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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何棠总算喂完了早餐,她给自己和秦理都清理了身体,并换了干净的衣服。
休息了一会儿,上午10点,关敬和复健师准时进了房间,秦理开始了被动的肢体训练。
他们在帮着秦理按摩、活动身体时,何棠就坐得远远的看着他,房间里有音乐环绕,都是秦理喜欢的一些歌曲或是钢琴、小提琴演奏曲,医生说经常让他听听音乐也能促进他苏醒。
何棠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托着下巴看着秦理的脸。以前,他做复健的时候,她也会坐在边上陪他,但那时候他的嘴是不停的,时不时地与复健师或她开几句玩笑,逗得他们哈哈大笑。现在的秦理只是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任凭复健师和关敬将他翻来翻去,伸胳膊动腿,他都没有一丝反应。倒是有几次,何棠在边上说句话,他会循着声音转过头来。
这一次,复健师一边抬着秦理的腿,一边说:“秦太太,你说句话引引他。”
何棠问:“说什么呀?”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秦理的脑袋就向着她的方向偏了一下,一会儿以后又偏了回去。
复健师说:“呀,真的有效哦,秦太太,你再说几句。”
何棠微笑:“他复健的时候还是专心点吧,晚上我有好多时间和他说话的。”
秦理似乎又听见了,脑袋再一次偏了过来,连着眼珠子都转了一下。
关敬有些兴奋,说:“秦先生似乎真的有好转呢!”
何棠笑笑没有说话,她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不过秦理的确有进步,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被动训练和按摩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中午到了,何棠吃过午饭,又开始了和秦理的新一轮喂饭大战。
秦理的午饭要比早饭丰富许多,米粥里除了蔬菜外,还加了一些鱼肉、鸡肉和水果,只是这些食物全部都用搅拌机搅成了糊状。
何棠尝过味道,这么多东西搅在一起实在是很难吃,甚至还有点恶心,不过没有办法,秦理现在只能吃这个。医生说,如果有一天他吞咽、咀嚼的功能恢复一些,可以试着给他吃点煮烂的、甚至是固体的东西。
叶思颖曾经看过何棠给秦理喂饭,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去找叶惠琴哭诉,说实在无法想象原本那么聪明又骄傲的秦理,现在只能像个婴儿一样吃饭、生活。
叶惠琴被说得伤心,陪着叶思颖一起哭,何棠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和难过,现在秦理能这样子吃饭,她已经很满足了。
午饭后,何棠又帮着秦理换掉吃饭弄脏的衣服,端来温水帮他擦洗全身。
早上经过了被动训练,秦理身上很多地方都出了汗,比如脖子、腋下、各个关节处,何棠仔仔细细地替他擦过,又抹上爽身粉,然后替他翻身摆一个侧卧位,拉上窗帘就与他一起开始午休。
这大概是何棠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光,慕芳里地大人少,整个小区安安静静的,家里的人也都在午睡,何棠睡在自己的小床上,她与秦理之间只隔着一条窄窄过道,房间里光线虽然昏暗,她还是能看见他的脸。
他还没睡,依旧睁着眼睛,面容平静。何棠痴痴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是在看她。
她伸长手臂去拉他的手,恰恰能够到他搁在胸前的左手,他的左臂已经瘦弱了许多,左手手指也像右手那样微微地蜷曲了起来,何棠的手轻轻地抚过他的指尖,她拨开他的手指,五指与他缠绵交缠。
秦理的手指自然地曲了起来,指尖贴在她的手背上,他的左手微凉、僵硬,何棠的手却是温热又柔软的,她死死地纠缠着他的手指,渐渐的,秦理的手热了一些,他的眼珠转了一下,缓慢地眨了几下眼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何棠笑起来,低声说:“阿理,好梦。”
下午3点,何棠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秦理已经“醒了”,他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只是一双眼睛已经睁开。何棠起床看了下秦理的下//身,她想了想,说:“你已经两天没有拉臭臭了,今天必须要拉了哦,要不然一会儿不带你出去晒太阳。”
秦理的脸埋在枕头上,轻微地晃了晃脖子,何棠笑道:“哈,你还知道害羞哦。”
说罢,她就叫来了关敬,两个人一起做起准备。
现在秦理的排便情况很令何棠和叶惠琴头疼,他的肠胃本就不好,对食物的反应很不规律,最严重的时候他一天会拉肚子七、八次,纸尿裤根本就除不下来。好不容易止住了腹泻,他又连着几天便不出来了。
他便秘时,何棠和护工就给他用开塞露、喂蜂蜜水和一些促排便的中成药,可是偶尔还是会有无效的时候,这时,何棠会用手戴着手套,替他将大便抠下来。
这本是护工该做的工作,何棠看他们做过几次,但是有一次,一个男护工在帮秦理抠便时连着血都抠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染红了他身下的尿垫,秦理也不知道痛,何棠却是心疼得不行了,觉得男人做这些真是不合适,遂接过了这个工作。
一开始做这些,哪怕秦理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何棠还是会感到恶心,恶心到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可是她没有退缩,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练习,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熟练操作了。尤其是看着折磨了他许久的宿便在她的努力下终于排了出来,何棠心里特别特别开心。
这一天的秦理表现还不错,何棠站在他床边替他揉了半个小时的肚子,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一会儿后就便在了尿垫上。
难闻的臭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何棠却只是和关敬相视一笑,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关敬手脚麻利地撤掉了脏污了的尿垫,何棠绞了热毛巾替秦理擦洗干净下//身,穿上了衣服。
窗外的太阳是最舒服的时候,关敬将秦理抱到了轮椅上,从胸到脚都扣好了束带,何棠便推着他出了门。
尽管医生们都说现在的秦理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识,但何棠总是觉得,他还是有些喜恶的,比如他很讨厌洗脸,又比如他很喜欢去外面晒太阳。
这几个星期,慕芳里的住户们时常能看到这样的一幕,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缓缓地来到中心花园,那里有叮咚流过的浅溪,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还有各种茂盛树木。
何棠将轮椅停在小溪旁,她坐在秦理身边的石椅上,抬头看着溪边那几棵矮树。那是枇杷树,而此时正是枇杷上市的季节,枇杷树上叶片浓绿,夹着许多乒乓球大小的金黄果子,黄绿相间,醒目又可爱。
第一次随着秦理来慕芳里时,他曾经将何棠带去小露台上看风景,那是上一年的一月,当时何棠就看到了这几棵树,冬天里植物都显凋零,单单是这几棵树却枝繁叶茂的,还开出了淡黄色的花。
何棠指着它们问秦理:“阿理,那是什么树呀?”
秦理答:“枇杷树。那是我爸带着我和阿勉一起种下的,在搬来这里的第一年,那时候我才十岁。”
何棠很惊讶:“就是吃的枇杷?它会结果吗?”
秦理说:“会啊,每年都结许多果子,很甜的,到时候我带你来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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