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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雅的女儿?怎么可能?”顾贵妃说道,“端木雅的女儿早已经被安氏除掉了。并且,据本宫调查,五年前段奕从北疆回到京中后,就没有同任何女子来往,出出进进相伴的都是男子,端木雅的女儿并没有找过他。”

兰姑又说道,“总之,娘娘现在要当心段奕了,要是他同皇上联手,咱们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还有小公子那里,对您的态度也一直冷冷淡淡。奴婢怀疑,他是不是怀疑您了?”

顾贵妃眼中眸光森冷,“小公子暂时不用理会他。他同段奕是死对头,就算他对本宫有意见,也不会去帮段奕。这个段奕,本宫真是太大意他了,装了这么多年,还几次假意暗示本宫想联手除掉皇上。

现在居然敢暗杀本宫?这仇,本宫可记着了!只要本宫一直待在宫里,他能奈我如何?”

快过年的京城四处都透着喜庆。

送走云曦,段奕依旧轻装出行。

青一往云曦远去的马车那里看了一眼,口里愤恨说道,“那妖妇偏偏这个时候出了宫,害得咱们过年也要出门。”

想到他们的主子同样的可怜,眼快就要过年了,还要出门,心中顿时有种同病相连的感觉升起。

青隐白了他一眼,“那妖妇这个时候突然出城,主子是担心她又要使什么坏,不提防点,难道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地步后再后悔再挽救?”

青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因为段奕忽然说道,“走吧,动作快点,她这次受了伤,跑不快的,绝不能让她跑到南诏去。”

“放心,主子,青山的人已在城外拦截了。不会让她往那边跑的。”

主仆三人匆匆往城外追去。

……

帝寰宫的寝殿里。

帷幕重重的落下,元武帝身边的大太监喜公公挥退了殿中所有随侍的宫女太监,只留自己一人站在殿外的门前把守着。

殿内,床榻上的元武帝一改往日濒死之人的神色,一脸冷俊的盯着殿中的一处墙壁。

因为那墙壁上悬挂的一副画正在无风飘动,紧接着,画后面有一只男子的手伸出来将画掀起,然后,他小心的走了出来。

掩好画后面的暗壁,又将画重新挂好。

男子快步的走到元武帝的床榻前,“扑通”一声跪下了,神色黯然的说道,“皇上,臣……臣让皇上失望了。”

元武帝却是两眼似剑的盯着地上跪着的男子,沉声道,“朕将你藏在晋王府二十年,不是听你这一句废话的。你马上站起来!”

“是……皇上。”

南宫辰站起身来,对元武帝郑重说道,“臣,悉听皇上吩咐。”

元武帝盯着南南宫辰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上次因为你的世子妃之事,让那个妖妇抓着把柄,撤了你的职。朕没有保你,你是不是心中有怨言?”

南宫辰低头一礼,“臣,不敢。”

元武帝又道,“男子大丈夫,能屈能伸,朕之所有没有保你,没有动用朝中那些旧臣的力量为你说话,是怕引起那个妖妇的怀疑。那女人太狡猾了,咱们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还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南宫辰神色一凝,“臣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你明白?”元武忽然冷笑一声,“这些日子,你无官一身轻的在做些什么?落梅院书房的梅花早已凋谢得七七八八了,你还盯着那树看什么?天下花朵千千万万,何必盯着那一树残梅?”

南宫辰不敢抬头,只默默的立于一旁听着元武帝的训斥。

“行了,振作起来,不就是一树梅花么?将来你要什么花,还不是招手就来?今天找你来,是因为那妖妇被段奕的人刺伤了,趁着段奕找她麻烦的机会里,你马上行动起来。”

说着,元武帝掀起里侧的被子,在自己的床榻上拍了几下,那被子被掀起的地方弹出一个暗格。

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一块玄铁做的圆型腰牌,双面刻着龙,中间凸起的地方印着一个“令”字。

他将腰牌扔给南宫辰,“这就是暗龙令。”

南宫辰惶恐的跪下,“皇上——”

元武帝挣扎的坐起来,盯着他的脸厉声说道,“朕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可明白?朕费了无数力气使那两人互相残杀起来,你千万不要失了这个机会!”

“皇上——,臣——万死不辞!”

