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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卓亲手毒杀了深爱他的叶瑶宁,却还利用叶家在京城扎根,得到官职,仕途光明。
叶家人得知这个消息,该如何的难过和痛苦?他们能够忍得住不提前露出马脚么?
“先让姚卓下了大牢,我再告诉叶夫人。”华恬低声说道。
钟离彻点点头,将华恬抱住低声安慰。
没几日,姚卓办差时忽然犯了大错,连老圣人也惊动了,一道圣旨将他打入天牢。
此消息传出,华恬坐了马车,带着檀香和茴香拜访叶府,她昨日便已经提前下了帖子的。
到了叶府上,华恬直接去见叶夫人,见叶夫人难掩焦急。
“县主,你听说了么?姚大郎他怎会……怎会……”叶夫人一见华恬,便如是说道。
华恬见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该死的姚卓,叶夫人将你当做半子一边对待,你却将叶瑶宁杀害,你简直狼心狗肺!
见华恬眼眶发红,叶夫人吃了一惊,“县主,你怎么啦?”
“我们坐下来说话。”华恬拉着叶夫人坐下来,这才看向叶夫人,“姚卓出事,是我做的。”
“你说什么?”叶夫人大吃一惊。
华恬道,“我会告诉你原因,你去将员外郎与瑶宁的哥哥请来罢。”
“你……”叶夫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看了华恬一眼,很快走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时间,叶氏夫妇和叶瑶宁的兄长皆到场了。
华恬看向几人,“姚卓被打入下牢,是我做的。之后他会被流放三千里,我们在他流放途中,将他劫回来。”
“敢问县主,既然要救,怎地还要让他进大牢?”吏部员外郎问道。
华恬道,“我并非救他,不过是想将他交给你们处置罢了。”
说完,将之前查到之事,一一道来。
“什么——”叶夫人脸色发白,差点晕倒。
“啊……”叶瑶宁兄长拍案而起,高声长啸,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贼子——中山狼——”吏部员外郎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六娘,你与瑶宁是好友,你说的是真的么?我的瑶宁,果真是被姚卓毒死的?求你一定要说真话,莫要骗我!”叶夫人老泪纵横,握住华恬的手,哀求道。
华恬忍不住也流下泪来,“我怎会骗你,你们放心,我到时将姚卓交给你们,让你们再问他一遍。”
“瑶宁……”吏部员外郎用手遮住了双眼,哽咽着道,“是爹爹害了你,爹爹不该让你退婚的……”
华恬道,“还请诸位莫要太过难过,如今最要紧的是帮瑶宁报仇。若萧采薇或者姚家人上门来求助,还请莫要帮他们,也莫要将此事泄露,免得中途除了差错。”
“这是自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县主尽管吩咐。”叶瑶宁兄长难忍痛苦地说道。
华恬又细细叮嘱一番,让他们莫要帮姚家,也不要露出马脚,这才告辞离去。
之后,她同样去了容府和姜府,将此事告知林新晴和赵秀初。
林新晴和赵秀初知道,当场就落泪了,对姚卓恨得咬牙切齿。
没过两日,姚卓被判流放,很快被押着,离开了京城,往西北而行。
姚家人求了数次叶府,叶府由吏部员外郎接见,表示已经使了许多手段,但帮不上忙。
吏部员外郎想起叶瑶宁忍不住悲伤,所以见客时眼眶红红的。便是极端挑剔的姚家人见了,也不好说叶家不肯帮忙。人家都为姚卓红了眼眶,这还不够说服力么?
很快,姚卓在流放途中被劫走,最后被带到了京城郊外一个大院里。
晚间,华恬和钟离彻,林新晴、赵秀初、叶家人,通通现身,审问姚卓。
姚卓见了这阵仗,如何不明白?但他仍旧装作一无所知,为华恬等人为何捉他。
华恬让带来的一个擅长逼问之人“照顾”姚卓,那人只用了一两种手段,姚卓便快快地招了。
他咬牙看向叶家人,“瑶宁喜欢我,希望做姚夫人。我满足她了,她嫁过来,拜了天地,不就是姚夫人了么?我满足了瑶宁的愿望,你们何故如此待我?”
“你这贼子,你杀了瑶宁,你还敢如此狡辩?”叶夫人从旁边拿过烧红的铁,直接印在姚卓的脸上。
姚卓发出惨呼,口中仍叫道,“我又不喜欢她,我为何要和她过一辈子?我给了她名分,这还不够么?”
