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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虫子并无外壳通体洁白看去柔弱无比还生着无数只触角徐徐蠕动着看得吉娜一阵恶心随手将虫子摘下用力甩了出去。
突然一个柔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谁?”
吉娜猛然吃了一惊一声尖叫那盆花被她脱手扔了出去。好在她反应很快急忙一伸手又将盆子接住了没有落在地上摔碎。
吉娜顾不得看那人是谁先跳了几跳喃喃道:“吓死了吓死了这下魂可没有了得赶紧跳跳将魂撞回来。”她一面跳一面拍着自己的脑袋过了好久似乎才感觉自己的魂回了来这才捧着那盆花去看究竟是谁吓了她。
这屋内陈设很简单连桌子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上面斜倚着躺着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看上去比吉娜还小身子更为瘦弱躺在那白玉一般整洁的床上仿佛是天外偶然下落的仙子没有一丝尘气但也没有一丝生气。
她的皮肤极白白到隐隐透明在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里面的脉络骨骼也都是苍白的。除了那头长发和两点瞳人白色好像是她唯一的颜色。她静静地坐着整个房子都显得娇柔无比。
她的眼睛是最单纯的颜色中间没有喜也没有怒仿佛这些感情对她都是种莫名的奢侈她生在这个世界上却活在尘世之外就像一个秋夜的精灵不小心打了个盹从月亮的秋千上滑落下来于是沿着清冷月光拧成的秋千索永远迷惘而天真地望着虚空。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个病人而且得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病最忌打搅但吉娜看不出来。
在她的心中或许是认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健康快乐她抱着那盆花走上去道:“这么早你就睡觉了?咱们出去玩吧一会儿月亮出来了很大的。”
她伸手就要去拉一股厉风陡然旋起直插入两人之间。那道厉风如尖椎倏然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将整张床包了起来瞬息之间那张床四周青荧荧的尽是柔化到极限的真气波漩。
突然之间真气倏然震开一离了那玉床立即变得强劲柔韧无比吉娜连同怀中的花盆一齐被远远震了出去砰的一声响重重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所幸那木墙并不太坚硬这一下登时撞得头晕眼花周身骨骼都好像要断掉了。
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盯在吉娜身上。这双眸子她见过很多次只是从未想到它能够如此冰冷如此阴寒!
卓王孙。
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真气从他的身上升起一直贯入双眸之中在其中盘旋翻滚顿时涌现出无数影像。这影像都投射着唯一的讯息:杀意!
杀意冰寒从卓王孙的眸子中瞬间度遍全身如均天雷裂般奔发而出直逼向吉娜!
那双她曾追随千里的绝美眸子此刻竟变得如此可怕。
在这一瞬间吉娜丝毫不怀疑地相信他要杀了她!
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吉娜也不禁抱紧了怀中的花盆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床上那个轻烟一样的女孩突然轻轻道:“不怪她哥哥她并没有冒犯我。”
四围凌厉的杀意倏然散开因为他已转过身来对着床上的那个女孩。他的脸上浮出了个笑容让他的杀意寸寸冰消终于散淡为无形。
他是华音阁的主人他是武林霸主但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只是哥哥。他的笑看上去那么温和似乎这女孩就是世界的全部他宁愿杀光世界上所有的人也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
卓王孙柔声道:“你赶紧休息吧我不会让她打搅你的。”
那女孩轻轻伸出手仿佛一截月白的清光一般攀住卓王孙的手臂道:“你不要怪她好不好?”
卓王孙点了点头那女孩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她最后看了吉娜一眼眼睛中露出一丝羡慕。她虽然很想与吉娜那样活泼地玩耍但她知道自己办不到也就不再说出因为她不想别人再来安慰自己。
安慰的同时痛苦的不仅仅是被安慰的人。这个女孩仿佛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需要经过多久的时间受过多少的痛苦才能明白一个这样的道理?
卓王孙脸上的神情渐渐阴沉他突然出手将吉娜手中的花盆夺了过来轻轻放在了玉床的边上拉着吉娜退了出来。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吉娜很痛很痛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用力地咬住下嘴唇使劲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卓王孙用力一挥手将吉娜扔了出去。
吉娜含着泪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低头就向前走。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她抬头看时正是卓王孙。他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她面前只是脸色仍旧是冷如冰霜。
吉娜大声道:“你堵着我做什么?”一面说一面用力踢着脚下的草皮看得出来这个一向快乐的小姑娘真的生气了。
卓王孙目光仍旧是冷冷的甚至有些揶揄地看着吉娜似乎想看她还能假装到什么时候。
吉娜愤愤地踢着一面道:“吃了我的茶苞听了我的歌又和别人在一起又不准我偷月亮菜真是奇怪的笨蛋!”
卓王孙冷冷道:“什么月亮菜?”
吉娜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腮畔滚落:“我们苗族的姑娘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把苦的茶苞给他吃他若是吃了就趁着八月十一二的时候到他家的菜园子里去偷挖菜一面挖还一面唱着歌要让被偷的人知道。等十五月亮圆了的时候就用这偷来的菜做一碗饭送给他吃。那人如果吃了就说明他也喜欢这姑娘就会在夜里唱着情歌到姑娘的窗下还碗。如果他不喜欢这姑娘就会拿这碗装一碗水放在姑娘的窗子下。第二天这姑娘看到了也就死心了。这叫做偷月亮菜。一到这个时候我们那里晚上出来偷月亮菜的一帮一帮的可热闹了。经常会几个人在一家的菜圃里挖菜还会打起来呢。”她一面说着一面笑了起来眼睛中还没落下的泪珠子晶莹莹地闪着亮。
她心中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这就是遮瀚神的最后一道试探过了这关我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为什么你不让我把它做完呢?”
