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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皱眉,这书房是自家阿玛曾经用的。密室里套着密室,要真有哪个角落藏着暗格,自己没发现也未可知。书房对四儿和玉柱是开放的,两人随便能进去,这倒是叫他一时之间不知道真假了。
他这一犹豫,贵太妃就当是隆科多默认了,也不管在什么地方,顿时就怒了,“隆科多,你就糊涂下去吧。这东西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给佟家全族的!凭什么随你这么挥霍!这东西换李四儿那条贱命,本宫不同意!”
隆科多一口血!族里有这东西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起过。要是说了,不也没今儿这一出了吗?四儿也没犯多大的事,其实是真不用动用这么要紧的东西的。自己今儿口出无状,万岁爷这人小心眼的很,肯定是要算后账的。这东西留着才有大用呢。这么想着,眼睛看向玉柱手里的匣子眼神就有些火热。
玉柱赶紧把东西往怀里一抱,“这是救我额娘的。”一着急,他又喊李四儿额娘。说完有些后悔,小心的打量林雨桐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揪着不放,这才从隆科多的身上转移视线,怒目冲着贵太妃,“我娘才不是贱命。这东西也不是全族的。是先帝给我阿玛的。怎么用,自然是我阿玛说了算。”说完几乎是快哭了看着隆科多,“阿玛,您不救我额娘了吗?”
正在寻思先帝什么时候给过自己这个东西,被儿子一问,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道:“胡说!阿玛怎么会不救你额娘?”
玉柱马上得意的看向贵太妃,他不明白,之前对自己极为和善的长辈此刻怎么就变了一副嘴脸,“您听见了,阿玛说救我额娘的。”
贵太妃才不信这话,先帝没道理只赏给隆科多一人,“族里的东西也敢贪墨,真是岂有此理!”
玉柱急了,“才不是族里的东西。这是先帝驾崩的那个晚上,阿玛从宫里带回来的。怎么会是给族里的?”那时候族里哪里还有上得了台面的人。不是给阿玛的能是给谁的?
贵太妃一下子就给噎住了,什么叫做先帝驾崩的那个晚上带回去的?胡说八道!先帝连遗诏都没时间留,怎么还有时间给佟家留东西?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隆科多的脸却白了,他很清楚,那天晚上拿回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免死令,而是……可是这东西不可能在府里,早已经拿出去了。虽然晚了六天,但确实是拿出去了,而且拿出去的绝对是真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了起来,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四爷不得不感叹林雨桐安排的巧妙,简直就是最成功的编剧和导演,这里面的每个角色什么性格她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连审都不用审,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给审出来了。
就隆科多如今的样子,只要长眼睛带脑子的,恐怕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郡王直接就怒了,皇阿玛一生英明,却在临终的时候被这种小人物摆了一道:“混账东西!”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东西拿来!”
苏培盛将东西从已经吓傻的玉柱手里拿过去,看了四爷一眼,见四爷点头,才转手将东西给了直郡王。
直郡王接过来,看了看那锁头,然后就看向弘旺。
弘旺会意,从腰里拔出皇后送的匕首,匕首挥下去,锁子立马就开了,露出明黄的丝绸来。正是圣旨所用的料子。
直郡王将东西拿出来,匣子塞给弘旺,将疑似圣旨的东西展开,还真是圣旨。再一看,还不是一份,是两份,分别是满文、蒙文的,是皇阿玛的亲笔无疑。至于措辞和继承人,跟之前的拿出来的那份圣旨是一样的,继承人是老四无疑。
这混账东西私藏两份,又故意将那份汉文所写的遗诏晚拿了几天,什么目的,大家都知道。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事上瞎糊弄。这一个不好,是要造成流血的!这些兄弟,老八老九老十连同老十四,一个不好都是要掉脑袋的!这事要用皇家骨肉相残的血却染红他的顶戴啊!
他气的颤抖,将这两份遗诏递给理亲王,理亲王看了又往下传递,在这些皇家兄弟的手里递了一圈之后,这些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十四爷,差点……就差一点就被这奴才给坑死了。要自己真信了传给给自己是老四矫召的事,只怕跟老四是不死不休吧。
直郡王又叫了宗室的老王爷和内阁大臣,“都看看,看看这圣旨真假。”
绝对真实!
那都是有原始东西拓本复制出来,改的只是日期而已。日期这东西,内库里先帝的笔迹多的是,从哪里就凑不出来呢?所以说,别说这些人检验不出来,就是有现代的检测仪器,估摸着也是检测不出来的。
得到这两份遗诏是真的结论,这些人看向隆科多的眼神就变了,这家伙的胆子未免也太肥了,连这事都敢干!
张廷玉将遗诏捧起来到四爷跟前,“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大厅里,都是高呼万岁的声音。
贵太妃都吓懵了!这样的罪过,够佟家抄家灭族的了。隆科多……佟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
隆科多汗如雨下,但心思转的极快!今儿这事不对!是真的不对!不可能还有满文和蒙文的遗诏,这两份自己已经烧了!这样明晃晃的把柄自己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不是犯蠢吗?可是偏偏就出来了,还都说是真的!这可不是一个人说的,是这么多人都说的!这里面有八爷有十四爷,要真是有问题,这两人不会不吱声。那这肯定就是真的!
