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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亲王为了复仇用尽底牌,他遗憾没有办法给赵铎泽更多的帮助,但他也不会拖赵铎泽,费劲心思给他安排得好,解除赵铎泽的隐患。
同时,他也想让皇帝知晓,他的儿子是有能力镇守北疆封地的。
“父王。”
赵铎泽慢慢的跪了下来,额头碰触燕亲王逐渐冷却的手心,泪如雨下。
燕亲王给他的东西,是他渴求了一辈子的。虽然只有半年,但相处的这半年是赵铎泽最愉快的记忆,姜二爷虽然也很疼他,对他好,但姜二爷在政治谋略上的眼光不如燕亲王。
同时在阴狠夺位上,无人能同从低谷爬起来的燕亲王相比。
燕亲王失败和成功的经验是他留给赵铎泽最宝贵的财富。
他手把手的教导赵铎泽怎么布局,教他怎么做,甚至给他讲解如何识破诡异的局面,在乱中取胜。
旁人只看到了赵铎泽对燕亲王的孝顺,认为赵铎泽的付出比燕亲王多,只有赵铎泽明白,燕亲王给了他什么。
“好孩子……阿泽,你是好孩子……”
燕亲王声音越来越低沉,唇边扯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含笑而终。
他虽然最后只能过继嗣子,但却过继了一个出色孝顺的嗣子。虽然他的敌人很多,很强大,但他报复成功,可以无愧的同早逝的儿子们相遇,嘲讽被吝太子杀掉的弟弟们无能。
后世史书对燕亲王只留下只言片语,然他对大明朝的走向至关重要。
后人羡慕燕亲王的运气,他们根本无法从史书上知道,燕亲王付出了什么代价。
燕亲王妃进门时,燕亲王已然去了,燕亲王王妃直接哭昏过去,姜璐瑶让人扶着王妃回后宅调养,看样子燕亲王妃一时半会无法从悲伤中缓过来,治丧的事情只能靠她了。
赵铎泽不肯放奴才为燕亲王穿上寿衣,一直跪着。
姜璐瑶看着很心疼,慢慢的走到赵铎泽身边,“阿泽,别让父王走得不放心。”
“瑶瑶,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他不早过继我?”
“阿泽。”
“我还没做够他儿子……他怎能去了。”
“因为你长大了,他放心把一切交给你。”姜璐瑶缓缓的蹲下身体,轻轻靠近赵铎泽,轻声道:“甚至他放心把自己最大的愿望交到你手上,阿泽不能让父王失望呐。”
赵铎泽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瑶瑶。”
“乖。”姜璐瑶把把赵铎泽搂在怀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晓得这是阿泽最后一次落泪了。”
一直很渴望有长辈真心对待的赵铎泽骤然失去燕亲王,一时承受不住打击,痛哭失声也很正常,姜璐瑶不会因为瞧不起他。
燕亲王是一个很有耐心,也很有涵养的人,在他不疯的时候,是一位慈父,他同姜二爷是完全不同的父亲。
他们一样值得儿女们孝顺且尊敬。
姜璐瑶也在燕亲王身上学了很多,同赵铎泽一起为燕亲王穿上了寿衣,赵铎泽说道:“我想留下陪父王。”
“我去安排治丧的事情,阿泽,仔细身体。”
“我知道。”
姜璐瑶见赵铎泽不再脆弱悲痛,转身出了房门,命人给宫中和各处报丧,并且安排人布置灵堂。
在大明朝,丧礼很讲究,姜璐瑶以前总觉得人都死了,丧礼再周全,奢华也挽回不了生命,此时她改变了这个观点,燕亲王——值得最好,最盛大肃穆的葬礼。
她要让所有人明白,燕亲王是大明朝第一王,哪怕他去了,也比其余皇子,包括吝太子地位要高!
