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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阔袖长衫,风姿卓卓,明亮的阳光照射下,那人的一双眸子极黑极亮,面含微笑,“曦小姐,巧啊?”
云曦微微拧眉,如果说一次二次偶然遇见是巧,那么三次四次便是蓄意了。
她缓缓的打马上前,微微一笑,说道,“睿世子,的确是巧。”
她将‘巧’字的的音咬得极重,似笑非笑的看着段轻尘。
段轻尘也不恼恨,依旧温和说道,“大约是在下久不出门的原因,走到这里居然迷路了,如果曦小姐不嫌弃,带着在下回京如何?如果不方便的话,曦小姐画一张指示图也行。”
迷路?段轻尘?
云曦的眼神眯了一眯,说道,“没有不方便,你跟着我走吧。”
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各乘一骑,朝京城方向策马而去。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累了,两人就停下歇息,饿了渴了,段轻尘就自告奋勇的打来溪水烤了野味送到她手里。
云曦冷眼看着他忙前忙后,心中的狐疑则是又升了一层。
两人骑马的速度都很快,赶在城门关前回了城。
“多谢睿世子一路护送。”云曦朝段轻尘点头一礼。
段轻尘却笑道,“不,是多谢曦小姐这一路的指引,不然的话,轻尘还在山林间转悠着呢,天晓得哪一天才能回京?”
说完,他朝云曦额首一笑打马离去。
云曦看了他一眼,也很快离开了,朝醉仙楼的方向而去。
段轻尘见云曦离去后,马上跳下马来,坐进了一旁停着的马车里。
“世子,您这急匆匆的跑出京去,一夜未回,也不向皇上告假,王爷都问起您了呢。”赶车的车夫忙说道。
“这不是回了吗?回王府。”他道。
云曦在街市上买了身女衫穿了,又雇了一辆马车,快二更天时,回了醉仙楼。
夏玉言看到她的时候,以为两眼花了,忙命青衣与桂婶多点了蜡烛。
待看清真的是云曦时,夏玉言抱着她就哭了。
“你不是跟着太后去礼佛吗?这……这是做什么去了?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怎么瘦成这样了?还变得这么黑?”
云曦在心中说道,在青州天天晒太阳能不黑吗?从车队里独自跑出来,隐在南宫辰的车队里,又一直没有吃东西,后来回京又是匆匆赶路。几天折腾下来,瘦是必然的。
云曦任由她抱着,心中暖暖的,这是她的母亲,这是在她的家里,她不孤单,她不是一个人。
“娘,女儿是在陪太后斋戒呢,所以才瘦了,这黑了嘛……,天天坐在太阳下诵经,所以黑啊,身体健康就行,黑又有什么关系?关在屋子里,过几天又会变白。”
云曦胡诌了几句对夏玉言说道。
“是这样的?”夏玉言将信将疑。
“还能哪样啊?”云曦笑道。
……
青裳与吟霜随同双龙寨的人早三天前就回来了,二人见云曦回来,双双松了一口气。
青裳说道:“小姐,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可就顶不住了。你快回你房间看看吧。”同时,她的脸上异常的兴奋。
吟霜看着青裳的小得意样,则是撇着唇,翻着白眼。
“看什么?”云曦看了二人一眼,一肚子的狐疑。
“你自己去看。”青裳将云曦推进了她的尊字号客房。
云曦走进房内,只见一屋子的大小盒子,堆了好几十个,还有一卷一卷的画轴堆在桌子上。
她一一打开盒子,里面照旧是各式小玩意,稀奇话本子。
云曦扯了扯唇角。
她十六了,不是九岁,他怎么总当她没有长大?
她打开一卷画轴。
画面让她心中一跳。
开着桂花的树下,女孩坐在少年的肩头伸手去摘高高枝头的桂花,臂弯里挽着一个篮子,里面已装了小半篮丹桂。
又一幅,小女孩被父亲罚着背书,父亲的背后,窗外,少年高举着一个木板,上面用墨炭写着密密麻麻的句子,小女孩一脸的得意。
还有,她坐在林间的草地上,他在给她梳头。
段奕啊段奕——
她微微一叹,抱着画卷倒在榻上睡着了。
……
夏玉言说,新府邸在她与谢枫二人的轮流监工下,已接近尾声了,三月初就可以搬进去。
那只是一间旧宅,稍加改造,多请几个工匠,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的确可以完工。
两人坐了马车往谢宅而去。
马车里,夏玉言拉着云曦的手说首,“曦儿,你回来了正好,娘带你看看你的园子,你大哥的屋子因为是旧屋改的,早已经建好了。现在就等你的院子完工了。
你的院子一砖一瓦全部是新做的,所以慢了一些,还有一些花木正在移植。待会儿你到园子里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花木,娘给你买来种在园子里,现在是春天,适合移栽。”
“娘,你看着哪样好就种哪样。”云曦笑道,夏玉言对她真是事事关心,谢枫住翻新的旧屋,她住新屋。
谢枫知道了会不会嫉妒她?
