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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机场里走出来两个黑衣黑裤的男人。顾诺贤坐上前来接待他的车子,这才将关了机的手机开机。
手机一开机,立刻有短信接连轰炸他的手机。短信提示,手机关机期间,奈亚子曾给他打了四个电话。奈亚子很少会连环Call,她如此不淡定,必定是出事了。
顾诺贤赶紧回拨过去,第一遍奈亚子没有接听,第二遍,奈亚子才接听了电话。
“顾总,您手机终于开机了!”
奈亚子像是看到了希望,一颗不安的心因为顾诺贤的一通电话,神奇的平息了。顾诺贤双腿交叠,坐姿微正,“出什么事了?”
“纪小姐昨天下午突然晕倒,我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若不是恰好有纪小姐的朋友在,将她送去了医院,她差点就出了大事!”奈亚子忆起昨天下午那一幕,依然觉得心惊。
顾诺贤心跳不可察觉的漏了一拍。
“若若她怎么了?突然晕倒是怎么回事?医院怎么说?”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问到了最关键点。
奈亚子将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告知他,在通话最后,奈亚子才语气复杂说了句:“纪小姐怀孕了,这两天因为不注意已经见了红,我私底下去问过医生,医生说,最好是拿掉孩子,因为纪小姐的体质不适合生育。”
顾诺贤从听到那句‘纪小姐怀孕了’之后,便彻底不淡定了。
兴奋吗?
不。
他简直是受了惊吓。
一颗强悍的心被这个消息震慑住了许久,顾诺贤痴呆呆的沉默了接近一分钟,才问道:“她现在在哪里?”顾诺贤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替她给剧组请了假,她今早说是闻不惯医院那股气味,硬是要求我送她回酒店。她现在刚躺下,此刻应该已经睡着了。顾总,您现在在哪里?能不能抽空来一趟M国,你再不来,我怕会出事…”奈亚子犹犹豫豫的,语气很没底。
顾诺贤微微蹙眉,“出事?出什么事?”
“呃,就昨天把,纪小姐晕倒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年轻男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将她送去了医院。关键是,昨天我似乎隐约有听到…”
奈亚子硬着头皮,在顾诺贤沉怒的脸色下,说道:“听到那个男人说,要养纪小姐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仅如此,他还说,”奈亚子小心翼翼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间大门,确定纪若没有在偷听,才准备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透露出来。
“还说什么?”顾诺贤整个人都不美丽了。
这才分开多久,就有人开始挖墙脚了…
说什么要照顾纪若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那男人是瞎了眼睛吗?难道不知道纪若是他的老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吗!顾诺贤左手食指触摸上眼镜镜片,目光有些深沉。
奈亚子一只手捂住手机,轻轻说:“他还说,他爱纪小姐…”
咔擦!
左眼镜片瞬间裂了一条缝。
宋御跟司机全都诧异转头看着顾诺贤,都有些惊讶。“诺爷,发生了何事?”宋御可甚少见顾诺贤如此暴怒。顾诺贤没有回答宋御的问话,他心一紧,才忍住了怒火,硬声问了句:“那人是谁?”
“我不认识,但我记得我刚接手纪小姐工作的时候,有在纪小姐身边见到过那个人。”
顾诺贤眯眯眼,有在纪若身边出现过的男人,还是跟她的工作有关的…奈亚子印象不深,必然不是一个艺人或者公众人物,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那个人,笑起来是不是特别干净好看,长相隽秀,眼珠子看着澄清的很。”
奈亚子下意识问:“您怎么知道?”
握着手机的顾诺贤:“…”
他怎会不知道,那人还差点将他们一群人全部给炸了!
顾诺贤默不作声挂了电话,他左手顺势摘下眼镜,在宋御跟司机胆战心惊的目光下,他扬起手,一把将自己手中的眼镜框架扔出了车窗外。
咔擦!
路过的车子,直接将眼镜碾碎。
顾诺贤眼里的怒火,仍然未消散。“他妈的!”他突然一脚揣在车门上,质量过硬的一辆轿车车门,直接被他一脚踹离了车身。
——哐当!
车门摔在了地上,行驶的车子彻底停止了前行。
司机战战兢兢扶住方向盘,少了一扇车门,他也没脸开了。宋御淡定坐在副驾驶上,他默默注视着后视镜里诺爷那张黑了又青,青了又白的脸色,联想到他刚才跟电话里那人的对话片段,他默默吞了口唾沫,心里明白,诺爷这是被夫人给戴了绿帽子…
—*—
叮咚—叮咚!
门铃声像催命似的响个不停,床上的女子彻夜未睡好,听到房门铃声也没有理会,她裹好被子,翻了个身,继续浑浑噩噩睡觉。门铃声依旧是不停歇的响起,纪若彻底被铃声闹醒,这才不耐烦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房门口。
“哪位?”