“你该死——”
姚卓被折磨一晚上,第二日天蒙蒙亮,终于悲惨地死去了。
叶夫人还想弄死萧采薇,最后被她夫君吏部员外郎阻止了,“此事毕竟没有她从中怂恿,我们便放过她罢。她知道实情,却不曾告知我们,守一辈子寡便算我们对她的惩罚了。”
解决了姚卓一事,华恬等人又过了大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大半个月后,画坛上但凡有些名气的人,俱已汇聚京城。还有不少出名的才子,也都来了。
展博先生也来了,华恬是怕到时有人不信服,所以让展博先生来压阵的。
到了规定的日子,城郊碧桃山下挤满了人,全都是来看双城先生的。
由展博先生主持,请华恬到台子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作画。
许多人不解展博先生之意,看着华恬作画都有些好奇,纷纷低声议论。
但当华恬画出一幅画之后,便有人看出来了。
“这种手法和双城先生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像双城先生一样作画?”许多人表示震惊和不解。
画被挂起来,让许多人上前观看。
所有看过的人,都震惊了。
等大家的疑惑到了顶点,展博先生才出来宣布,华恬便是“双城先生”!
许多人愣了许久才有反应,纷纷嚷着不信。
可才嚷完,又一愣,方才他们亲自看着华恬作画的,这没有假!
可是要他们相信,一个年二十的小娘子,竟是名满天下的双城先生,又太过虚幻。
展博先生哈哈大笑,“诸位,莫非尔等是以年纪论英雄的?”
这话问倒了所有的人,是啊,难道一个人的才华,是看年龄的?
华恬在台上,看向台下,“我知诸位不信我,但我的字,的确是叫双城。市面上所有双城先生的画,皆出自我之手。一个月内,我在此任诸位挑战,当然,仅限绘画领域。”
许多人摩拳擦掌,等待着要揭穿华恬的真面目。
可是一个月过去之后,所有人都服了,也都相信,华恬的确便是名满天下的双城先生。
当得到承认之后,京城里的士人圈子、贵妇圈子,疯了一般,都前去拜访镇国公府。
华恬不得不闭门谢客,她接连一个月招呼那么多人,已经有些疲惫了。
淑华公主得知,看着自己那幅画,笑了,“难怪……难怪……”她一直疑惑,双城先生何时见过她,又怎么听华恬的劝,帮她作画一幅,且花了这么多心思。
她的幼女,小郡主也看着那幅画,“阿娘真心相待,交到了了不得的朋友。”
林新晴和赵秀初皆异常震惊,翻出华恬赠送给自己那幅画,久久不语。她们的好友,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双城先生,压得画坛上其他人喘不过气来!
至于镇国公府内的,沈氏恨不得搬来华恬这里住,和华恬打好关系。其余几房,也都纷纷上门来。
毕竟是家里人,华恬不得不每一房送了一幅画。
但来镇国公府上拜访的人太多了,华恬最后不得不和钟离彻搬出了镇国公府,回到镇国将军府,终日闭门谢客。
三个月后,太后崩,百官尽皆入宫服丧,华恬身份的事,才慢慢消停下来。
太后原本就活不了多久的,还是见了华恬,亲自见华恬作画,才多活了几个月。
在宫里,太子和皇后见到华恬,皆表现得异常的客气。
之后两年,华恬一直留在京中,她又为钟离彻生下一个儿子。而钟离彻在华恬怀孕后离京,到西北驻守了一年半,又被召了回来。老圣人病重了。
这年的隆冬,老圣人终于撑不住,驾崩了,临终前传位给太子。
太子登基,并没有对朝中百官做什么大动作,他对华家和镇国将军府,采用了老圣人临终前要求的,继续重用。
后来,华恬干脆带着三个儿子,跟着钟离彻一起离京到西北生活。
以她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再和京里的贵妇苦心应酬了。
又过了一年半,她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喜得钟离彻跟什么似的。
有蓝妈妈帮忙照顾,八婢又来了几个,华恬照顾几个孩子并不费劲。
等到女儿一岁多了,钟离彻递了折子回京,拿到了假期,和华恬南下回青州山阳镇。
途径一处时,她突然想起一事,便和钟离彻商量,临时改了道,到一个大城的小镇住下来。
第二日,夫妇二人一起离开小镇,往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而行。
夫妇俩均有武功,很快便到了村头,沿着一条大路走进村子里。
此时正值金秋,稻田一片金黄,山上也挂着红的、黄的果子,虽然不算丰收景象,也比许多地方好了。
小冰河时期来临,年景越发不好。幸好新皇登基之后,在老圣人的基础上,参照华恒、华恪的方针做了许多准备和安排,让天下黎民百姓日子不至于太难过。此外,又有一善堂广为布施和接纳难民,百姓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一路行去,见村中许多人埋头收割稻谷。他们见到有外乡人前来,皆热情地打招呼。
华恬和钟离彻皆回以招呼,往村西而行。
不想才拐弯,看到一个俏丽的美妇带着一个小丫头迎面走来。
两方人马见面,俱是一愣。
那美妇一愣之后,怔怔地看看钟离彻,又看看华恬,脸上神色异常复杂。
“流朱,我听说你成亲了。”华恬心头发酸,轻声说道。
转眼几年过去了,她对简流朱,再没有了当初那种种复杂的感觉。
“托你的福……”简流朱眼眶一下红了。看到华恬,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掳她的人,肯定是华恬指使的。那些人将身无分文的她扔到这个贫穷偏僻的山村,便再也不管。她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经历过这样贫苦的生活?