夏玉言笑着摆着手,“那怎么能随意?你也大了,要出阁了,还能在家里住几天?娘想着,在你出阁前怎么着也得让你高兴着。你大哥么,他反正就是这家里的人,以后多的是时间来疼他。他要是跟你抢敢嫉妒你,娘会骂他!”
“出阁?”云曦一怔。
“是啊,你去年及笄了,今年在家的日子就要用天算了。娘已经让你大哥给你留意着你的亲事了。”
云曦一时头疼。
段奕还在青州呢,什么时候回还不知道,这事儿总得他先提吧?可眼下夏玉言竟提出给她寻亲了。
段奕知道了还不得急?心神不宁还办什么差?
青州的事不处理好,皇上可是不会让他回京的。
“娘,女儿的亲事么……”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生出一计来,说道,“太后说想帮女儿寻门亲,所以啊,娘就不要操心了。”
“太后?”夏玉言眨眨眼,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太后给你选亲的话,娘还真的不能跟她争,那就先放着吧。等太后的意思。”
云曦这才松了口气。
母女俩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夏宅。
云曦在青裳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曦儿,你看,怎么样?喜不喜欢?”夏玉言站在宅子前指着门楣说道。
云曦记得她离开京城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处废弃的宅院,据说是一个做了生意亏掉的人的旧宅子,一直想卖,但因为宅子太大便没有卖出去,又因为那人已没有钱请不起仆人打理,园子便荒废了。
她离京二十多天后,宅子竟然变了个样。
府门果然宽阔气派,比隔壁的谢府还要华丽贵气。
两个守门的石狮子也比谢府的大上一圈儿,台阶是用上好的白玉石铺的。府门也比谢府的宽上三尺。
她临行前就对谢枫说过,府门就是要气派,只要将谢府比下去,不管出多少钱都行。
“娘,我喜欢。”她要的就是这种气派,她要让谢府的人个个仰视她们不敢小觑他们母子三人。她就是这么任性!
与夏宅相隔三丈的谢府前,站着安氏与几个仆人。
安氏的脸上明显是嫉妒,那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了,咬着唇怒目看向夏宅这里。
“哇,想不到谢枫公子给了二夫人那么多钱,听说啊,修那个门楣就花了好几千两呢!”
“谢枫公子这么有钱?”
“当然了,他还送了一百多车的粮食到青州给灾民们吃呢,你说有钱没钱?”
“都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呢?还不快滚到府里干活去!”
安氏咬着牙骂道,翠姨娘被谢锦昆勒死了,沈姨娘赶跑了,谢府里的女人就只剩了安氏一个,管家的权利兜兜转转间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虽然管着家,但没有以前可以动用钱的权利,同一个管事婆子差不多,大权则在谢老夫人的手里。
因此,安氏的心情一直不好,又眼看着隔壁夏玉言的日子过舒心滋润,她心中极不平衡。
并且,同样是儿子,他的儿子谢诚还在牢里,夏玉言半路收的儿子却是一送就是好几千两银子的给她花。夏玉言越来越年轻,她则操心着儿子会不会被杀头一天比一天苍老。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是应该夏玉言过着苦子吗?怎么会是她安锈?
她不服!
你不服也得服!人世的心酸也得让你尝尝!云曦朝安氏淡淡瞥去一眼,无声冷笑。
这时,夏宅前走来一人,对夏玉言拱手一礼,温声说道,“夏夫人。”云曦与夏玉言同时回过头来。
夏玉言对那人笑道,“原来是刘先生啊,刘先生今天回府比往常早了些呢。”
那人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是早了些,本来约好了一位朋友吃酒,谁想到他家小妾要生孩子了,便取消了酒局。”
云曦看着这人两眼一眯。
只见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略微清瘦,却又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瘦,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墨发间挽着一只碧玉簪,着一身浅青色布袍,干净清爽,细长眼眸,浅浅含笑。
她几日不在京中,夏玉言竟然认识了一个男子,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挺熟悉了。
她心中暗暗好笑,难怪她发现夏玉言比她离开时变得年轻漂亮了,脸上微微抹了蜜粉与胭脂,还戴了艳色的首饰,连裙子的颜色也浅了许多。
原来近四十岁的妇人,如今初初看上一眼,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再加上她本身带着的书卷气,自有一种迷人的神韵。
她原本还想着,夏玉言之所以变样,想必是离了谢锦昆后身心愉悦才会显得年轻,却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不过,她又一想,四十不到的夏玉言还只是刚刚步入中年,花开第二春也不是不可以。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一身书卷气,倒也与夏玉言十分般配。
那中年男子看到一旁站着的云曦,微笑说道,“夏夫人,想必这位便是令爱吧?”
