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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讶了一下,驻足,呆呆的站在那处。
苏娘何几个绣娘们站在那处,短短一年,顾九瞧见秦彩鱼也绾了髻,是妇人的发式了。
喜婆和苏娘搀着一个个头不高身形微胖的女孩出来,女孩带着喜帕,一身红色。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有些憨气,却清秀的新郎官来。
她认出是赭石,便想着新娘是朱红,其实看到新娘的时候她就不猜到了。
“九爷,回坊吗?”紫砂上前来问。
顾九颔首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递与紫砂。
“去挑一份送嫁娶的礼品,给朱红送去。”
“爷……是。”紫砂忙接过票子,“九爷,我先送您回坊。”
顾九颔首,朝马车走去。
◆
四月很快便过去了。
很早,大约是五月的时候江南的雨期很快的便来了,这场雨来的太早了,江南的农民们却心里乐呵,雨水好啊,谁说雨水不好呢?
可是四月末五月初,雨带一直停留在南方地区,吴郡多处都淹了水,还好扬州在北边些。
再至农历端午过后,雨带没有北移,整个大雍大半疆土都见太阳,滴水未落。
南方的水稻在七月初或者晚个几天等到七月十五过了再行收割。
六月十二,荷花节。
扬州花溪县的大太阳,地面的温度高的吓人,晒得路上的人们汗水直下。
“这大太阳,什么时候能不出门?东城至西城,哪里瞧见荷花?鱼都要干死了!”
“是啊,这雨带一来的早些就是大汗,听前头的老先生们讲的。”
“往年冻死人,今年热死人。”
“是的,今年啊,就没见过太平,你们怎么看?”
扬州城大茶馆的门口,一群光着胳膊的人说着话,聊着天,这会儿正午,没人敢下地里去。
这里没有什么女子经过,所以他们都敢光着胳膊。
这时候远远地瞧着花溪县的花溪大石桥上走过,一撑着伞的女子。
“哟,这是谁家的妹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一个壮汉道。
有人闻声瞧了眼道:“面生,不是我们县的吧,你可别打人主意,勒!”
那人瞧那桥下指去,只见停了一辆马车。
“哟,是官家的还是富家的吧,罢了,我就一小平民,这种女子也只能瞧瞧。”
“好像是往县尹府那边去了。”
“是往县尹府去了!莫非是靳大人的谁谁谁?”
那壮汉瞧了去,笑道:“靳大人自是要娶妙佳人的,这一来啊,就为我们县做了好多好事呢!”
其他人不答话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聊了会儿,又瞧了眼天色,这也不见姚下雨的样子啊?
这可如何是好?
一身淡黄色衣衫的女子撑着黄褐色的油纸伞,站在花溪县县府门,她肩头袖口绣着几许翠绿的青竹叶,整个人显得儒雅温柔。
宁远从县府府门前出来,望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对他勾唇一笑:“你是花溪县县尹大人的贴身随从?”
宁远微微颔首,浅淡道:“我家大人不在府中。”
她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与宁远。
“将这个交与县尹大人,若他问起我是谁,你便告诉他:不管信不信,我只是知道,做不做是他的事情。”
说完,那女子嫣然一笑,撑着油纸伞离开了。
她一路南下走过许多地方,将同样的话带给许多的官员和县尹,可是自今没有一个信她的话的。
“姑娘,能否告知我你的名姓。”拿着信紫砂追出去一段路程问道。
也不是他缠着人家,只是这信来得蹊跷,他要问名姓在青楼之中。
那女子未曾停步,宁远跟不上,也不敢跟远了,让人瞧了去。
宁远收了信,只见那信封上只字未写。
这事一天都放在宁远心上,让他颇为苦恼。
寡月只是因找到了那“玩忽职守”的师爷大人,便和小易一起去了。
原来那师爷是朝中某个官员的远亲,因为那官员祖上是扬州花溪县里头的人,而那官员的祖坟百年未修葺了,那师爷便得了令,去给那高官修葺祖坟。
修葺这东西一年不能离开,便也没有回去复命。
“我真的不能走啊,县尹大人。”那人在一处凉亭处饮酒。
寡月瞧着他没有多说什么。
那师爷心中微讶,觉得这县尹有些不同,忙给寡月斟酒。
寡月是惊他之性情,这师爷也不是什么坏人,他也不是什么拘谨的人,要修葺便修葺。
“是哪位大人的?”他没有饮酒而是这般问道。
那人却道:“恕我不能奉告啊县尹大人。”
寡月微勾唇,这时却是伸手去端面前的酒。
师爷骇了下,若是别的大人早就拂袖而去了,偏生这人还笑的出来,是个不同的。
那师爷灵机一动笑道:“大人,下官能找你借些银子交修葺费用吗?”
寡月愣了下,末了,却是轻声道:“可以。”
那师爷更骇了下,这人莫不是真的不在乎,便是个笨木桩子。
“八百两,你也给?”
寡月顿了一下,方明白他的意思,放下酒杯,笑道:“大雍以‘孝’治国,修葺先祖陵墓,自是值得尊崇的,况且你也说了是朝廷命官。”
男子错愕良久,抱拳道:“靳大人,今日之话我施某人是听进去了,替谢了!”
寡月怔了会儿,大致懂他的意思,不甚在意的点头道:“不谢。”
他瞧了眼这晴天大太阳心中有些纳闷,总觉得这晴日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些。
天有异象?
