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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稍一踌躇,支吾半晌,方道:”身之贵重,无忧欲断尾与天步山为契!“
“愚昧狂言!”弄无悯唇角微抖,立时接道:“七易一应,起阵需得八尸,尔可知娘亲尸骨所在?”
无忧一怔,茫茫无措。
二人对峙,皆是无言。
“无忧可知,即便取了储苑性命,其未必堪用。”
无忧闻弄无悯之言,登时回神,抚心疾道:“弄......无悯!莫要如此!”话音未落,便见弄无悯左袖一舞,储苑尸身,既为明火吞吐。
无忧纵身,眨眉却为弄无悯所阻:无忧抬声大呼,如鲠在喉;唯痴痴瞧着储苑尸身焚尽,握拳化掌,痛击弄无悯胸背。
弄无悯静默而立,躲亦不躲,半柱香功夫,无忧气力尽失,缓缓顺弄无悯广袖而下,屈身坐地,魂魄皆丧。
“事到如今,尔仍全无疑虑?”弄无悯见无忧情状,垂眉朗声,”若娘亲欲全汝身,自当绝口不提知日宫片语。“
“何......何意?”
“自得人形,娘亲便命名‘无忧’,且多有归返知日之言,然其早知,欲破结界,其命难存。即便如此,仍告无忧返家便可团聚,究竟,娘亲是何用意?”
无忧呆坐,闻弄无悯再道:”无悯生为天魔,知日形同泥泽,娘亲自知无忧得血化妖,身上所挟金乌丹之气,隐约当辨——娘亲嘱托无忧返宫入世,岂非将汝推至风顶浪尖?“
弄无悯袖管低垂,探手而出,轻搭于无忧头顶,不待无忧启唇,又再朗声:“未得一日修炼,功法低微;然妖丹之气显然——以怀璧之身入虎狼之穴,岂非送食?”
“娘亲为......亲子所困,神思恍惚,思虑自难周全!”
弄无悯闻声轻笑:“知日宫同金乌丹自有渊源,万妖本就兽屯肩山辖下。吾之功法,相较无忧如何?“
无忧不应,随弄无悯手掌轻抚其发。
“且吾尚得无悲正气蔽翳,正邪皆是难查。无忧身至肩山,定引群妖鸟集,到时,何人得利?”
无忧两掌紧攥,长纳口气,突感脑漏,沉气抬臂,惊见掌背鲜红:鼻下所落,竟非浊涕,乃为热血。
无忧一怔,阖目笑道:“弄宫主自说自话,无非告知无忧——娘亲计画,不过以无忧扰乱视听,解知日及宫主之困。是也不是?”
“然。”
“无忧......甘为娘亲利兵!“一语落,其声直颤。
弄无悯感其有异,垂眉细观,心下一紧,度气于臂,指尖正刺无忧眉心;无忧立时失神,直往弄无悯足边一倒。弄无悯缓将其唇上血迹揩净,沉吟半晌,愁声自语:“冥顽不灵!”
当日入夜,约莫一更。
无忧仰面卧于榻上,双目大开,眨亦不眨。
弄无悯负手立于一侧,已然细细瞧了无忧数个时辰。
“妖修之岁月,百年弹指。尔不过徒耗百岁,何需懊恼若斯?”
无忧缓将唇角一抬,诘道:“谋计千年者,反在此劝慰受计百年者,弄宫主慈悲!”话音方落,无忧已是撑肘而起,着履便要向外。
“欲往何处?”
无忧定定瞧着弄无悯,半晌,方道:”事到如今,弄宫主仍要拦阻?“
弄无悯稍一低眉,抿唇轻道:“好梦乍回,沉心未烬。”稍顿,弄无悯陡地飞眉,抬声央浼:“即便至此,吾同无忧,可否......”
无忧冷眼,立时斥道:”覆水难收。“
“尔欲离回心殿,恐不过欲往四方寻容貌同一者,施七易一应。”
“是又如何?”
