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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零羲沉声道:“我如何不将他放在心上了?”
尺素道:“若当真放在心上,为何不向小公子解释?洞主莫以师徒名分做掩饰,您的心思,尺素明白的。”
“哦?”钟零羲只是吐出一个字。
尺素丝毫不惧:“洞主有许多事需要瞒着小公子,尺素明白。尺素认为,小公子并非追究前因后果之人,他想要的,不过是担惊受怕之后洞主您的一个保证、一份安抚而已。这事本来没什么,但洞主听任小公子生气,只想当做没发生的态度,却才真的伤了小公子的心。”
鹿蜀的原声悦耳如同歌谣,女子的声音却嘶低黯。尺素夫人一贯以自己的声音自卑,这一次为了舒远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实在是感念钟零羲师徒的解救之恩。
钟零羲心中也明白她是一番好意,或许感情上的事,这个经历过得到挚爱又失去挚爱的女子更加懂得。钟零羲心中一动,问道:“依你看来……”
尺素微笑道:“尺素觉得,洞主至少安抚小公子一回,不必说明前因后果,只让小公子心中的委屈与担忧消除便可。”
钟零羲点头:“多谢。”他心中仿佛豁然开朗,转身便往山谷去。
这几天赭鞭茶花正要进入花期中最关键的第三十六天,正是茶花体内毒素最剧烈的时候。舒远对那茶花十分上心,这个时候一定在旁边看着。
钟零羲来到山谷西北角,只见污黑的土地上一株墨绿的茶树生长着,顶上唯一一朵茶花颜色赭红,正来得烂漫。舒远手中拿着一根竹枝,正站在茶树便拨弄。钟零羲正想出声,却见舒远忽然用竹枝去触碰茶花的花瓣。
“小远!”钟零羲一声沉喝瞬间掠到水渠边上,手臂一揽将舒远抱在怀里又迅速退开,同时左手一拍将舒远手中的竹枝拍落。竹枝在离开舒远手指的刹那彻底化为黑色的水迹,落入污黑的土地中。
那是赭鞭茶花剧毒顺着竹枝渗入,将整条竹枝腐蚀成了毒水。再晚片刻,化作黑水的就是舒远了!
钟零羲心头砰砰直跳,剧烈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分说将舒远按在怀里,怒道:“就算跟我之气,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舒远也没料到那茶花的毒性竟然如此强烈,也被吓得愣了一愣。他望了一眼湖里,决定将事情一头扛下,委屈地说:“我发现你什么都不带就关在炼器室里好几天时,比你现在更害怕。”
他无法明说他对钟零奚抱有的是爱情还是友情或者只是师生之情,但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钟零羲对他来说,都是世上唯一的一个心灵寄托。穿越之前,只有这个人明白他的理想,听得懂他的琴声,带着他走出个人的囚牢,进入五彩纷呈的现实世界。穿越之后,只有这个人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会将他的一举一动放在心上。他让舒远不害怕自己,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知道往后该怎么做。
舒远确实想过分离,但他不能忍受钟零羲死亡。在等待炼器室开门的那一刻,舒远还明白了一件事,他同样不能忍受钟零羲对自己的忽视。
太卑鄙了。明明不能给他想要的,但却不能忍受他收回所给的。这些天舒远与其说是在跟钟零羲生气,不如说跟自己,气自己何等自私。而生气之时,又控制不住地盼望钟零羲给自己一点安慰。
只要一点点,他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舒远心中忽然一阵难受,说不上是心酸还是委屈,他忍不住抓着钟零羲的衣襟,把额头抵在钟零羲的肩膀上,呜咽一般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父母不在了,就无牵无挂啊?”
“怎么会呢?”钟零羲闭上眼,享受他防备里难得的松懈,脸颊蹭着舒远的发,低低地说道:“我已经没有父母了,你就是我唯一的牵挂。”
舒远几不可闻地呜咽了一声,将头紧紧埋在他的肩上,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渴望,但他明知这是不对的。
他的表现让钟零羲一瞬间生出无比的勇气,他将舒远的头抬起,温柔地问道:“小远,你……愿不愿意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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