暗龙令如一块滚烫的石头被南宫辰攥在手里,面前老者的哀哀相托,让他无法拒绝。

但梅花已残,斯人已逝,收与不收,走哪条路,已经不重要了。

……

与段奕分开后,云曦坐在马车里一直没有说话,刚才段奕告诉给她的消息无疑是震惊的。

舅舅?夏玉言的兄弟?可她从未听人说起夏玉言的娘家还有人。

并且,这位舅舅的气度不凡,虽然夏玉言的举止也算端庄,但与舅舅的风度相比,不像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人。

夏玉言是典型的小户妇人模样,而舅舅的气质可以用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来形容。

但又想到谢锦昆的几个子女时,她心中又释然了,谢诚的模样除了长得阴桀之外,倒也是一个贵公子的样子。

而三公子谢询就差多了,不像高门子弟,倒像是街上稍微有些钱的人家的二痞子。

还有冷静内敛的谢枫,这两个兄弟哪里能同他比?

青衣见她一直坐着不说话,拧着眉尖不知在想着什么,就没有打搅她。想着主子刚才与她在马车里说了那么久的话,小姐是不是舍不得主子出远门呢?

马车离谢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从飘起的车帘子里,云曦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落寞的走在街上。

那人穿着那种穷苦秀才们常穿的灰麻布衣,肩上背着一个打了布丁的布袋子。

手里拿着一柄棕色油布伞。前几天下过雨的街道上,一地的泥泞,马车走过时溅起的泥射到了他的袍子上,一身狼狈。

这人正是安家的二公子安昌。

看他一身颓败的样子,想必从那日被赶出府后就一直住在外面。

云曦看了他一会儿,放下了车帘子,然后低垂眼帘沉思起来,想不到那安夫人竟然真的将安昌赶出府了,她当时以为安夫人只是一句气话呢。

孩子难产出来,怎能怪孩子呢?

她又想到安昌虽是安夫人所生,却并不像安强那样好色与跋扈,还曾救过赵玉娥,且在城门口时,他为了给赵玉娥与她解围,还不惜得罪安杰,放马踩踏安杰,决定帮他一帮。

云曦想了想,在马车里翻出纸笔来,开始提笔写信。

青衣将头凑过去,只见云曦正在纸上写着,“至安昌公子……”

“小姐,你有什么事当面同那安昌说就好了,怎么还提笔写信呢?上回你写了信给关云飞与顾非墨,主子还有意见呢。”

“他有意见对本小姐无效。”云曦说道,“我是因为不方便与他当面说话才写信的,你这丫头不知情,别乱打小报告,不然我将你赶出府去,不要你了。”

青衣不敢再说话,见云曦写到最好落款写着“言立”二字,心中松了口气。

还好没写谢云曦三字,否则,主子会不会没命的再跑回来?小姐时时惹桃花,让她可是防不胜防。

云曦吹干了纸上的墨汁,又在马车里找了个信封装好,吩咐着青二绕道醉仙楼。然后将信塞到青衣的手里,说道,“你现在马上送到醉仙楼的福生掌柜手里。

再跟他说,让他一收到信,再马上到顺天府里找安昌,嘱咐福生将这封信转交给安昌。让他再务必将安昌请到醉仙楼里当帐房先生。”

青衣有些不解,“小姐,您直接给他钱不就是了?何必绕上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还有那安昌,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一个帐房先生当?”

云曦挑眉,“难道让他当掌柜?他一说话脸就红上三分的人,他干得了吗?跑堂?更不会了,他虽然不被安夫人喜欢,但从小还没有洗过盘子吧?”

青衣撇了撇唇,“安家一直攥着小姐的庚贴不放,小姐还帮那安昌?奴婢不明白。”

云曦看着青衣,说道,“安家两房,长房长子安强被你们主子给阉割了,他当了世子也沿不了后。再说现在还在牢里,只要那顾贵妃还在当政,他就出不来。

而二房是大夫人安氏的娘家,世子一位迟早是要换人的,难道让安氏的娘家侄子当上世子?那安氏有了后盾不是更加猖狂了?安家的人虽然不好,但安昌不坏,为何不让他努力一下当上世子?”

“小姐让他当一个帐房先生,这和他当世子有什么关系?”青衣眨眨眼,还是不明白。

“先让他度过眼前的生活难关。直接给钱,以他书呆子的性情,他一定不会要。你没看到他穿得破旧吗?想必安家的人完全将他抛弃了。

而以他的学问与人品,通过科考考入仕途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他当了官出了名,再将安杰比下去,安家的人一定会对他重新看待的。”

青衣点了点头了,“小姐,奴婢明白了,小姐是想让他像谢枫公子一样,先给自己立起功名来,不怕家里的人不会找来。”

“对,安夫人当年生下安昌时,想将安昌扔到野外去自生自灭,还是安家老夫人找来安家的族亲们协力相劝,才留了他一命。只要安老夫人还没有放弃他,他就有希望。而安氏的娘家,我绝对不让他们执掌安家中馈。”