“知日弟子千万,吾自可相助。”
“不必。”
弄无悯面上一紧,身子稍往无忧面前踱了两步,喃喃道:”无悯......无悯之心,天可怜见。“
无忧横眉,勾唇浅笑,隔了半刻,方道:“弄宫主乃帝孙,心存九窍;无忧一介小妖,贫贱身,糊涂心,仰攀不得。”
弄无悯闻声,立时阖了眼目,肩头一颤,半晌不语。
无忧见其堵在身前,气势实是骇人,倒也不敢多言,足尖蓄势发力,却未擅动。
“可还记得,怀橘院内,无忧调笑,欲知此物何物?”默默多时,弄无悯陡地发声,右臂微抬,掌上立得一鎏金铜缶,唯三寸见方,四面尽蜃,逆鳞处处,一足多耳。
“溺内缶之上品——陷九,仙妖凡夫,无一可脱!”
无忧一怔,闻言方念起那日那时,于愚城青丘密室所见,颤声轻道:”此言,此行,怕失弄宫主气度!“
弄无悯抬眉,浅笑嫣然:“若失无忧,如失命失心,区区气度,吝惜不得。”
无忧见状,不由抚心,笑靥反开,抬脚稍退,轻道:“无忧自出坤顶,多得弄宫主恩惠;自当全宫主名声,护宫主气度。”话音未落,无忧返身,背对弄无悯,眼目一冷,娇声笑道:“方才无忧不过说笑,宫主何必当真?回心殿世外仙境,无忧未尝呆得厌烦。”言罢,又再回身,坐于榻上,笑颜大展。
弄无悯轻叹一声,稍一摇头,缓道:“那日,桥玄英携无忧至密室,初见此物。后吾敲击数回,无忧牙关紧咬,拒吐实情。然吾早知,桥玄英乃万斛楼目荣华手下;连此陷九,也必是目荣华安排。“
无忧心下一抖,更是忧惧目荣华安危,然面上未见少改,唯不过颔首笑应。
“目荣华此计,皆为无忧。”弄无悯稍一攒眉,接道:“吾心亦知,若可长留无忧于侧,吾之龌龊,不输半分。“话音方落,弄无悯已然抬手,眨眉之间,蜃气大作,缶口大开,弹指便将无忧纳入;弄无悯怔立一旁,隔了半刻,方放脚向前,迟疑之下,抬手将那陷九揽于胸前,又再取座榻边,落手轻抚铜缶,面上时喜时悲,兀坐失神。
三更时分。
万籁有声,尤闻壁上琴动,天风挑摘;太古之音;本当雪燥静心,却引得弄无悯更是烦乱,蹙眉一瞬,甩袖便将陷九掷出,缶内情状,无一不现。
无忧初入溺内缶,便感晕眩,不及阖目,血气翻涌,体内身外,立时为热浪夹击。无忧沉不住,顿足怒道:“弄无悯!诡诈小人!”一言方落,百脉喷张,再启唇时,反作娇啼:“弄......无悯......无悯......”
耐不足半刻,无忧便缓褪了外衫,唯着中衣,不消半柱香功夫,更是燥热,中衣大开,亵衣得表。
弄无悯挥袖之时,眼前所现无忧,已是额上薄汗,玉颜红彻;发髻早散,云丝及膝;双目微眯,朱唇微启,一派春色迷离。
无忧见弄无悯终是现身,反添生气,柔声唤其名,未见一丝愤恨。
“无悯...无悯......”
弄无悯闻声,长纳口气,垂了眉眼,顾盼左右,颊上亦显红彩。
无忧见状,陡地抬声:“小人行径,何必作态!”话音方落,邪火弥重,发散肢端,柱骨一软,缓吞了舌上津液,阖目泪下,口中喃喃媚道:“乞无悯入内来救!”
