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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她身娇体轻还是怎的,朋友看似只轻轻一拉,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提了上来。她身体僵直,关节不能自己屈伸,我俩费了点劲才把她从窗户外拖进来。过窗台时大约是支撑点没找好,她猛地往前一冲,险些撞到我,差不多已经跟我鼻子顶着鼻子了。
我原以为这么近距离跟女孩子接触就算没个什么生理反应起码也会脸红心跳两记,谁晓得这一下可把我惊到了——她一双眼睛圆瞪,那程度,几乎要撑开眼眶,直教人觉得此刻要是给她来上一拳,定能跟鲁提辖似的,将其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再看双眼下面,浓重的黑眼圈和水肿起来的眼袋交相呼应。
此外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用一个词来说,就是面如死灰,与死人脸一般无二的青灰色,但是我相信她应该还是活人,因为我能感受到她轻微的吐息喷在我的脸上,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她吐出的气竟然是冰冰凉凉的,让人从内里冷出来,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我估摸着现在我英俊的脸上恐怕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受到惊吓似张得无限大。
在我这样跟谢晓面对着面之际,朋友已经从房间一角搬了一张有靠背的凳子过来,然后叫我把谢晓也绑上。
绑好后,缚住李华和谢晓的两张凳子并排放着,我将他们的手固定在膝盖上,乍一看跟幼儿园等着老师发奖品的小朋友一样。凳子上这两人,一个瞪着眼毫无表情,另一个大呼小叫如同杀猪。我无奈地看了他们片刻,突然想起刚才把谢晓弄进来时窗还没有关,赶忙过去将窗户合上,否则被对面的邻居看到了,肯定觉得是入室抢劫。
这一系列事儿干完,其实差不多天已经黑透了,能看见楼下路边的路灯都正一个接着一个颤颤巍巍亮起来。朋友跟我说话,我一边细心听着,一边伸手去关窗,刚一摸到窗户边沿,指腹在没防备下仿佛触着了什么东西,在被我碰到的一瞬它一下子缩了回去,或者说是消失了。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如骨牌般,从手指到背部一路飞速立起来。
“你怎么了?”朋友见我不对劲,立马问道。
“妈的……我怎么知道……”这时候我有一种脱力的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想必很多人会有这样的恐惧念头:半夜去厕所,黑魆魆一片,当你伸手按开关的时候摸到的确实覆在开关上的另一只手。这种小故事我也听过,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也中招了。
我打了个冷颤,我还能轻易回忆起刚才手指指腹上感受到的刺骨冰凉,较之冰块犹有过之。
想着,顿时感觉不对了,胃里一阵翻腾像是被一根棍子猛搅。
朋友看我蹲在地上,赶忙过来将我扶起,那时候我脑袋已经开始浑噩有点不清楚了,我这才惊觉,原来刚才那一阵胃疼并不是心理作用。
他将我放平在地上,然后左右翻看了我的眼睛,接着开始解我上衣的扣子,解开两颗后他大声问我铜钱哪去了?
我一愣,妈的,这才想起来,早上脖子上的线不知为何断了,又适逢那时正好有急事,我就把铜钱放在了外衣里衬的口袋里,那口袋贴身也非常深,所以我不担心,结果忙起来一个不注意把衣服脱在了楼下。
朋友听我断断续续地说完,骂了我一声,转身从包里拿出张黄符,往我头上一贴,然后在我眉心点上了一笔朱砂。我乖乖躺着一动不动,身体莫名其妙的疲累感就不说了,现在这造型我也不想看,肯定挺让人无语的,眉间朱砂就不说了,黄符贴得还跟僵尸似的……
“我是不是被上身了?”我轻声问,声音在李华的叫喊声中更微不可闻。
朋友点头说不是,是上邪,不用太担心,鞋子里那两半铜钱还在,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没心思听他说理据,整个脑袋跟发烧似的又胀又疼,身上像一下抽光了所有力气。
原以为他能就这样让我躺着,谁知道他又搬了个凳子过来,把我移了上去……
“干嘛?”我问。
“你别问了,坐好别动。”我估计他是不想吓我,我也不是受虐狂,当即闭上了嘴,默默看着他。
他从包里拿出一捆小细红线,是整一根的,拉长将我们三人罩在里面,中间在李华、谢晓和我的小指头上各绕了两圈,就这样把我们三人捆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接着将红线的两头绑起来,成了一股,又将这露出的一长截放在地上,等在地上放好了敷,就用火将这一截烧掉。这一截红线烧出了一小点黑灰落在敷上,他用朱砂混合后蘸起来,给我们仨的人中各点了一指头。
随后大致过了半分钟,李华的叫声渐止,谢晓也有了动静,而我也好像喝了一罐红牛,来了点劲儿。
疯了那么久的李华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就正常,他扭着头打量整个房间,然后又来打量房间里的几个人,迷糊了片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捆在了椅子上。
“干什么这是!?你们是谁!?”他大吼。
“我们不是抢劫的,你别喊了,叫了那么久累不累啊。”我虚弱地答。可能是因为我也跟他坐成一排,而我说的话听起来像是跟眼前那个凶神恶煞的朋友一伙,这让他更晕乎了,他瞪着眼看了我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告诉他他已经疯了有几个月了,问他自己知道这事吗,他呆愣愣继续看着我,我瞧他一副几近痴呆儿的样子就明白他肯定不自察。朋友刚才的红线灰是暂时压制了鬼魂让他们二人能有自主意识,现在就是最好的问话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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