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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庄爻是在阮舒与庄荒年的临末了从外面回来的。

跟着阮舒上了三楼,他加快脚步赶至她身侧,把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她:“从阿婆那里取来的药,能快速消退淤青的。至于手臂抻到的问题,明天咱们去趟阿婆那里。闻野已经帮你和阿婆约好了。”

这种一堆人围绕在身边纷纷表达关心的日子令人感觉厌烦,阮舒突然无比怀念最初无人问津自生自灭的状态,至少比现在自由得多!

她下意识要拒绝。

话临到嘴边时又被理性拉了回去,改为点头:“好。”

因为她记起,那位老妪和黄桑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尚未得到答案。

来江城之后,除了让荣一去暗中查探,她不曾再和老妪见过面。这回既然闻野一方主动提供接触的机会,她不能白白浪费。

药,她也接过了。

接过之后独自走进房间,关上门,将庄爻和荣一隔绝在外。

没有开灯。

屋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阮舒定在原地两三秒,仿若灯光通明时那般,直接穿行黑暗,毫无障碍。

毫无障碍地顺利走到某个位置,她停住,手一松,装药的袋子丢地上,自己则直愣愣躺倒在床。

不是她的眼睛能夜视,而是……

这个房间,睡了三个月,她清楚地知道每一件家具每一样物品具体的摆设和准确的位置。

清楚地知道从门口走多少步,刚刚好能到床边……

…………

吕品轻轻叩三下门后,从外开门而入。

满室正被“The-Phantom-Of-The-Opera”的乐曲所充斥。

音量非常大,音响效果特别好,震得人的心脏都随之一颤一颤的。

吕品见怪不怪。

房间里没开灯。

整面落地窗的窗帘是拉开的。

夜色撩人,月光皎洁,映入房中,照出窗前那道悠然晃动着酒杯的人影。

吕品径直行至人影后面:“Boss,卧佛寺来的电话。”

闻野转回身来,盯住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屏幕,冷嗤。

…………

隔天上午,阮舒照例由荣一和庄爻二人送去公司。

会议讨论的正是前天庄爻送来的那几份文件里的投资项目。

午饭结束后,按昨晚计划的,去了老妪那里。

老妪的家为接近于中式传统的四合院。

江城多的是古宅老宅,阮舒早已过了当初初见庄家宅子时的惊艳,而视此类建筑如普通楼房。

倒是进门后,晒满院子的草药和飘散四处弥漫鼻间的草药香,令她恍惚了一瞬间的神思。

如此……熟悉……

凤眸不禁眯了眯。

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巧合的……

她心中对老妪和黄桑之间的关系越发猜疑。

“阿婆!”

老妪的耳朵稍微有点背,庄爻上前靠近她出声唤。

她转过身来,皱纹深深的面容上挂出慈爱神色:“你们来了。”

放下手中的药筐子,老妪冲阮舒招招手:“走,阮小姐,跟我去屋里。”

她依旧步履蹒跚,走路的时候身体总微微前倾,给人一种下一瞬就会摔跤的感觉。

阮舒瞧着,即便知道她的身体其实很硬朗,也不禁在跨门槛时扶她一手。

庄爻和荣一一样留守在门外没有进来。

正合她的意。

阮舒脱掉外套,依照要求,趴到床上。

“阮小姐是哪只手不舒服?”老妪对她的称呼停留在卧佛寺的那一阵子。

三个月没有人这么叫她了,加之现在的姿势和当初后背受伤时差不多,阮舒不由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抿抿唇,她沉默地示意自己的左手。

老妪捉住,尝试前前后后地晃了几下。

“疼不疼?”

“有点。”

“阮小姐这段时间经常动筋骨吧?”

“嗯。”

“手臂抻到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

“和人打架了?”