她问,并透过猫眼看外面。
猫眼外看不到任何人,纪若皱皱眉头,又准备转身回房。
“开门,是我。”
许久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纪若还有些恍惚。脚步倏然顿住,纪若用右手将散落在两侧的长发拢到脑后,等纪若做完这个动作,她才气馁的发现,即便分开一个月,即便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依旧做不到对他心如止水。
她的一颗心在顾诺贤面前,永远是赤裸裸,因他的跳动而跳动着。
顾诺贤敲了敲门,没听到房门内有回应,还以为纪若离开了。他又不死心的多敲了几下房门,并说道:“若若,你开开门,好不好?”他的一只手正保持着砸门的动作,房门,却在这时从里面打开。
分别一个月。
她比离开之前,更加憔悴了。她的一张脸,煞白的,看着就没有血色。顾诺贤心脏突然一酸,他愣愣看着纪若,停顿在半空中的右手,突然找不到下落点。
“我…”顾诺贤看着纪若一双明显没有丝毫波动的眼,内心十分不安。
原来他的若若,也会用这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看着他。
这样陌生的眼神,让他心惊害怕。
“若若,我来找你了。”
顾诺贤突然迈腿走进房间,将纪若整个人小心翼翼圈在怀中。纪若任由他抱着,一张脸始终平静无波。无论她的心是否已经真的心如止水,但她的面上神色,看着冷静的滴水不漏。
纪若从没想过,有一天她需要在这个人面前演完一场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表演。
从他出现以后,纪若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顾诺贤不由得心慌了。他松开怀抱,改用双手搂住纪若的肩膀,顾诺贤亲了亲纪若的额头,意外的,纪若没有反对。
她越是平静,顾诺贤就越是慌乱。“若若,你还在生气吗?”顾诺贤看着纪若的眼,小心翼翼问。
纪若终于有了点表情,这唯一的表情,却只是一个冷笑。“顾诺贤,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对上顾诺贤一双歉意满满,夹杂爱意跟款款思念的双眼,她心里只觉得讽刺。
她突然伸出手拂掉肩上那双手。
“顾诺贤,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或是来解释的,那完全没有必要。”纪若虚白的一张脸上,那一双不是清澈的眼满是倔强跟明白。“你应该清楚,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跟解释,我要的,是你一颗明明白白的真心。”纪若退后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五十公分左右。
这样的距离,可以让她头脑保持清醒。她很清楚自己对眼前这男人的抵抗力有多微弱,头脑若不能保持足够清晰,她绝对会是第一个认输的人。
可代替的爱,她不想要。
“顾诺贤,告诉我,你到底爱着谁?”
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而顾诺贤则是纪若心中的太阳,亦是那个魔鬼。魔鬼蠢蠢欲动了,她的心就再也安定不了了。顾诺贤听到她这话,突然失声笑了。
“我爱你啊。”
他踏前一步,补了两人之间的间隙。“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纪若只觉得好笑,爱的若是她,那他那满屋子画像作何解释?
他时常看着她的眼睛望出神又是怎么回事?
纪若冷嗤一声,用一种无比明确的口气说:“我出现在你生活里不过一年零几月,而籁雅若,却在你生命力扮演了挚爱角色二十年。”纪若收起嘴角的冷笑,这一次,她累了。“顾诺贤,你不知道,在这份爱情面前,我的身份跟存在有多卑微。”跟籁雅若比,她太没有胜算了。
“顾诺贤,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么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也不在乎!”纪若再次后退开,本就虚白的脸,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异样的潮红。
小腹一阵下坠生疼,纪若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便硬扛着。
顾诺贤听到纪若这一番话,心里第一次意识到,纪若对待感情,真真正正是个绝情的人。她爱了他,便义无反顾奔向他,她决定结束这段感情,便真的能做到再也不回首。
这般果决的纪若,是顾诺贤所痴迷的,也是他所惧怕的。
“你既然做不到一心一意只有我,那你便守着你那童年初爱,过一辈子去吧!”就在顾诺贤晃神的那几秒,纪若突然狠下了心。她越过顾诺贤走到房门口,纪若打开门,对顾诺贤说:“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她垂着一双眼眸子,敛去了满眼的落寞神伤。
纪若纤弱的身躯站在门口,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顾诺贤跟着转身看着纪若,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走出这间屋子。他明白,今日不将误会解释清楚,依照纪若极端的性子,这段感情一定会走到穷途末路。
顾诺贤迈腿走到纪若的身边,他一掌将门给合了上,突然弯身将脸色虚白的纪若抱入怀里。纪若欲要挣扎,顾诺贤目视着前方,脚步稳沉朝房间大床走去,漠凉的声音,带着温情暖暖传进纪若耳朵里:“你还怀着孩子呢,别闹,乖点。”
纪若身子一僵,她明白过来又是奈亚子打了小报告,忍不住用贝齿咬紧下嘴唇。
她不再挣扎了,但那双眼里,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眷念。