夏玉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小女,前几天陪太后去礼佛,昨天才回。”然后,她对云曦说道,“曦儿,这位是住在咱们家对面的原宁江两州的盐运使刘先生,现在来京述职。”
盐运使?
云曦的眼睫眨了眨,这可是个权重油水多的衙门。
都说一年盐运使,一个亲王府。当上一年的盐运使,捞的油水都赶上一个亲王府的府邸有钱了。
但看这人衣饰普通,穿的不是锦袍居然是布袍,而且宅子的门楣破旧,想必是个清廉耿直的人。
她朝刘策微微一福,“刘先生好。”
“请起请起。”刘策朝云曦虚虚抬手,“既然夏夫人令爱刚刚回府,刘某就不打搅你们母女团聚了,告辞。”
他拱手一礼,就要离开,这时,一个妇人冲了过来,口里还高声的叫骂着。
“夏玉言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勾引我的相公,唆使我相公同我和离,不要脸!你缺男人去楚馆找小倌倌啊!你拆散别人恩爱的夫妻做什么?你会遭遇报应的!”
夏玉言的脸顿时一脸惨白,吓得嘴唇发抖,怔怔的看着刘策,“刘先生,这……”
跟在夏玉言身边的青衣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被云曦伸手一拉,她小声道,“先等等。”
“可是小姐——”青衣这几日一直跟着夏玉言,两人也有了几分情份,见夏玉言被人无辜漫骂,她当下心中就怒了。
“咱们还击得早,倒显得咱们做了亏心事狗急跳墙一样,等着,看看再说!”云曦道,同时,她的眼睛眯起,眼底神色一冷,这又是谁来惹她来了?刘策伸手拦着那个妇人,怒道,“珍娘,你这是做什么?这跟夏夫人有什么关系?”
那妇人歇斯底里的叫嚷着,“什么没关系?你不理我,不看儿子,不让我们母子进门,却是天天来看夏玉言这个贱人,你说,你之所以对我狠心,是不是夏玉言唆使你的?”
因为是早上,夏宅前面的一条街又是主街,很快,就围了不少的人来看热闹。
有人就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原来这夏夫人和离是看上了人家的相公啊?还真是不要脸!”
“就是,拆散人家夫妻可是要遭报应的。”
“呸,不要脸!再不跟夏氏说话了,这女人好贱好不要脸!”
夏宅对面,站着不少人,说什么的都有。
刘策与那个叫珍娘的妇人不停地争辨,妇人却仍是口里不停的骂着。
云曦的两眼一眯,将夏玉言拉过一边低声说道,“娘,这刘策与那珍娘是怎么回事?”
夏玉言的为人,她是一清二楚。
她不相信她离京后仅仅二十多天的日子里,夏玉言就变了性子,成了一个勾引他人相公的淫妇了。
“曦儿,你别那贱妇人胡说,娘什么也没有干!你不在家的日子,娘天天来宅子里督促工匠们修缮宅子,哪有时间出去?更不可能去破坏人家的姻缘,娘之所以认识刘先生,也只是每天见了面打声招呼而已。而且,也是他主动的。”
云曦抿了抿了唇,对一脸焦急不知如何辩解的夏玉言安慰说道,“娘不要着急,女儿相信娘不是那种人,多半是这刘先生与他夫人闹什么矛盾,牵扯到娘身上来了。”
闹矛盾你关自己家闹去,扯上夏玉言,坏她的名声,她绝对不饶恕!
云曦的眼底冷茫一闪,招手叫过每天服侍着夏玉言的青衣,对她耳语了几句。
青衣正怒着呢,听了云曦的话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朝那哭哭骂骂的妇人走去。
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撞了珍娘一下。
然后她狡黠一笑,在珍娘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珍夫人,不好意思,刚刚我的一只小小的蛊虫钻进了你的体内。麻烦你走过来,让我抓住它好不好?要是它在人的身上待久了,这人的身体就会一天天变老变丑,最后,身上烂光而死。”
啊——的一声尖叫,珍娘吓得赶紧推开刘策,她不停的跳着脚,口里惊慌的叫嚷道,“快,你快拿走啊。”
青衣这时却笑嘻嘻的说道,“拿走可以,你得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说夏夫人。夏夫人与刘先生见了面也只是客气的打声招呼,怎么到了你这儿成了勾引了?快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就让蛊虫一直留在你的身上。”
珍夫人马上一指隔壁谢府里,哭着叫嚷起来,“我不是有意要说夏氏的,是谢底的安姨娘,是安氏让我这么说的,我手头没有钱,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骂夏氏。你们看,这盖着谢氏印戳的银票还在我兜里呢。”
哗——
看热闹的人沸腾了,有人就叫了起来,“哈,原来是安氏跟夏氏过不去啊,就说嘛,这安氏都欺负人家二十年了,和离了还不放过,可真是个歹毒的妇人!”
居然是安氏?
云曦冷笑,她活得太舒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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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筋犯了,所以晚了,自我唾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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