半年积累下的银子足够送燕亲王最后一程。
各寻了五百道士,和尚,齐聚燕亲王府念诵经文,同时姜璐瑶也请了最有经验的人指点自己,在丧葬礼上,姜璐瑶绝对不准许自己犯错。
听到燕亲王过世的消息之后,皇帝老泪纵横,“老大。”口中不停的念叨着燕亲王的名字,皇帝同样早有准备长子有这一日,会走得比他早,这一日到来时,皇帝除了悲怆外,对燕亲王更多了几分的内疚。
皇帝想到了许多对不住长子的地方,“朕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当年没有册封他为太子。”
如果皇帝不是晚年子壮父弱,燕亲王才是太子最佳人选。
皇帝很后悔在燕亲王儿子被刺后,对燕亲王不闻不问,如果他当时多关心一句,或是让燕亲王调查下去,也许长子不至于死得这么早。
“陛下,节哀。”
“朕要亲自去,亲自去送老大最后一程。”
皇帝手臂颤抖几乎拿不稳折子,“这是老大的乞骸骨的折子,是老大写给朕的最后的折子。”
“陛下……”
“老大是一个人才,是朕没看出老大之才,大明朝少了一位明主。”
皇帝对燕亲王这句评价可实在是有些高,无人的时候念叨两句都会在朝野上下引起一片的纷争,此时皇帝面前可不是只有总管太监,还有内阁阁老,六部大臣,以及从江南返回京城的萧睿华。
所有人都把这句话记在心上。
萧睿华低垂下眼睑,一旦大明政局有变,赵铎泽完全可以凭此占据帝位,曾经卷进夺嫡的皇子都死了,而他们的儿子也没了皇孙的身份,谁能同被皇上看重的燕亲王一脉争位?
新册立的太子年纪尚小,本身又很怯懦,尚没具有储君的风度,见皇帝难过,他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毫无主持大局的风范,阁老们对新册的太子并不怎么看好。
不过圣命难为,他们也不敢违背皇帝的旨意。
“燕亲王给朕的遗折上写了恳请其子就藩。”皇帝悲伤的念着燕亲王的折子,“你们意下如何?让皇子就藩可是良策?”
就藩的皇子按照燕亲王折子里描述,只是名义上藩地的统治者,官员的任免权,行政权,军权,财权,藩王都不具备,可以说藩王是被当成猪养的,吃好,喝好,并受地方官员的监督。
吝太子的宫变已经也让皇帝反思,不是他把皇子们都留在身边,早一点把他们分封出京,也不至于逼疯吝太子。
萧睿华道:“臣以为此举为良策。”
“万一藩王有谋逆之心呢?”阁老反问道。
“从未听说过,有藩王敢威胁京城的,况且一年一述职,皇上对藩王有绝对的掌控力度,藩王只有王府,别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谋反?陛下富有天下,手握雄狮百万,千万黎民,何必惧怕藩王?”
萧睿华分析的头头是道,“燕亲王世子好战事,但指挥北疆军士的人是陛下委任的将军,他们怎么可能听一个藩王的调派?”
“就藩?”皇帝道:“朕还要再想一想。”
“如果留下世子在京城享福……”
“那同把藩王留在京城有何区别?”
萧睿华回忆起姜璐瑶给他的书信,“以世子为质子反倒会寒了藩王的心,而且一个有心谋逆的藩王会在意儿子的生死么?哪个藩王不是儿女成群?留下世子只会让藩王心存恨意,反倒会惹出麻烦,皇上的胸襟岂不是被世人议论?同宗同族的血脉,何至于骨血相残?”
在萧睿华回京后,姜璐瑶曾经托嫂子给他送了一封书信,言明,如果皇上有意让藩王就藩的话,一定请他避免世子留在京城为质子的命运。
萧睿华晓得赵铎泽有去北疆的心思,没想到燕亲王会在乞骸骨的遗折上奏请就藩的事情。
以皇上对燕亲王的愧疚,既有可能命赵铎泽就藩,顺便皇上也可以利用赵铎泽善于兵事解决北疆防线问题,只要卡住潼关,大同一线,赵铎泽纵使有心对抗朝廷,也会堵在外面。
这可比留下质子强多了。
皇上虽然没有表态,可也把萧睿华的建议听进去了,“等治丧后,朕再做出决定。”
“遵旨。”
“朕如今只想安静的送朕的皇长子最后一程,太子……”
“儿臣在。”
“朕身体不好,你皇兄的丧礼,你多费心些。”
“儿臣领命。”
太子对皇帝毕恭毕敬,皇帝摆手让朝臣退下,单独留下了萧睿华。皇帝同萧睿华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是自此后,萧睿华成了太子的师傅之一,常伴在太子身边。
秦王听闻燕亲王新丧,自然领着全家来燕亲王府祭拜。
肃穆盛大的葬礼花费不少,秦王颇为替赵铎泽心疼,为了一个嗣父,值得么?
秦王虽然把赵铎泽过继出去了,但依然把自己当成赵铎泽的父亲看待。
“秦王王叔。”姜璐瑶对秦王行礼,让人把秦王妃和莞娘领到命妇们中间。身穿孝服的姜璐瑶清丽无双,哭红的眼睛让她多了几分的柔弱怜惜之感。
“阿泽状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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