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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她把东西弄没了……
元槿赶忙安慰她:“不用怕。东西本来也不是你故意弄丢的,姚先生是非分明,断然不会随意责怪你。而且,我们现在只是把它弄丢了而已,还能去把它找回来。”
“真的能找回来吗?”杨可晴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眨巴一下,泪珠子就落了下来。
“可以的。”元槿努力地安慰她,也在努力地下定决心,“一定可以找回来。”
小姑娘这才放心了一点点,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把眼泪擦去。
两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已经到了轻烟小筑。
院门处是蔺松华和杨可晴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守着,谁也不让进。
院内,是齐刷刷跪着的人。
粗粗一看,轻烟小筑的仆从并未到齐。想来是有些人去旁处玩了,并不在院子里。
春华秋实跪在前头。就连卓妈妈,也在蔺松华的怒视下,老老实实跪到在地。
因为杨可晴毕竟年龄尚小,很多细节解释不清。元槿就细细问过了卓妈妈还有春华秋实。
原来,因着今日是杨可晴的生辰,厨里有不少好饭好菜。卓妈妈就去厨里帮了下忙,换了点好菜。
而春华则是陪着闹闹去了外头玩。
秋实倒是在院子里。不过,因为院里伺候的人大都出去玩了,她忙里忙外的,也没顾上所有的房间。
故而元槿屋里有谁寻机进去过,所有人都不太清楚。
元槿仔细问过所有人。
这个时候,卓妈妈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她的心里忽然一惊。
卓妈妈说:“姑娘,那个丢了的可是棋谱。婢子们不认得什么棋谱,更不会知道那个棋谱这么珍贵。既然如此,我们又哪里会拿走它呢?”
元槿忽然有些不安。
是了。
姚先生送东西过来,总共就没几个人知道。
她屋子里的人,莫说春华秋实了,就算是卓妈妈,都不见得知道这本棋谱的珍贵之处。哪就会将东西拿走了?
莫不是……
有人来过这里。然后,看到了古籍,认得它的不同寻常,所以将它拿走……
“快!赶紧看看屋子里。可是有什么不对。”
元槿心里忽地冒出个念头,急急吩咐道,“无论是少了什么、又或者是多了什么,但凡是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都尽快给我找出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站起来,各往自己做差事的地方行去。
春华秋实和卓妈妈去了元槿屋里,一样样仔细查看。
最后还是秋实最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匆忙跑了出来,急得满头大汗,在元槿跟前附耳说道:“姑娘有件肚兜不见了。”
想了想,又道:“早晨我和春华收拾衣裳的时候,还一件不少。定然是上午这会儿功夫没了的。”
肚兜?
听闻是这个东西,元槿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
这可是女孩子家最私密的衣裳了。
“丢了的是哪一件?”
“绣了梅花的那个。”秋实很是肯定地道:“就是有三片花瓣的那个。”
肚兜是贴身衣物,一直是将军府的绣娘们给做。郭姨娘时常也给元槿做几件。
元槿这一次丢了的这个肚兜,是绣娘所做。
将军府统共就她和邹元杺两个嫡出的姑娘。老太太一视同仁,吩咐绣娘们用上好的云锦给她俩每人新做了四个。
两人的肚兜都是一模一样的,梅兰竹菊的样子各一件。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的四件右下角都绣了三片花瓣,而邹元杺的,是两片。分别表示这是三姑娘、二姑娘的。
怎么会丢了这样一件东西?!
元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看杨可晴和蔺松华都在好奇地望过来,关切地问她丢了什么,只得含糊地说道:“丢了件衣裳。”而后细细思量,到底是哪里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春华在旁说道:“瞧着屋里也没有被人翻过的样子,整整齐齐的。不然,咱们也能早一点发现不对、早一点查查丢了什么。”
元槿听闻后心中一动,喊住秋实,问道:“你翻看衣箱的时候,那里有没有很乱?”