他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备份!在皇家档案里,是有这样的备份档案的。那份档案库里的对照遗诏,也在当天晚上被自己给烧了,应该不会有第三份。但如今拿出来了,那就是肯定是皇上找到了第三份备份遗诏。先帝这人高深莫测,留着后手一点也不奇怪。
那么今儿晚上这一出,不用问也是万岁爷自己导演出来的。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给他自己正名罢了。
今儿就是自己再狡辩,在这‘铁’的事实面前,自己再狡辩也无用。
但是别人不知道真相,万岁爷却是知道真相的。自己不管不顾的喊,或者叫委屈,结果都不是自己愿意接受的。因为这次的行为却是是触了众怒了。光是这些皇家的老阿哥爷,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那么现在谁能保住自己的命呢?
谁呢?
只有自己!
“奴才认罪!”隆科多一咬牙,抬头看向四爷,“奴才认罪!”
认罪了,就遮盖了四爷背后算计的真相。不吵不嚷认罪,希望四爷看在自己识相没坏事的份上网开一面。
这一对眼,隆科多的意思四爷就明白了。这个人啊,能屈能伸可谓到了极致。
转着手里的杯子,四爷直接道:“交大理寺查办。”
交给大理寺,有这些阿哥爷在后面使劲,自己离砍头也不远了。以自己对四爷的了解,杀自己肯定是要杀的,但自己的配合至少能换来家眷不受牵连,佟家不受损害。
跟自己犯的事比,能这么处置已经算是极为宽大了。
可是,自己还真就不想死。
该怎么办?
怎么办才能自救?
他急忙看向四爷,好似希望从他的脸上得到讯息。这一看,却发现皇上四爷正在给皇后挑桌上的蜜饯吃,半点不曾受这件事的影响。也没有要掩饰这件事有他插手的意思。
心思电转,他的视线停留在皇后身上。自己倒了,事情从哪里开始坏的?从四儿意外遇见了皇后并起了冲突坏的,那么根子还在皇后身上。
要不想死,谁能为自己说句话呢?
这些皇家阿哥不可能,那些昔日交好的大臣大概早就躲远了,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哪里会给自己说话。唯一一个能救自己姓名的,除了自己,就是皇后了。
要是皇后能说句好话呢?
希望渺茫啊!但希望渺茫却总好过没有的好。
他一生每一个机遇都是赌来的,再赌一次又何妨?
可是怎么才能投其所好叫皇后愿意为自己说话呢?
他的视线落在嫔妃位置上,却一直盯着皇上的一个女人,那就是年氏。
女人嘛,所在意的不就是那么回事?
皇后最恨谁?无疑是专宠了十年的贵妃年氏。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在侍卫即将将他拖下去的时候喊道:“万岁爷,奴才有事禀报。奴才告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勾结罗布藏丹津走私贩卖军粮……”
一言而出,满座皆惊。
万岁爷左膀右臂,内有隆科多外有年羹尧,如今这是下了左臂,左臂又扯上右臂。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十四挑眉,都说隆科多跟年羹尧不对付,看来是真的。这家伙到底暗地里收集了多少年羹尧的黑料,而年羹尧手里又有多少隆科多的把柄呢。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万岁爷昨儿才拿到青海送来的折子,今儿隆科多就来了这一手。看来不用过完年,今年就能派钦差将年羹尧押解回来了。自己暗地里做下的那些都不用往明面上拿,只隆科多为了活命,就能咬死年羹尧。
年氏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她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如果罪名成立,那么哥哥就罪同投敌叛国!不光是他会丧命,年家满门上下,一个都别想活。
“你胡说!”她放下矜持,站起来指着被拉下去的隆科多,然后噗通一声朝四爷跪下,“万岁爷,隆科多这样的人连先帝的遗诏都敢动手脚,更遑论其他。此人嘴里的话最是不可信!”
四爷连头都没抬,给林雨桐在剥无花果。
后妃是林雨桐的事,林雨桐不管不行,再叫她这么不顾脸面的喊叫下去,四爷的面子也没有。当然了,四爷也未必就在乎这劳什子面子。
她只看了碧桃一眼,“年贵妃身体有恙,精神恍惚,不宜见客,送回寝宫,无事就别出来了,安心静养为宜!”
什么叫做没事别出来了。
当年直郡王被先帝说了一声没事别出来了,然后他就在府里圈了十年没踏出过一步。如今皇后又说了这么一句给年氏,这意思……比较委婉,但这还不是圈在宫殿里了,这跟打入冷宫也没差别。
这可是万岁爷曾经宠爱了十年的人,说冷宫就冷宫了?不约而同的都看四爷。
四爷心说这醋坛子对这块年糕都膈应了几辈子了,总觉得要是没有他自己一准得爱上年氏这女人什么的。以他看,这就是闲的。如今自己能说吗?能说是能说,关键是他现在不敢说。不光不敢说,多给那边一个眼神也不行的。要不然这老醋缸子真就倒了!
说什么事什么吧,不放到寝宫不叫出来,以年氏的哭功,她能跪在乾清宫门口几天几夜的嚎,为她哥哥求情。
年氏哭的梨花带雨,挣扎着不跟人下去。四爷头也不抬,只跟他的桐桐说话。
别人离得远听不见说什么,离得近的觉罗氏可都听见了,万岁爷一脸严肃但语气却讨好的很,还带着几分邀功请赏,“你看我这次的表现不错吧?”
觉罗氏将脸扭到一边,老寡妇最见不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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