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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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者有左氏一族嫡系子弟临沧,违背族规，循其邪魔外道,家族危机不施援手,且辣手残害同族,族规天理不容,神灵上,今日天地上，族内诸人为证。左氏一族，叛徒临沧,逐出家族,永不相关。”

左丘晏声音显得无比地庄重,可是左澜觉得自己心很沉，可是临沧却是淡淡地微笑。

周围原本坐着人都站了起来,长老会四位大长老站到临沧背后，表情肃穆。

左氏族规，叛族者，自废左氏血脉过半，以其血浸润碑林，方可脱离家族关系。

左澜手攥着那一个盒子，上一辈恩怨不是他应该插手。只是，他心里难受得慌，看了那样临沧……

管知道临沧接近自己是带着目，可是接触多了也知道他虚假之中藏着些真实，毕竟也是魂大陆五皇之一，不可能平庸，临沧是个很出色人，然而，现跟左家……

为什么临沧要退族，为什么左丘晏之前对临沧存讳莫如深，为什么要说临沧“家族危机不施援手且辣手残害同族”？他忽然想到临沧对他说过，临沧和自己那个素未谋面便已经离世父亲之间恩怨，难道这才是真相？

临沧站堂上，身姿挺拔，直视着左丘晏，而左丘晏竟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脚下魂阵浮现，巨大火焰图腾似要腾空而起，手杖一点，虚空之中，浮现出两扇虚幻大门，精美花纹门上闪耀，流光飞射。左丘晏虚空一指，一道魂力射向大门，那一瞬间，所有人耳中全是一种壮阔轰鸣，大门打开，一片碑林便眼前了。

“碑林开，左氏嫡系，入碑林。”

左丘晏，当先走进那扇虚幻大门，接着是长老会人，左澜跟他们身后，一直走到巨大陶然碑之前，站定。

临沧走后，步伐沉稳，一点也看不出是即将被逐出人。

陶然碑上所有画像全部亮了起来，从始祖一直到现嫡系，其中也包括临沧。

那一副像，是临沧。

左澜对那副像记忆深刻。

所有人目光里，临沧平静地坐下来，右手五指轻轻地点这空间地面上，他魂阵，终于也亮了起来。

这是左澜第一次看到他魂阵，宽广十几丈大魂阵，目之所及，全是魂阵上繁复古拙花纹，然而出乎人意料人，只有阵，没有图。

临沧竟然没有魂图。

左澜只觉得自己眼皮一跳，这个时候临沧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自己目光。

面对着这左家上上下下近百位嫡系，临沧声音显得无比平静：“说我罔顾人情也好，说我灭绝人性也罢，我屠戮同族是事实，可左家垢污我也是事实，我临沧，敢作敢当。手染鲜血，灭情绝义，不过时人所迫，我问心无愧。”

旁观长老会里立刻就有人冷哼了一声：“强词夺理！不知廉耻！你当年杀害自己同胞兄弟之时可曾顾念手足情谊？你若无心无愧，便是你根本没心！”

杀害同胞兄弟……

左澜看着临沧，然而临沧没有看他。

临沧一笑：“愚蠢。”

那长老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临沧抖了半天，差点没背过气去。

临沧低眸，伸出自己左手食指，透明指甲手腕上一划，一道血线立刻就出现了，像是一条红色丝线，鲜血顺着他手腕，诡异地流过五指，淌到了地面上。

他魂阵太过巨大，以至于场所有人都踩他魂阵上，那种感觉是令人极其不安，一个魂阵就像是一个人领域，踩别人地盘上，自然是极其危险。

然而左澜此刻却已经忘记了这种危险，他已经能够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推测出结果，临沧——会是长老们口中那些人吗？

那一道血线缓缓地变粗，流淌出来血液多了，临沧脸色却越见苍白了起来，魂皇也不过是*凡胎，鲜血流也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他坐下来地方略高于陶然碑所之地，鲜血顺着就从他指上落到地上，再淌过去。

这个时候，左澜才发现这地面上是有玄机，地上有凹槽，不过因为是暗色，所以看不清楚，然而临沧鲜血慢慢地填满这些凹槽时候，却逐渐地清晰起来。

就像是从血液中获得了什么力量一样，这些凹槽连带着鲜血都亮了起来，并且越来越亮，这个略显得黑暗空间里，那些凹槽终于都被鲜血填满了，光，也亮了起来。

一座圆形阵法，不过比魂阵要小得多，也简单得多，只是一个逆十字看上去是如此地触目惊心！

逆十字阵法这头，是临沧染血手指，那一头却是一道细细凹槽，通向了光滑如镜陶然碑。

左澜就站一边，看着临沧脸色越来越苍白，过多鲜血流失，让他看起来很是虚弱。

一介魂皇，可以说挥手之间就能够让左家消失，何必如此……

左澜无法理解。

那通向陶然比凹槽终也被鲜血填满，临沧血，终于来到了陶然碑下，一沾上碑底部时候，整个雪白陶然碑立刻发生了变化，血红色光芒滔天而起，碑上所有图像一瞬间扭曲起来，化作一团黑墨，后化作了临沧脸庞。

