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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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的一幕, 对于生活在霍林河的很多人来说，即使多年后也是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没有之一。

从李流光出现在矿上，到李流光离开,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然这半个时辰对安北造成的影响, 远远超过了之前碱草、石炭、工坊玻璃等带来的影响。在之前很多人都传言霍林河有术士存在，从工坊和安北军内流传的说法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但对绝大部分生活在霍林河的人而言，战乱、逃难、饥饿……生存的压力逼得他们对除吃饭外的事情缺少关心，术士存在与否依然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直到今天这一幕的出现……

谁也不知道李流光具体做了什么。有亲近的管事只看到小郎君举重若轻地站在石炭山前, 挥手间一座座石炭堆积成的小山便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不见。不是亲眼见到, 很难描述这种震撼, 由此带来的心灵冲击, 让一众管事和工人头脑空白, 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

“术士！霍林河真的有术士！！！”

这个念头仿佛被风吹起的种子，飘飘扬扬飞过整个霍林河，不经意间扎入人们的心底, 就此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一双双麻木的眼睛开始出现了神采, 有信仰逐渐被点亮。整个安北似乎变得同以往逐渐不同, 但具体怎么个不同法, 没人说得清楚, 只仿佛身边的每个人都活了起来，说话做事凭白多了几分底气。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李流光并无心思关心这些, 他只沉默不语地站在挖掘石炭后的大坑前，点开星盟交易页面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从作出决定到大规模出售煤炭资源，李流光此次交易之果决远远超出了客服先生的预料。在过去将近半年多的时间内，客服先生同李流光打过多次交道，深知代理人阁下面对世俗权力的谨慎。连每次不过几百星币的碱草交易都要寻个由头，就怕被人注意到背后的星盟系统。

之前客服先生没少撺掇李流光扩大交易额，李流光对此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今乍然一笔“大”交易当头砸下，客服先生在欣喜之余不免疑神疑鬼起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被几十万星币砸晕了，客服先生恶狠狠地怒瞪着李流光，觉得他一定是受了“土包子”代理人的影响。

任谁被一张扑克脸这样盯着，都很难不去注意。李流光很快便感知到客服先生的异样。他回忆了一番刚结束的交易自觉没什么问题，便不再关心客服先生的精神状态，重新将视线投注到交易页面。

李流光正在浏览的是交通工具。打开的页面上，从一级文明到三级文明，从木质独轮小推车到大型航空飞行器，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人的眼球，可惜针对李流光目前的需求却没一个合适的。说来李流光担心沈倾墨的安危，自是希望能尽快赶到对方身边，挑选交通工具的出发点便是快。然看了一圈下来，无论是飞行器还是动力车，都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当然这也并非是说人多就可以，而是类似的交通工具对驾驶人员有一定的技术要求。放眼安北，除了自己，李流光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搭档。虽然也有勉强凑合，对技术要求不高的商品，可这样的商品甚至不如骑马方便，买不买着实没有区别。

再又仔细看过一遍后，李流光失望地关闭了交易页面，示意一直跟在身边的霍节：“我们走吧。”

霍节刚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尚还没完全回神，闻言下意识问了句：“七郎我们去哪？”

“这里事情已经了了，我们先回工坊。”顿了顿，李流光略带一丝歉意看向霍节，“五郎出事，无论如何我得去找他。若是……”

“七郎！”霍节没容他说下去，正色道：“某是七郎的护卫，七郎去哪，某自然跟去哪。”

李流光视霍节为友，顾虑到沈倾墨曾对霍节等人做的事，不愿意霍节为难。霍节又何尝不是把李流光当做朋友。他不喜沈倾墨，出发点多半倒都是为了李流光。如今李流光放不下沈倾墨，霍节自是不会让李流光为难，只是心中免不了暗自思量。七郎为人重情重义，又不识人心险恶，太过容易心软。此次七郎执意要寻沈倾墨，只盼着沈倾墨平安无事后能记得七郎的恩情。也不图沈倾墨如何报答，只等回到长安后他能少为七郎招惹一些麻烦便好。

不待李流光对霍节的话做出反应，一直充当背景的客服先生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巨大的扑克脸挤到李流光面前，用一种仿佛李流光欠了他五百万的眼神诡异地盯着李流光。

“怎么了？”李流光在脑海随口问了句，只觉客服先生最近几天情绪异常反常，心思难测直如女子每月那几天。

客服仰头哼了声，不愿告诉代理人——作为星盟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曾经经手上百万星币交易而习以为常的他，居然有一天会被一笔仅有几十万星币的交易弄得疑神疑鬼，忐忑不安起来。当然这其中是否有那么一点点担心这次高调的交易会给代理人带来什么麻烦，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李流光无语地看着客服先生一脸高冷，除此之外实在是看不出别的什么，只得随口猜了一句：“是关于之前的交易？”

客服先生再次哼了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态度显然是默认了。

李流光有些恍然，想到什么目光不自觉变得古怪。眼见客服先生在他的打量下越来越趋于恼羞成怒，他终是轻声笑了起来：“放心，我有分寸。”

霍林河的风吹过，吹起了漫天的烟尘。李流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首望着密密麻麻跪在地上的管事和工人，眼中是少见的沉重。客服纠结什么他知道，他没有解释的是，之前交易的高调是他故意的，故意通过这种方式强化他的“术士”身份，加强安北的信心，借以对抗可能出现的圣域术士。

李流光默然地想，固然郭凤虏曾带着安北军向他效忠，在他和圣域之间选择了他，但那时圣域尚远在天边，并未真的出现。如今圣域术士不明原因出现在草原，五郎生死不知，他不敢赌人心，要算到最坏的情况。他要让整个安北看到，即便同圣域对上，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庇护他们。

“呼……”

缓缓吐出一口气，李流光垂下眼眸，想到他曾跟沈倾墨说过的话——人心最经不起算计。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有算计的一天。

“七郎？”霍节担心地看向他。

李流光摇摇头，最后看了眼跪拜的众人，离开了霍林河煤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