弄无悯未喜反忧,似有不忍,心下懊悔不迭,阖目不欲细观,然即便闭目塞听,脑内常闻一音,靡靡不断,若果食之于孩童,搔心抓耳。弄无悯稍一回神,启睑便见无忧仅着亵衣,肩臂尽露;亵衣乃为海棠红,其上丝绣蝶燕双飞、牡丹蒲桃,盎然之机,尤显无忧弱骨楚楚;媚眼如丝,夺人心魄。
弄无悯怔楞一刻,眨眉数回,终是定心沉意,踱步而前,须臾得入。
无忧感体内邪火处处,五脏尽焚,心气早弱,见弄无悯身至,这便急急仆地向前,两手紧拽了其袍尾,将面颊向上一贴,抽鼻呜咽,更似狸奴。
弄无悯身子一僵,稍一垂眉,恰见无忧颈上悬吊一物徐徐滑出,正坠胸前。那物乃是白玉,径约一寸,镂雕白头鸟,口衔灵芝,润泽通透,栩栩若生。
弄无悯心下一紧,这方开颜:原想吾所赠家传宫绦,怎就不见影踪;原是其单将那如意白头取了,作了挂坠。念及此处,弄无悯阖目浅笑,陡地探身将无忧一揽,驭气而动,弹指功夫,至一处洞天:流水潺潺,走云悠悠;放眼四下,唯一白玉镶象牙玉榻。
弄无悯轻将无忧抱着,腾出一手,勾指一挑,便得百千珍珠,大如龙眼,静置半空,恰停于那玉榻之上。弄无悯将掌心一拢,稍一使力,百珠尽碎,化了粉屑,洋洋而下。
弄无悯感无忧肌肤灼热,鼻息沉炽,这便上前,缓将无忧置于榻上,见那珠粉之上,竟无痕印。弄无悯嫣然,轻舔燥吻,柔道:“细骨轻躯,可见一斑。”稍顿,却又喃喃自语:“以宝珠粉盖榻,免得吾施力过重,伤其却不自知。“
无忧仰卧榻上,感背上一阵清凉,身上邪火稍退,见四下情状,面上一红,抬掌掩胸,将那亵衣上双蝶遮了,少倾,却又探手,急将那如意白头挂坠握了,徐徐塞入亵衣。
弄无悯将无忧举动尽收眼底,浅笑摆首,轻道:“现下细观,想来无忧只偷取了梼杌尾鞭,并无它物。”
无忧一怔,定睛见弄无悯神光葳蕤,玉貌仙姿,负手而立,垂眉若语。
无忧见状,急欲起身,然稍一运气,血脉陡奔;弄无悯目珠浅转,立时抬臂,须臾取了金冠,青丝如瀑,这方探身上榻,支肘宝珠粉上,两掌紧扣无忧肩头,止其动作,下颌一低,柔声笑道:“此时,此地,还欲往何处?”
无忧定定瞧着弄无悯面庞,见其色足冷冰蚕之锦,嗅其馥可喷五木之香。无忧心神骤乱,邪火焚智,反是探手抵上弄无悯肩胛,聚气使力,反将弄无悯推至一侧,这便压身而上,两手忙乱,欲将弄无悯衣衫除尽;又再将鼻尖近了弄无悯耳珠,自上而下,缓摩至颈间,轻唤数声无悯,吐纳已是既急且燥,难以自处。
弄无悯初时一愣,少待,感无忧软玉在上,温香在侧,不由阖目,唇角先抿后抬,轻道:“无忧,可会憎吾入骨?”
无忧娇哼一声,不多言语。
弄无悯深纳口气,须臾翻身,将无忧护于身下,一手握其弱腕,一手抚其梅额,缓将朱唇近了无忧香腮,侧移不足半寸,四唇瓣相接,两柔舌互连,齿颊生香,春情呈艳。
“无忧......”弄无悯低声轻唤,稍一抬身,见无忧阖目,唇角上翘。弄无悯痴笑一声,眨眉之际,二人衣衫尽落。
“无忧......”弄无悯俯身就了无忧下颌,朱唇浅落,直至胸前,这方阖目,泪落无忧玉肤之上。
......
天色转白之时,回心殿外。
落叶半窗,狂花满床;风休雨霁清夜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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