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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凝神,什么都不要想。?  ”

不知鸾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舒阳只能按着最保守的方式来。出声提醒后,他便将体内的宽和之气随着按在鸾歌脉象上的指间,源源不断地送入鸾歌体内,想要帮她平复已然混乱的心境,让她体内的真气尽力处于一种平和的状态中。

感受到那股突然涌入的气息,鸾歌恍然惊醒,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在想着什么。

几乎是反射性的,她眉头一皱,似是触电般将手臂撤回。

待对上舒阳审视打量的神色时,鸾歌忍着心头的沉郁,强笑着开口:“多谢,我自己来。”

说着,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方才脑海中出现的种种心思排斥而出,按照近日里所温习的平气之术和练习云生结海时总结出的持稳之道,慢慢引导着体内生出紊乱的气息逐渐恢复正常游走。

舒阳原本还有几分犹豫与思量,可是看着她的面色逐渐缓和,气息也逐渐平复,他的唇角不自知的翘了翘。

尤其是觉察到鸾歌在术法上锁显出的巨大进步,舒阳心头那一份隐隐的担心也因此沉了下去,只剩下欣赏与认同。

“进步不少。”

看着鸾歌慢慢睁开眼睛,舒阳由衷赞叹。

“多谢。”

鸾歌此刻已经恢复最开始的神色,听闻此话,她点了点头道谢。

平和内敛的容色上,再看不清任何其他的情绪。

舒阳不知她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指点道谢,还是因为方才的施手道谢,但不管怎样,对于眼前这个平日里猫儿一般喜欢挠人的小丫头的谢意,是不是诚心诚意,他都很是乐意接受。

想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察出这些日子有些不对了。

自从鸾歌醒来之后,好像有些和之前不一样了。

确切的说。应当是比先前在楚宫的时候变得有些沉稳,也有些成熟和内敛,也安静了不少。

也不知这样好还是不好……

舒阳心中兀自思量,然而鸾歌已然开口续上了先前的话题:

“在你将云婉和云晴带上山的时候。可知她们的身份?或者说后来,可曾问过她们先前的情况?哪里的人,又叫什么名字?”

“知道是知道一点,但却并不全然。”舒阳收敛了心神回答道。

紧跟着却不由生出几分疑惑来,不由皱眉问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她们二人的身份我都查证过。不会出错的。”

“怎么说?”鸾歌追问道,“具体呢?”

见鸾歌如是郑重,舒阳也换上了认真的神色,回答道:

“云婉原名琉璃,乃是贺州沁县人士,因为家乡的水灾,才与众人一道流离至此。贺州离云阳山很近,因为乃是沿着云阳山脉而成的条形区域,所以哪怕北临云阳主峰,南接苗疆。地域也并不能算是广阔,尤其是沁县,地方更小,所以这一点很容易查。后来我打听的时候,现沁县确实有这么一个女子,年龄上都与云婉不差,所以判定她并没有撒谎。

“至于云晴,她本名宝珠,乃是晋都一家古玩店的小姐,可是因为父母被贼人所害。只有她一人幸免。后来她家财被伯婶所昧,为除后患,伯婶欲除之而后快,却不料被她听到讯息先跑了。最后兜兜转转逃到了云阳山,本想往楚国去投亲,却被我所救,后来便留了下来。这一切,华宸都帮我查证过,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敢让她们继续在山上呆下去。这两个名字,也是按着她们的意愿,不愿再下山面对那些前尘旧事,我才与她们改的。否则她们之言若有半分虚假,莫说留人,就是改名也没有半分商量。”

听着舒阳这样的阐说,鸾歌还是觉得哪里隐隐不对。

“琉璃……”她咀嚼着云婉的名字,凤眼轻眯,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你在怀疑什么?”舒阳看着她的模样,知道鸾歌不会无缘无故表现出这样的置疑,于是开口相问:“云婉有问题?”

“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鸾歌摇了摇头,定定地看向舒阳,道出自己先时来找他的初衷:“你不觉得,一个小地方的姑娘,却有那样的气派,还会做出那么多花样的菜,甚至还知道皇宫之中想要栽植九宫莲却未成的消息——有些奇怪吗?”