“……”阮舒略略顿住。

一方面是因为老妪“打架”的措辞和她含笑的语气,特别像一位相熟的长辈戏谑晚辈。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记起傅令元。

嘴唇一瞬间灼烫似的。他的凶猛,清晰浮现。

晃掉思绪,阮舒的眼神冰冷下来,连带的声音的温度都低了:“嗯,是,打了个流氓。”

“用力过度了。”老妪从她的左肩处开始往下捋她的整条手臂,缓缓说,“筋骨积累了疲劳,阮小姐没有适当地纾解,本身也没有好好休息。”

紧接着她便问:“你夜里是不是总失眠?”

阮舒嘴唇又深抿一下,语调无波地说:“阿婆只是揉了两下我的手臂,就能诊断出这些?”

“自然不是。”老妪今日明显比在卧佛寺时要有讲话的欲望,耐心解释,“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阮小姐刚来的时候,我就‘望’过了。”

阮舒兜转着心思,以此话为切入口,状似无意地好奇:“阿婆收徒弟吗?好医术没有人传承,不是非常可惜?”

…………

路上堵了会儿车,褚翘从警局赶抵场馆,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

期间她没空腾手给傅令元发消息告知,傅令元竟也没有询问她。

现在门口未见人影,他是压根,还是已经走了?

皱眉,褚翘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不瞬,从某个角落里清晰地传出手机震响的动静。

褚翘循声找去。

傅令元的身影从墙壁的拐角绕了出来,一手抓着手机,另外一手的指间,一根烟卷尚在冒气。

他狠狠地吸完最后两口,将烟头戳灭在垃圾桶。

褚翘双手抱胸,盯着傅令元的渐渐靠近,唇角旋开一抹不明意味的淡笑。

在他距离她三步远左右的距离时,她猛地一个左直拳加一个横摆踢腿,进攻而上。

傅令元直起高踹腿,反攻她的下额。

褚翘踢空。

不等她亮出下招,傅令元却极其不耐烦地加大高踹腿的力度,迫使她松了下盘,身形不稳地倾倒——根本没有要和她继续过招的打算。

褚翘伸手去拽他的手臂。

傅令元快一步远远地避开,连拉她一把的意愿都没有。

褚翘只能直接摔倒。

“你行啊!还是总欺负女人!”她控诉。

“你是女人吗?”傅令元薄唇一挑,显得颇为犀利冷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女人了?”褚翘往前一挺胸,“你前妻都鉴定过的。”

傅令元瞳孔急遽收缩:“你和她关系很好?”

他语气虽没有太大的起伏,但……褚翘敏锐地眯起一下眸子,笑笑,不答,反问:“怎么着?你这是对自己的前妻念念不忘?”

傅令元不置与否,面色稍滞了滞,继续道:“你是不是和她接触过?是不是和她有联系?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你知道她现在在庄家的状况是么?”

还是那样,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然而一连串的追问,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褚翘盘腿坐在地上,自下往上饶有兴味儿地瞧他:“昨晚刚见面的时候不是又拽又冷漠?眨眼的功夫就又约我出来了。我还纳闷呢,原来真是为了庄小姐。”

庄小姐……这个称呼令傅令元猝然眼神幽暗。

“现在可以拉我一把了吧?”褚翘朝他伸出手,“你不觉得你应该先为刚刚粗鲁对待一位女士的行为道歉?”

傅令元稍抬眉梢:“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先动手?我是正当防卫。”

褚翘赖定在地上,耸耸肩:“那好,庄小姐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傅令元“嘁”一声,不受威胁:“可以。关于S的线索我也就不提供了。”

“S?!”褚翘陡然浑身一震。

傅令元抬脚示意场馆紧闭的大门:“进去再说。”

“你说真的?”褚翘紧紧盯住他的脸,探究他的表情,“还是故意唬我?”

“我们一兵一贼,身份有别。我这个当贼的,哪里敢在您这位大警官面前放空话。”傅令元语调虽闲散,口吻间却谙上浓浓的讥嘲。

早在那次会展中心爆炸案,褚翘就烦他每每都在提及警察时的阴阳怪调,此时梗着“S”的事情在中间,更被他挑起了火气:“你去混了青门之后,是不是就不能好好讲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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