢鸣柳和柔弱两字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她的一招一式不是出自武功路数,纯粹是靠着臂力腕力,野蛮残忍却又僵直无比。拔起匕首后她木木看着地上豺狗的尸体似乎有几分茫然,破碎的灵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如一抹无主亡魂孤立在一座连着一座的坟包间。
秦慢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刚想写给雍阙,手背里忽地已快速落下几字——身不由己?
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嘛。
谢鸣柳举手投足间行动迅速,但眸光散乱明显六神无主,要不她胸前呼吸错落,否则还以为是具从坟里爬出的行尸走肉。
他两看了会谢鸣柳开始在四周找可疑的人物,但凡这种操纵人心智的邪门路数多半施行人离得不远,一旦远了便无法给“傀儡”下达指令。雍阙他们并不清楚这种指令具体是个什么形式,有可能是某种特殊声音也可能是某种特殊东西。
夜渐深,风声渐缓,不知何时他们与谢鸣柳之间多了层薄薄的白雾。可能为坟地里的阴寒所浸染,雾气流动得十分缓慢,像一层凝固的乳脂从低到高渐行浓郁起来。
谢鸣柳的白裙在雾气背后若隐若现,直到单凭秦慢微弱的夜视已经分辨不清,她直觉气氛变得有点古怪。想拉一拉雍阙的袖子,可这一伸手她顿时大吃一惊,雍阙竟然在她毫无发觉的时候不见了!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一声似曾相识的鸦啼声,粗糙而刺耳,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穿破茫茫雾色直扑而来,快得秦慢耳边已能听到它的扑翅声。
她手里长簪刹那举起,又刹那被人猛地钳住。她本想反击,而在长簪反手刺过去的瞬间她改变主意,手指一松。
簪子落地时雍阙已在她手臂上快速写下:“是我。”
她嘶地吸了口凉气,委屈地扭扭手指示意被他抓痛了。
她的反应皆数落在雍阙眼里,从一开始想刺落乌鸦到发现他反击再到簪子落地,连贯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功平平之人所能有的反应。
来不及多想,他将秦慢向坟堆后用力一拖,堪堪避开来势汹汹的乌鸦。
而那一道黑色箭影和没看到他们一样,直冲向前。它也只冲出去约十步不到,又一声尖锐的叫声,这次带了些痛楚但很快它的叫声引来了自己的同伴,又数道黑影从不同方向飞来,一个接着一个箭矢般地冲开白雾。
翅膀带起的风扇去了迷迷雾色,秦慢略是一吃惊,原来就在不到他们藏身的坟包一丈外,谢鸣柳竟然手持血粼粼地匕首站在那里!这个距离,显然已经发现了她和雍阙。
可是此时挥舞着匕首的谢鸣柳两眼翻白分明还处在被人控制之中,这就说明,秦慢缓缓呼出口气,他们从来到这里可能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雍阙的想法和她一样,从谢鸣柳所站的位置来看对方打算给他们出其不意的一个“惊喜”,由此也可看出来对方只能是敌而非友了。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千里迢迢从西南追到京城附近,用不知名的邪法操纵着谢家小姐半夜跑到坟地里来,一声不吭就大开杀戒。
从见到那只狗时雍阙就有种感觉,一种令人很不舒服又莫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场景呢?
他捏了捏眉心,杀人放火的罪业犯得太多,一时半会还真记不起来。就这一松手的空隙,秦慢的小脑袋倏地又蹿了上来,张着嘴瞪着眼惊叹不已地看着谢鸣柳大杀四方,看着看着她觉得奇怪:“咦,她攻击的角度很奇怪啊。”
既然已经被发现,就再没遮遮掩掩的必要,否则不还是给人当猴戏看吗?
雍阙听她的话看去,不过三五招就发现谢鸣柳使得是蛮力,但刺下去的角度很执着,都是固执地冲着乌鸦的脑袋而去,看上去非砍下它们脑袋不可。
联想到那条狗的死法,秦慢像是察觉出了什么,唔了声:“督主,您看着像不像……”
“是一种献祭。”
雍阙冰冷冷地接过话去,秦慢听出他语声的异样抬头去看,发现罕见的,雍阙变了一张冷脸,冷得毫无温度,隐有戾气。
他轻轻一笑,眼里覆满寒冰:“西南少彝族特有的一种祭礼,那里的人相信吃了人脑就可以得到他的灵魂,分享他的阅历知识。而吃童男童女的脑子,则可以获得他们年轻新鲜的生命。”
秦慢目瞪口呆,饶是她见过的怪事无数也没见过如此阴毒至极的习俗,雍阙问:“害怕了?”
她咽咽口水,雍阙接着道:“他们从平民到国王都是这个邪法的忠实信奉者,在所谓大祭司的蛊惑下,国王吃被上天选中的贵族,贵族吃被选中的平民,平民之下呢还有贱民,贱民么……”
他看向坠落到地上鲜血四溅的乌鸦:“没得吃还有相邻国家的不是吗?”
谢鸣柳出手虽狠辣,但乌鸦胜在数量多且灵敏灵活,斗的时间一久竟然逐渐占了上风。
且在乌鸦即将啄到谢鸣柳眼睛时死寂的墓地深处响起一段琴声,琴声起时缥缈近时铮铮,雍阙道:“不好!”
本已势衰的谢鸣柳闻声陡然暴起,翻白的两眼里红丝遍布,一手揪起一只乌鸦瞬间拔开它的脑袋。
雍阙说着不好,身形却毫无动作,秦慢瞧着纷纷惨死的乌鸦不忍目睹地捂住眼睛,叫着:“可怜可怜!”
“你们说着可怜怎么不去帮它们啊!!!”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从斜后方杀出,手里桃木剑刷地戳向谢鸣柳心窝。“噹”木剑一歪,刺中了她的肩。她应是不知痛的,可身形蓦地顿在原地再无所动作,而谢鸣柳的脸上也露出了扭曲的痛苦之色。
“你们好好的哎!”来人跳脚,“她要杀你们,你还救她!”
“要杀我们的不仅是她,还有别人哩。”秦慢将木簪收入怀中,慢吞吞道,“再说你不也看着我们死吗?”
“……”来人喉咙梗住,半天道,“大兄弟,你也太耿直了吧……”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雍阙架在脖子上的无锋剑截断:“你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
“你威胁我??”他狠狠道,“你知道我是谁……”
雍阙剑刺入一分,秦慢也不劝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那青年只得被迫咽下去满肚子的气,恨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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