她就像刺猬,用一身锋利锐刺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不愿打开身体,跟顾诺贤赤诚相对。
身子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顾诺贤将被子盖到纪若胸口,他又给纪若头下垫了个枕头,这才挨着床沿坐下。纪若固执的扭头看着别处,只当他不存在。
顾诺贤深深看了纪若几眼,突然长叹一口气。
大手掌,抚摸了几下纪若不听话的发丝,顾诺贤在心里酝酿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路西卡说的没错,那个叫籁雅若的女孩,的确是我心心爱了二十年女孩。”
“并且,我还爱着她。”
顾诺贤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纪若一双眼,却漾开了水纹。
她凝望着房间里的沙发角落,心尖毫无预兆的泛疼。原来真是这样,她真的只是那个叫籁雅若的女孩的替身。纪若被单下的双手死死拽着床单,一张脸更加煞白。
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想表现出来。
就在纪若兀自伤神的时候,顾诺贤的一句话,突然惊得她错愕不已。他说:
“可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纪若跟籁雅若,是同一个人。”
看着沙发的纪若:“…”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语文没学好,怎么顾诺贤说的这话,她不太明白。
“你还记得吗?好几个月以前,你说你做了个梦,在梦里你看到了我跟一个小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就是籁雅若。”见纪若仍是不理解,顾诺贤又道:“若若,其实你不是岳父的亲女儿,在六岁之前,你的名字不叫纪若,而叫,”顾诺贤目光平静看着内心翻腾的纪若,说出三个字:
“籁雅若。”
纪若整个人怔住。
突然,她想起那一次顾诺贤突然发疯一样的追问她是否想起了什么,还神经病似的告诉她,她不是纪谱霖的女儿。她半信半疑自己不是纪谱霖女儿的这个消息,却从未想过,在很久以前,她会以另一种人生跟顾诺贤有过际遇。
“很多年以前,你尚未出事故,还未忘记我。有一次幼儿园组织春游活动,在玩游戏的时候你输掉了,你当着所有小朋友的面唱了一首歌,你或许忘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你唱的那首歌,便是《我离开我自己》。你曾说过,你长大后想当一名歌手。所以,便有了雅诺娱乐的存在。”
“雅诺娱乐的意思,是顾诺贤永远等待失去的雅若归来的意思,上帝终归就是公平的,他给了我一身绝命病毒,终究是将你带回来了我的身边。”
顾诺贤的手伸进被单下,他握住纪若的左手,才又说:“那条黑宝石项链的名字叫‘纪若’,意为纪念籁雅若。”
“你之前一直很好奇你父亲为什么会中了绝命病毒那种东西,更好奇我为何跟你的父亲中了一样的病毒。那是因为在十一年前,曾经杀害你的杀手组织的余党再现世,还仍不死心的满世界寻找你的下落,以此来作为威胁你生父就范的筹码。为了保护你周全,你父亲亲自出动,追查他们的下落,试图将他们全部击杀。在追查他们的过程里,他遇到见了同样闻讯赶来的我,后来在厮杀过程中,我们不幸被他们涂满病毒的武器刺中,并且陷入一片沼泽泥潭之中,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机会。”
纪若傻呆呆听着,内心乱入麻。
原来是这样…
“若若。”
顾诺贤的呼唤声,彻底拉回纪若早已游走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你看到的那密码屋里的东西,全都是这些年,我想象着你的模样画下来的素描画。你家里大概没有你小时候的照片,所以你不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如果你记得,你就会发现,我画像上最早所做的那几幅画,跟你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我不知道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只能凭着感觉去画,我唯一能想象到的,就是你这双永远充满风情的杏眼。”
顾诺贤说到这,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恼。“我没想到你会看到那些画,如果我知道会造成这等误会,我一定会尽早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事实真相的。”
顾诺贤这一次,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纪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掉这一个消息,这消息虽然荒诞,却莫名的让她信息为真。因为他的解释,实在是无懈可击。但有一件事,纪若实在是很难理解。
“你之前完全有机会告诉我的,你为何迟迟不说?”面对纪若的质问,顾诺贤感到很无奈。“我也想说的,可是我担心你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便一直隐瞒着你。”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都有谁?”
顾诺贤摸摸鼻子,很没底气的说:“除了你,我的家人跟你的父亲,以及你的亲生父母,全都知道。”
纪若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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