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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看去,却见皇帝愠怒看着自己,赵书庸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你今日用的什么香料?!”高纬推开赵书庸,瞪目咬牙问道。
赵书庸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香囊,存有侥幸答道:“是檀香和安息香所制的合香。”见高纬冷冷看他,又补充道:“应该还有些龙涎香,毕竟奴才一直跟在爷身边。”
高纬冷冷一笑,缓缓说道:“依朕看,恐怕不是朕一直用的龙涎香,而是灵猫香吧!”赵书庸立刻跪下告罪。
高纬怒问:“今年琼州进贡的灵猫香只有百斛,左右皇后、左娥英所处皆有二十斛,剩余四十斛储存于宫中内库,你居然敢私用贡品?!”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跟着爷近八年了,爷还不了解奴才吗?”高纬将赵书庸拉起,微微眯眼,问道:“谁给你的?”
赵书庸疙疙瘩瘩说道:“左皇后赏赐的。”“她为什么赏赐你?”“。。。就是瞧着奴才伺候陛下尽心尽力。”赵书庸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敢瞧着从小到大跟着长大的皇帝。
皇帝默然了好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句话:“她是不是让你看着我,要是有特别情况就立刻去禀报她。”
赵书庸只是低着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皇帝已然明白了一切,轻轻放开赵书庸的衣袖,脚步飘浮地走向前方,对赵书庸的呼唤置若罔闻。
赵书庸赶紧命人准备肩舆,随后扶着神色呆愣的皇帝坐上了肩舆。喊了数声,皇帝才回过神,吩咐道:“去含明殿。”“是。”
肩舆行至蓬莱池时,皇帝突然敲了敲握把,肩舆立刻停下。
高纬指着不远处的宝蓝大袖长裙的贵妇问道:“那是何人?”赵书庸仔细看了看,回道:“那是右皇后的母亲,秦国夫人施氏。”
高纬这才想起,自己真没见过几次这位岳母,大部分都是宫中宴会里远远看一眼,而陈涴对自己母亲也不是很亲热,导致秦国夫人很少进宫。
高纬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秦国夫人怎么突然进宫了?”“应该是想念女儿了吧。”赵书庸也不太清楚,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
高纬紧锁眉头,不置可否,赵书庸犹豫问道:“那还去含明殿吗?”“算了,不去了,去清思殿,朕想去看看紫凝和瑞炘。”“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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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明殿内殿
陈涴挥退左右宫人,只留下思琦,看向秦国夫人,问道:“母亲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秦国夫人小心翼翼拿出袖袋中的方形丝帛,交给陈涴,见陈涴不解,便解释道:“这是母亲所找名医开的方子,你每日喝一次,不出三月,必能有孕。”陈涴展开丝帛,入目都是陌生的药材。
蹙起眉,将丝帛还给秦国夫人,冷声道:“什么劳什子名医,我就不信能比太医还厉害,这方子母亲还是拿回去吧,子嗣的事还是得看缘分。”
秦国夫人将方子强行放到女儿手上,有些哀求的意味说道:“你试试吧,也没什么害处,说不定真有效呢。”
陈涴见母亲如此,垂下眼睑看了看手中丝帛,还是心软答应了。
将丝帛交给思琦,问道:“母亲是不是还有事未说?”秦国夫人点点头,咬了咬唇,说道:“阿娘想请你想陛下说说,赐二十一哥和二十六哥几个清要官职。”
“阿敖和阿兴都还年轻,要是有才能自是能提升,何必急于一时。”陈涴对于这两位同母哥哥并不熟悉,也不愿为他们去麻烦高纬。
秦国夫人忽然眼眶一红,哽咽说道:“阿涴你从小就嫁到齐宫来,根本不知道阿娘和阿敖、阿兴的境地,当年在建康宫的时候,那些奴才就瞧着我们娘仨不得你父皇宠爱,对我们甚是冷淡,后来你大哥登基,阿敖阿兴好不容易封王开府了,阿娘跟着他们出去,日子这才好了些。”
秦国夫人抽泣顿了顿,继续哭道:“后来陈国被灭,除了你那大哥封了个北平郡公,你嫡亲两个哥哥就得了两个左右备身,官卑俸少的,你大哥还不肯接济,阿娘的国夫人赏赐也是杯水车薪,你两个哥哥的日子一直都是紧巴巴的。”
说到这,秦国夫人看了一眼女儿,轻声说道:“阿涴,阿娘知道,你跟我们不亲,这到底是血浓于水,你也不能不管我们呀,我也不求多富贵,只希望能到个郡公府的水平,不然我们还会继续被人笑话。身为皇后的娘家,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我们的寒酸。”
陈涴按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阿娘,我知道你们苦,可是朝廷的清要官职是很难求到的,陛下也很反感裙带关系,我实在是。。。”
陈涴还没说完,秦国夫人就哭着打断她:“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你这皇后还不如侯爵夫人,好处一点没有,倒是一直让我们这么家人被取笑,我们为了你难孕的事跑前跑后,可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呜呜,我真后悔,早知道当初不该答应你父皇让你嫁到齐宫,真是吃力不讨好啊,呜呜。。。”
陈涴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好了,我答应你便是了,别哭了,不就是两个清要官职嘛,有时间我去找陛下说说,不过要是要不到,可不能怪我。”
秦国夫人立刻转悲为喜,拍着女儿的手,笑道:“你答应就好,别这么没信心,阿娘知道陛下宠你,你一说,我那女婿肯定同意,到时候你再怀上龙嗣,阿娘和你两个哥哥必定在陈叔宝他们面前扬眉吐气。”
陈涴见自己母亲如此形态,只得摇头叹息。
送走了秦国夫人,“撕拉”一声,陈涴将丝帛狠狠撕碎,交给思琦,吩咐道:“将这拿去烧了,我看着头疼。”
思琦为难道:“可这是夫人找来的方子,说不准真有效。。。”陈涴打断她;“我可不信那些所谓民间名医,我才不要拿我身子冒险,叫你烧就烧吧。”“是。”
看着燃烧殆尽的丝帛,陈涴苦笑道:“在我的母亲哥哥眼中我就只有这点用处,真是可笑。”随后,又喃喃道:“说到底是不是养在身边,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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