原本是心若死灰,该自尽的。上吊之后,却被一个独住的老妇人救了回来,她反而想开了。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她还是想活着,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这里太穷了,常常饿得她手脚无力,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人为吃一顿饱饭而苦苦挣扎。所谓的爱情,是吃饱了才有力气谈的。
她吃了许多苦,学了很多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知识,才终于让生活好转。之后,识得良人,一起奋斗,最终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我虽然不该指定了路给你,可看到你这样子,我一点也不后悔。”华恬笑起来。
简流朱看着华恬,一下子又想起京城里那些花团锦簇、梦幻却又空虚的生活,有恍如隔世之感。
华恬将她送到这里,也许真的是正确的。
“当初我上吊,你的人也不管我,可真够狠心的。”简流朱说道。
华恬笑道,“不是如了你的愿么。”
“走罢,多年不见,到我家里坐坐。”简流朱转身带路。
她再次见到钟离彻,仍然会为他的英武和英俊而目眩,可却不会心动了。她找到了一个人,会爱她宠她,为她悲伤而悲伤,为她难过而难过。那个人,和她并肩而行,一起走到了今天,还将走完一辈子。
她找到了更合适的人,虽然不是少女时代迷恋的那一种,但她很感恩。
简流朱的夫君,是一个书生,或者说是一个儒商。为了简流朱,他放弃了科举,与她并肩作战,创下了产业,有铺子,有田庄。
家境富裕之后,夫妻二人仍然回到村子里生活,因为喜欢这里的宁静和与世无争。
因为他们夫妻俩,这村子里的人,日子过得尚好。
得知华恬的身份,简流朱的夫君朝华恬大大地作了个揖,“并非拜县主的才华,而是拜县主及华家人的善心。一善堂若有任何需要,某定倾尽全力。”
华恬感谢了他,又说了他带领村里的村民过上好日子,也是一种善心。
当晚,华恬和钟离彻在简流朱家里住了下来,两人同榻而眠。
两人谈了别后的许多事,华恬又将叶瑶宁为姚卓所毒杀告诉简流朱,并说自己已经报了仇。
听到叶瑶宁竟是姚卓所杀,简流朱很是震惊,当下就流泪了,彻夜未眠。
她和叶瑶宁亦是识于微时,比华恬的感情还要深厚得多。
想到她那个感情极深的发小,竟然被最爱的人在洞房之夜亲手毒杀,简流朱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第二日,华恬和钟离彻离开,邀请简流朱夫妇到镇上住一晚,见一见她几个孩子。
简流朱虽然精神不好,但也勉强收住了,随华恬前往镇上。
他们夫妇在镇上住了一晚,便回山村去了。
临分别之际,华恬看向简流朱,“这么多年了,你该回京一趟了。”
简流朱的父母,林新晴、赵秀初,都是应该见的人。
简流朱看向站在身旁的夫君,对华恬笑道,“等村里收割完,我们便上京。”
随后挥手作别,两人上了马车。
夕阳洒下来,渐渐远去的马车被渡上了金色。
如同曾经过去的、无限美好的年华,失落在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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