秋实不用细想就道:“根本不乱。所以婢子之前没想到竟是这里出了问题。仔细点了点,这才发现不对。”
不乱,那就说明动手的人心中有数,根本不用乱翻,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元槿有个习惯。
她的贴身衣物,都是让丫鬟们用白色锦缎包好,搁在衣箱右下角最深处的位置。
可是这也只有很亲近的人才知道。
莫不是有人知道她这个习惯,所以做出了这样的事来?
可是,又有什么人,特意拿了她的东西来作祟!
元槿有些着急。
如今看来,拿走她的东西,像是真正的目的。那本古籍,倒真的可能是被顺手拿走。
只要找到了她的贴身衣物,那么古籍应当也就寻到了。
她努力平静下来,细细思量。
只是自己丢的这东西,等闲不能随意对人说。于是只能叫来了春华秋实和卓妈妈,还有杨可晴身边伺候的两个贴身侍女,让她们几人帮忙寻一寻。
旁人的话,一来信不过。二来,这等贴身的东西,也不好让外人沾了手。
几个人听闻是丢了这么个东西,俱都认真领命,忙活开来。先是在轻烟小筑各个院子里寻找,再去旁的地方小意搜寻。
元槿这便让杨可晴和蔺松华回去继续和众人在一起。
杨可晴初时不肯。
那本古籍丢了,她心中不安。
可是蔺松华的一番话让她改了主意。
“今儿可是你生辰。如果你不出现,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邹姑娘这里出了岔子?如果姑祖母问起来,少不得所有人都会知道了。到时候姚先生知晓后,连找回东西的时间都没了。”
他口中的“姑祖母”,便是明乐长公主蔺君澜。
杨可晴仔细想想,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就和他一起回去了。
对于院子里发生的这件事,卓妈妈也是十分愤怒。
杨可晴的那本册子就也罢了。
哪个府里没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这种事儿,她看得多了去了。
可邹三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将门千金,竟然在公主府里丢了那种贴身衣物……
若被人知道了,难免要说公主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竟是偷拿女孩儿的私密之物。
公主府怕是名声会受损。
如果被治下甚严的长公主知道,定然会严查。
卓妈妈少则要担一个看管不严的罪名,被处罚一同。若是一个不好,或许还会被赶出府去。
思及此,卓妈妈十分懊悔。
早知如此,就不为了贪那点儿的好菜去厨里耽误那么多时间了。
如今可是得不偿失。
于是她又特意好生叮嘱了几个丫鬟,务必要小心仔细地把东西给寻着!不能惊动任何人!
虽然轻烟小筑的所有人都在小心谨慎地行动着,可这一切,却还是没能逃得过蔺君泓的耳目。
他听闻了手下的禀告后,不知元槿那边遇到了什么,竟然遣了人悄无声息地在四处查探。连长公主这边都不知情。
一个小姑娘家,在偌大的公主府里寻个东西,怕是比登天还难。
蔺君泓片刻也不敢耽搁。和周围的少年们匆匆说了一声后,这便寻了无人的小道,悄悄往轻烟小筑去了。
元槿在院中听着丫鬟们的一次次回禀。正心中焦急万分着,小腿一疼。低头看去,原来是个小石子砸了过来。
她四顾看了看,便见繁武在院门边儿上快速露了个脸,又赶紧缩了回去。
元槿知晓蔺君泓许是来找她了。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故作无事般地转出了院子。
刚走没几步,繁武在旁唤她。而后引了她往旁边的小道上去。
蔺君泓听闻脚步声,循声看了过去。
女孩儿虽然看上去好似神色如常,但她双眉轻蹙,脸色也比之前见到时要苍白不少,显然心中忧虑至深。至深没表现出来罢了。
他忙前行迎了过去,遣退了身边跟着的所有人。而后走到她身边,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需要我帮忙?”
元槿顿了顿,轻声道:“之前姚先生送给可晴的一本古籍不见了。”
蔺君泓凝视着她,仔细看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片刻后,他忽地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丢了的?”