“你说云婉知道晋宫之中有九宫莲?”

听到搞九宫莲的消息,舒阳的反映已然乎鸾歌的想象。

“嗯。”望着舒阳震惊的神色,鸾歌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午时与云婉吃饭时的对话告与舒阳,又道出自己的猜测:

“若她只是否定后告诉我这一切是她自己听来的,或许我并不会生疑,可是之后她对此作出的解释太多,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听完鸾歌的猜测,舒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窗下,负手而立望着外间水榭的几株碧荷,幽幽道:

“你知道这九宫莲是由谁植育出来的么?”

“自我当年初入九莲阁,外间就有这九宫莲,当是更早的人所植……”

鸾歌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井字九宫莲的时候,就是檀越将她安置在九莲阁居住的日子。那时候九莲阁已有九宫莲,长势甚好,因此定然不是彼时不过十岁的舒阳捣腾出来的。

而能入得九莲阁的,只有云阳山的人,那么只能是先代山主或是云阳弟子,而檀越生性嗜书,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更是不上心,自然也不会是他。

从自己刨出的藕的大小和连株情况来看……鸾歌倏然惊醒,诧异道:

“难道,这九宫莲乃是苏月翎植育而出?!”

“不错。”

舒阳叹了一口气,望着鸾歌的神色有些许无奈。

细算起来,鸾歌在九莲阁内居住已有十年多,可是****出门进门抬头所见,皆是仇人手植花草,想来并不是什么愉快之事。

因此舒阳只得叹了口气。慢慢道出当年的往事:“师姐植花育草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只有当她所想要植育出的花草如愿而成,才会示于人前。而这九宫莲因为四季谷中的气候,才能育出。便是当初据师父所言。也是在水榭前试植多次之后,才种在了九莲阁内。因此就算晋地气候温和水汽足,可到底四季分明,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断然育不出九色渐变来——也就是说,如今天底下除非是进过九莲阁的人。不会有人知道九宫莲;能植出九宫莲,又在晋宫之中的,据我所知,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可是云婉确然说过此事,而且说是民间有传——若她所言非虚。”鸾歌不客气的指出问题所在。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舒阳转过身来,望着鸾歌,带着几分叹息道:“云婉只怕是师姐跟前服侍之人。”

“那么,你当如何处之?”鸾歌望着他道,突然生出几分连自己也觉不妥的酸意来。

“你觉得如何才是合适?”

舒阳并没有想那么多,只当是因为鸾歌与苏月翎的恩怨使然。才让她对此如是敏感决然。

“云婉脸上的伤痕,你可曾帮她看过?”

略一沉吟,鸾歌道出了一句并不相干的话来。

这话一出,鸾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将容貌看得那般重要的女子,对上有一手好医术的主子,如何不会求良药以医?

可是转瞬,她的笑意便骤然敛却:若是云婉找了舒阳查看,以他的医术。她如何还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唯一的可能,只有……

“她不曾言,我自然不会去管。”

似是为了回应鸾歌的猜测,舒阳道出云婉不曾问诊的事实。

果然……

“她脸上的痕迹不是伤痕。而是毒素的累积,你可看出?”鸾歌望着舒阳,道出自己在第一次见到云婉时的现。

“毒素?”

舒阳不由惊诧出声,这一年来,他从不曾知道云婉面上是因为中毒所致!那道疤痕瞧上去,明显是刀痕去痂后留下的暗疤!

而且。鸾歌又怎么会知道那到底是疤痕还是毒素?她分明不懂医术……

“因为地一道天雷,洗就金鸾之后,我可以看到凡常所并不能看到的东西。”对上舒阳的疑问,鸾歌坦诚道出自己的变化与现,“她的面上,疤痕处聚集的经络已然泛黑。”

自是金鸾之身后,她的耳聪目明已然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只要她想看,想听,十数尺之内,没有她看不透听不清的事物。

当然,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但舒阳闻言后,还是忍不住出一声叹息:“金鸾之身果非尔尔……”

然后他望向鸾歌道:“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你我之间,无需这般绕弯子。”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解释,只要开口直言所欲何为,便可互通有无,无需计较那些因果由来,无需解释那些琐碎细节,省却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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