……

安昌刚从街市上修好了他唯一最值钱的油布伞,小心的用一块布包好挂在墙上。

顺天府崔府尹倒没有因为他被安家赶出来而对他甩脸色,照样的让他当着书吏一职。

一个月只领着五两银子的微薄收入,让安昌的生活很是清苦,但他不后悔,父母对大哥一味的宠溺,终于酿成了大祸,应该让他们醒悟醒悟了。

顺天府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有一间最小最破旧的院子,院中只有两间房,是他现在的临时住所,以一月五两银子的租金租用着。

祖母本来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他也与这屋主商议好了,谁知被一个他刚刚施舍过的叫花子给全部抢走。

当差的月奉用来还房租,生活费只得靠卖些字画来换。

他打开米缸,里面空空如也,捏了捏袋子里,摸出五六个铜板来,吃上一碗面条再买上两个包子的钱还是够的。

只是他刚打开院门正要到街市上去,就被屋主与他的两儿子恶狠狠的堵在院子前。

“安公子,房租呢?咱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子,老朽的房子都已经给你了,可是你才给了一两银子的租金。老朽看在你在顺天府里当差,又是个读书人应该不会说慌话的份上,才同意你住下来。

但是你一拖再拖,都已经拖了三天了。老朽可是靠着收租过日子的,你不交房租,想饿死老朽啊!今天你要是交不出剩下的四两银子,你就给老朽滚出这屋子!并且,还要缴纳违约金十两银子!”

这肥胖的屋主双手叉着腰,恶狠狠的朝着安昌怒吼,他的两个同样身材魁梧的儿子一左一右的抱着胳膊,瞪圆了双眼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屋主,麻烦再宽限一天好不好?在下现在手头上真的拿不出钱来,等到了除夕那天,衙门里会发赏钱,在下再交出剩下的银子,您看行不行?”安昌拱手客客气气的对那胖屋主说道。

“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银子?老朽还等着你给的银子过年呢。阿文,阿武!去,到他屋里搜!拖着不付租金的可是要赔违约金十两银子,咱白纸黑字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安公子不给,分明是想赖账!要么给银,要么到衙门里去!”

“爹爹,先到屋里搜了再说!搜不到银子,再扔到衙门里去!”

屋主的两个胖儿子一把将安昌推开,冲进屋里就开始翻腾。

安昌慌忙跑进去拦着,但他一个文弱书拦两个彪悍的汉子,犹如豆腐撞石头,对方根本不屑,反将他一把抓起扔出了屋外。

安昌的屋子也就两间,进门就是书房,书房后面被他隔开一小间做了个小厨房。另一边有大窗子的是睡房。

两个大汉没片刻就将屋子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一人手里抓了几件东西出来。

安昌见了忙上前拦着,“两位大哥,这些东西你们不能拿走,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原来二人拿的是安昌的一把油纸伞,一块他小时候就用过的砚台,和几件还算新的衣衫。

屋主的儿子嗤笑一声,“呵,这几件破东西,爷们还不稀罕呢,能换几个银子?得了,你还是跟我们到衙门里去吧!安家有钱,安二公子进了牢里,少不得会拿银子来赎。”

但那胖老头一见那砚台,眼睛一眯,马上抢到手里,因为他看出砚台可是用上好的墨玉做的,少说也值好几百两银子。他一把抓在手里喜滋滋的看着。

安家二公子流落街头,想不到手里还有这等宝贝。

安昌拼死去夺。

胖屋主马上朝两儿吼道,“快将他拉开,这砚台值钱呢!”

两个儿子听老爹说有值钱的,马上抬起脚来就踢安昌。直将安昌打得鼻青脸肿。

但安昌仍是护着那砚台,两个儿子火起来,一个摁着,有一个就搬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眼见石头砸下,安昌一准没命。却见一根银丝绳“嗖”的一声卷来,将那块石头卷起来拖到一边,紧接着又飞快的松开绳子,那抛起的篮子般大小的石头往下急速落下。

啊呀——。

一声惨叫,大石头砸到胖屋主的脚上,他跌倒在地,双手抱脚痛得嚎叫起来。

两个儿子傻眼了,这石头怎么长翅膀了?明明是砸向书呆子的,怎么砸到老爹的脚上了?

“爹,爹,你怎么啦?”

“给老子滚开!你们竟然想砸死你爹爹?你们两个不孝子!”胖屋主挥起拳头往两个儿子身上打。

两个儿子被打嗷嗷直叫,“爹爹,不是我们啊,是……一定是这个书呆子。”

“什么?不交房租还打人,给老子打死他!”

两个儿子的拳头又要落在安昌的头上,便听到院门处有人问道,“他欠你多少房租?”

几人往外看去,见来的是两个少年,一高一矮,一黑一丑,但身上穿的衣衫很是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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