元槿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想想不对,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蔺君泓有些恼了,又有些沮丧。
之前她不主动来找他帮忙,他心里就十分不舒坦。毕竟一个女孩儿家寻找一个东西十分不易,而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但看她如今显然有事情瞒着他、不肯告诉他,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不肯为她做?
偏偏她就是不愿与他坦诚相告!
蔺君泓心里堵着,开口的时候就有些语气不善,“你既是做不到,为何不告诉我?既是忧心忧虑,为何不寻我帮忙?”
元槿抿着唇,很小声地说道:“不方便找你。”
“怎么不方便了?”蔺君泓恼道:“但凡你叫声繁盛他们,随便喊了其中的谁,只要四个人里有一个在你旁边,定然会出手相助。若是他们不在,还可以遣了人来寻我。”
元槿被他这理所应当的语气给气到了。
他贵为王爷,和她不过是几面之缘。如今即使再着急,又怎会随意去打扰他?
更何况,她丢的是这样一件东西!
元槿别开脸,说道:“端王爷事务繁忙,我这丁点儿小事,哪敢劳烦。”
“小事?你说是小事?”蔺君泓也来了气,“你的事情,我哪一件不当做天大的来处理的?”
元槿听他这所,怔了一怔。似是有什么在她脑海里划过,却捉摸不透。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还得赶紧让人处理要事。
元槿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朝蔺君泓行了个礼,“若王爷没甚要紧事的话,我先告辞了。”而后转身离去。
蔺君泓彻底火了。
他想护着她、帮她解忧,怎么就这么难?
气恼之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恨声道:“你就这么不信我?嗯?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即便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即便你已经穷途末路,依然要按下所有的事情,丁点儿都不肯告诉我!”
眸中满是疏解不开的烦闷和愁郁。
也露出了平日里刻意掩下的煞气。
蔺君泓一向对元槿十分和善、百般呵护。
看他忽然露出这样凶的样子,元槿一下子就有些撑不住了。
女孩儿家的贴身衣物被旁人拿走,若是拿去做了什么事情,不只是名声会受损。对方如果恶意做些什么事来,怕是会惹上更多更大的麻烦。
元槿性子坚定,等闲不会露出怯意。可这事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着手去办才好。
对方是谁,不知道。
对方的目的,捉摸不透。
原本就紧张至极的她,此刻忽然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凭什么这样凶她?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元槿也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是有点遮掩不住自己的心情。鼻子开始发酸,眼中也开始起了雾气。
蔺君泓哪想到女孩儿居然在他面前急哭了?
他当即发觉不对,暗道丢的东西或许不太寻常。
心下顿时懊悔至极。恼恨自己怎么没有耐心地多问几句就发了脾气。
他伸手想要揽她入怀,又怕她太过抗拒,反倒愈发不肯和他说了。
于是只能强压下千万种的心思,只在她耳边好生说道:“究竟是丢了什么?我既是有心帮你,断然不会与旁人说。且,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寻到。”顿了顿,又道:“你只管信我就是。”
元槿默了很久,想了很久。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百般无奈之下,终于决定向他求助。故而努力凑到他耳旁,轻声说了两个字。
女孩儿身材娇小,他却十分高大。
她踮起脚来,离他的耳尚还有不少距离。
蔺君泓赶忙倾身下来,问道:“什么?”
元槿羞红了脸。刚才说出那两个字来,已经用去了她全部的勇气。
哪能再来说一遍?
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蔺君泓耳力甚好。
刚才是因为女孩儿主动靠近,她特有的馨香忽然袭来,他太过紧张了,没有留意。
如今细细回想,却是记起了那小心的轻声的细语。
蔺君泓突然发觉到她说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是……那个?”
一语既毕,他恍然意识到那东西是作何用的。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有什么遐思。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应当急她所急。
可是少年依旧忍不住心神一荡。
视线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双眼间往下挪、再往下挪。
最后,停在了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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