她抬起头泪光盈盈而动委屈地看着卓王孙。
卓王孙的眉头却皱得更加深了:“所以你就将那株树当做月亮菜将我当做吃了你茶苞的人来偷?”
吉娜道:“你这破地方什么花草都没有我想偷别的也偷不到啊!”
她说的是实话华音阁中花虽然多但虚生白月宫中却没有一株都没有。
卓王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一点:“你可知道这是株什么花?”
吉娜哼了一声不去回答。在她看来所有的花都是一样的都长着叶子长着枝。
卓王孙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这棵‘月亮菜’是五年前我派了三十位高手硬闯印度王宫抢出来的。印度王宫中一战三十位高手死了十二个回来途中被阻击死了十个最后回来的只有八个还有三个终身残疾。我为了养活它杀了十六位名医试了六十多种方法耗费了五万两黄金现在还需要每天都担心它会凋落。这一切只因为它就是传说中佛陀在其下灭度和重生的沙罗树的最后之芽也因为全天下沙罗树的种子就只有这一颗了。”
吉娜怔了怔喃喃道:“还有这么宝贝的树我真的不知道啊。”
卓王孙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这棵沙罗树虽然珍贵但相对于你扔出去的那只虫子而言却又算不上什么了。”他冷冷看着吉娜“你可知道它是什么?”
吉娜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竟然还有比沙罗树还宝贵的虫子?
卓王孙一字字道:“那就是七禅蛊中的三生蛊!”
“七禅蛊?”吉娜禁不住惊呼起来“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卓王孙看着她冷笑道:“你倒还认识七禅蛊。”
吉娜连连点头。一年前她曾探访神魔洞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七禅蛊的妙用。
七禅蛊中赤血蛊、剑蛊、飞花浩气四蛊主宰战斗提高寄主武功而灵犀蛊用于传递消息碧海玄天蛊增强寄主智慧此生未了蛊改变寄主容貌三生蛊则百战不死可最大程度延续寄主生命。
卓王孙道:“三生蛊虽能延续生命本身却极为孱弱非但没有半点力气连一点震动都不能承受。刚才被你一把扔在地上只怕已经受了重伤数年不能复原!”
吉娜怔了怔仍然惊呼道:“不可能的!七禅蛊七年才能清醒一次上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在神魔洞口看别人取蛊却没有看到你啊!”
卓王孙道:“你去过神魔洞?看来你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下去转言道“世上只一种办法能让七禅蛊提前苏醒那就是上一代主人的血肉。邱渡以身饲蛊才换得它们再度苏醒。”
吉娜想起那个神魔洞前的老乞丐不由惊呼道:“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胸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难道是你强迫他的?”
卓王孙淡淡道:“他是蛊奴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让七禅蛊找到新的主人为此他死而无憾。”
吉娜已经无心多想邱渡的死了因为她脑海中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不还是不对他说过只有杨逸之可以取得七禅蛊的!”
卓王孙脸上浮出一个讥诮的微笑淡淡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我罢了。”
吉娜死死盯着他的脸。
那是与七禅蛊的幻影一模一样的面容啊。
他的冷笑他的嘲弄都是那么的动人那么恣意地占据、侵凌一切让人无法逃避、无法清醒甚至无法喘息。
他不需要给予你一点温存你却已是他的俘虏。
他的暴虐、他的无情、他的冷漠也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沉醉奉上自己的血肉。
难道这才是七禅蛊真正要寻觅的主人?
她渐渐相信了他的话但立即又想到了什么惊叫道:“你拿七禅蛊来干什么?你想把它们种到身上吗?”
卓王孙微哂道:“我不必。”他对吉娜挥手道“你过来。”
吉娜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拖到后花园中的一块巨大的石碑前。
他轻轻一拂袖石碑竟从中裂开了一道缝隙里边从上到下竟摆放着六只形态各异的甲虫!
吉娜讶然望着这六只甲虫喃喃道:“这就是七禅蛊中的六蛊?”
卓王孙注视着她的神情缓缓道:“除了三生蛊之外其他神蛊都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拿到它们。”
然而面对这样的武林至宝吉娜脸上并未显出丝毫贪婪或者羡慕只喃喃道:“你要三生蛊来做什么啊?”
卓王孙一拂袖石碑轰然合上。
他冷冷道:“就是为了她。”
吉娜愕然道:“你是说木屋中的那个女孩?”
卓王孙道:“三生蛊本身虽然极为孱弱但却拥有延续寄主生命的力量。我亲赴苗疆探访神魔洞取出七禅蛊不过是为了能够多挽留她一些日子。”
吉娜愕然道:“挽留?她竟病得那么重吗?”见卓王孙不答她又问道“那为什么不把三生蛊直接种到她身上?”
卓王孙道:“七禅蛊乃是不祥之物每一任寄主都会不得好死我自然不会让她冒险。更何况神蛊寄身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也不是她能承受的。”他话锋一转“好在我已经有了沙罗树。”
吉娜摇了摇头似乎还不明白两者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吉娜声音越来越冷:“三生蛊寄身沙罗树便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让人脱离噩梦清气安神甚至暂时忘了凡世的痛苦。就因为有它那所房子的主人才能够每天睡两个时辰。若离开了它她连一刻钟都睡不着她将永远活在烈火一般的灼痛中你却要简简单单地一把薅出来然后告诉我说这是你的月亮菜你要在几天后做成菜让我吃掉是不是?”
皎洁的月光下他的声音渐渐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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