可惜他不解风水。
便也没多放在心上。
等他再回府的时候,宁远将那封信给他了,只说是个女子说的话,却未说那女子临走时候说的话。
寡月听说是个女子送的,便随手将那信扔在了桌案上,因这些日子女子来送的信着实不少。
这信他也能猜到是什么,不是画楼相邀,便是词诉思慕。
这信一搁下,便是十日。
六月下旬,寡月去了附近的许多村子,询问农事和生产,哪里该要修路了,哪里该建房子了,谈论最多的还是生产问题。
六月二十二日,顾九来了。
本是六月二十日,扬州的九酒坊落成了,打理了两日,还将紫砂给派过去了。
寡月一听人说顾九来了。
忙朝着乡亲们告罪:“我临时有些急事,先走了。”
顾九一进府宅,便被小易引去寡月的房间,宁远上茶,小易递来一套册子。
“这是……”顾九定睛一看,认出来了,一把接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卫簿将将寄来的。”
是的,新出的话本,从三月到六月,她都有三大本没有观摩了,没一本三十多章节。
这下顾九乐呵了,抱着话本,边喝茶边观摩。
她想一定是寡月给那小卫簿通信,让他给她买齐了寄来的。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了,顾九骇了一跳,这一骇将将宁远给她添了茶水的茶杯就打翻了。
“呀!”
“怎么了?”本来欣喜的寡月见状收敛了笑,走过来。
“没事没事,不过是茶水泼了。”顾九放下手中的书,将茶杯扶起,这才发现那茶水泼在了一张信封上。
顾九心一紧,将那信封赶紧拿起。
她提起那信封,正要吹一吹,却愕然透过黄褐色的封面瞧见了几个大字。
她心一震,念了出来:旱极必蝗,时年七月!
什么?
寡月震了一下,这才猛抬脚朝顾九走去,顾九见他神情陡变,料到这信他还未看过这信,所以将这信快速的塞给他。
寡月将打湿的信快速打开。
旱极必蝗,时年七月。
寡月怔了一下,正巧这时候,宁远算着九爷的茶水应该是用完了,便来添。
“宁远。”寡月扬了扬手中的信,问道,“六月十二送这信的女子还有没有说什么?”
宁远提着茶壶愣了下,知道了主子说的是什么,他想了想,忙道:“主子,那姑娘说要我将这个交与你,若你问起她是谁,便说什么,不管信不信,她只是知道,做不做是主子的事情。”
顾九也是听出这其中的意思了。
阴寡月默了片刻,却一掌将信拍在了桌案上道:“荒唐!”
他虽说是口上如此说,心中却觉得蹊跷,只是要让他相信一个预言是不太现实的。
顾九凝起眉,她也不信方术士,可是有一种人,却又不得不信——重生的人。
顾九眉头皱了皱,按理,江南地区发蝗灾不会多,可是也不见得不会发。
“寡月。”顾九望向寡月,“听我说,还是可以一试的。”
寡月愣了一下,望向顾九,要是依照这信的内容来的话,他就必须把水稻的收割时间和一些水果的采摘时间全部提前,这样县里的人接受不了,会受人非议的。
而且——
若是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闹剧的话,他这县尹日后便是难以立足了。
他见都未曾见过那女子,又如何相信那女子的话?
况且即使是见过那女子他也不敢这么妄自的下决定啊。
可是九儿说要他一试,他不想拒绝了九儿,却又担心着不过是一场闹剧。
“寡月,明日我随你下地里一瞧,我觉得我们可以赌一赌!”顾九说道,眸中坚毅。
宁远站在一旁完全听不懂主子二人在说什么,却能从主子们的表情和谈话中,得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九儿。”寡月抬起眉眼,勾唇道,“我听你的。”
顾九脸一红,瞧着寡月身后的宁远已经低下头去,心里颇不是滋味,她感动他对她的信任,却也颇不适应他这般说,毕竟他是男子。
而且,他又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男子……
“明日再说吧。”顾九将他推开了些,红着脸说道。
其实,顾九也知道,她若是“指使”错了,便是量成大错,寡月不会怪她,可是二人今后心里也难免会有“膈应”的。
再说,他有自己的见地,他其实也是心中拿不定主意,却又不想这一方百姓受苦。
“对了!”顾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去将扬州的地方志拿来,不,还有临近几个洲路的都拿来。”
“九儿……”寡月将要问,也似乎是想到什么,忙转身同宁远道:“宁远,同我去县府一趟。”
宁远骇了一下,连连点头,同主子出去。
“等等,我跟着去。”顾九说道,跟着他们去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快一些。
◆
从县府回来,小易瞧见,寡月、顾九、宁远手里各自提了一摞书,讶了一下。
顾九、寡月、小易、宁远在屋子里翻阅着,寡月找的都是他没瞧过的记载册子,因为他看过的不会忘记。
“这里!”
过了许久,顾九唤了一声。
众人都瞧了过去。
“三十年前,扬州有过一场蝗灾,谁说江南不发蝗灾了的?不过我方才瞧了一下,邯郸邺城是发的最多的,逢旱比有!十年一次!”
顾九搁下书道:“我想可以大胆决议一次!”
寡月拿过顾九手中的书,小易和宁远凑了过去,一瞧不过是一本话本,三人顿时黑了脸。
他们将将就在想为什么他们没有找到,这主子找这么快,原来是……
顾九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头,她的确将县府书库的话本全找来了,不过,他们有必要这么鄙视她吗?
------题外话------
冬枝雪,黯香满幽楼
至残霜,冷风乱孤裘
快行舟,桨橹散闲愁
乐清幽,感君一回眸
【每句的第一个字,我的祝福,我容易吗→_→】近期活动节日多了,更的晚了。明天我尽力再多更补上今天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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