临沧抬眼，看着那上面自己画像，那一双蓝眼，是他不同于整个左家人地方。

彼时，他成年，接受族中历练任务，离开之前这里留下了自己碑，也将自己名字以嫡系之名，镌刻这上面，如今要毁掉这一切，居然也觉得不舍起来。他目光，像是穿透重重迷雾，要剖开那古老陶然碑，也剖开自己心。可是，这一切都是必须发生，他与这个家族，已经没有关系了。

本来便是叛族之人，他手上确沾染了同族鲜血，他是应该被逐出家族，这一个退族仪式，迟了十几年。

血红色光芒越来越明亮，而临沧画像碑上却是越来越暗淡，后就像是破碎琉璃一般，虚空里响起了碎裂之声，那画像上墨迹，顿时化作了一阵轻烟，飘散不见。

左澜回头看去，之间黑压压一片碑林之中，有一座已经摊碎地上，那应该是临沧种下碑吧？

如今……

到这里，一切就该画上句号了。

临沧一切都从左家碑林抹去，他这个人也会消失左家历史之中，那些凹槽之中鲜血，都融进了陶然碑之中，整个空间里，红色光芒渐渐地消下去，临沧手指也终于从地上收了回去。

他整个人皮肤都透着不正常白，失去了所有血色，像是透明一般，左手那手腕血线上一抹，伤口消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表情淡漠，转身不看众人一眼，身下那魂阵闪了又闪，伴着他一路前行，回去时候是要走那悬空铁索桥，他那魂阵，平铺黑暗虚空之中，空空荡荡不见一个魂图，始终只有那繁复古拙花纹，气势磅礴到令人心惊。

脚下是万丈深渊，铁索桥弯弯地横越而来，临沧那带着孤寂影子站桥上，看上去小小一点，偏偏他脚下魂阵如此磅礴惊人，这样场景，何等地震慑人心？

左澜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为之迷醉。

左丘晏站所有人背后，看了半晌，转身，面对着陶然碑，无声地咽下那一声苦叹。

何人知道各自背后艰辛呢？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碑林，左澜手中却还握着临沧给他盒子。

族内长老都没有上来跟左澜说话，左澜也一句不问，出去了，站祠堂上，看着人莫名其妙地陆陆续续散了，便觉得茫然。

他看了好一阵，左丘晏背对着他，看着那些排列整齐密密麻麻牌位，没有说一句话。

左澜手一翻，将那盒子收回储物戒指，转身就出了祠堂，直接奔着左家大门走去。

云枫城已经处于夜幕之中，回来时候便已经是残阳如血，此刻便是黑夜似墨。

临沧失血过多，现肯定是走不远，他整个人其实都虚弱得很，能不能使用魂力和魂术还很难说呢，他现——如果是被不怀好意人盯上，麻烦怕是大了。

左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临沧，他只是觉得不应该放任他出去死，长老会那么多人对临沧不满，难保不会有人趁人之危。何况，左澜看来，临沧知道很多，他不能死。

左澜几乎是绕着云枫走了一圈，终是郊外找到了他。

云枫夜，灯光稀疏，郊外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空里虽有疏星点点，却照不亮那人前行道路。

临沧知道他跟着他，停下来，问道：“你要跟我到何时？”

“你会死。”左澜语气很肯定。

临沧转身，面色苍白似鬼，连眼神都有些暗淡，“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这人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像是魂皇，就像是个任性小孩子。

左澜有些无言，这人现又不是左家人，他死不死，确是与自己没关系。

他站那里，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回答他。

然后临沧笑了，竟然向着他踏出了几步，站了左澜面前，“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我问，你会说吗？”他确有许许多多问题要问，可是临沧从来不是一个很好回答者。

“有会，有不会。”

临沧似乎走累了，前面有棵大树，他走过去，竟然就那样坐了下来。一腿平放地上，一腿屈起，背靠着树，似乎想要休息。

左澜慢慢地走近，蹲他面前，双眼望着他，“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很无聊故事。”临沧看了看自己还沾着血手腕，然后朝他一勾手，“坐过来吧，我冷。”

……他冷。

那一瞬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那么平静声音说出这两个字，左澜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

他直起身来，坐了临沧身边，深露重，夜里很冷，可是临沧本身是魂皇，不可能为这样低温度而感觉到冷。唯一解释是，他现已经需要到不能用魂力御寒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接触你是带着目吗？”临沧没有说旧时事，却说了近事。

左澜摇头：“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不过是各取所需，对吧？”临沧闭上了眼，声音却还继续，“其实左家没有什么不好……他们也是被逼，我之前对你说，我是器属性，可是今天你看到了，我现是没有魂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