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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低了下去,“我说了,你等知道便罢,可莫要再往外传。”
“那是自然,你快些说罢。这般啰嗦。莫不是哄我等?”
“我这便说来——听说纪家的新娘子。并非完璧之身。洞房花烛夜之后,早上婆子去拿帕子,却见帕子上并无落红,因此闹了起来。新娘子受到了怠慢。也不甘示弱。使人回娘家去告状。”
华恬脸色一下变了。看向钟离彻,见钟离彻也是脸上色变。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钟离彻的母亲,难不成那位纪家的姑娘。和钟离彻的母亲是一样的?
“什么,竟非完璧之身?”
“这对吕家来说,无疑为奇耻大辱,如何能善罢甘休?”
“纪家欺人太甚,他家的小娘子并非完璧之身,怎地还敢去吕家闹?”
“纪家说了,他家里的小娘子两年前骑马失了落红,并非是纪家小娘子丢了清白。”
马车一直往前行,那些人的声音渐渐小了。
华恬伸出手去,握住钟离彻的手。
钟离彻看向茴香,“此事倒是古怪,你去查一查罢。”
茴香点点头,下去了,她对此亦是好奇不已,想不到竟会遇着这样的事。
茴香下去之后,华恬和钟离彻双手紧握,直至回到府中。
换了衣裳,将丫鬟遣退,钟离彻才低声道,“我先前查过,只知道有一次并非来了葵水,但母亲的衣裙却染红了。”
他毕竟是男子,谈起此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华恬点点头,“或许那次正是落红。”
钟离彻抱住华恬,怔怔出神。
如今又被他遇见这样一桩事,是让他解开心结,彻底相信自己的母亲么?
可若是这般,那么母亲十多年来受到的苦难,又算是什么?
那纪家,倒也够气魄,即便是这等事,也敢大声嚷嚷开来。
华恬回抱钟离彻,即便他相信自己的母亲,可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也难免产生怀疑的。尤其是,他的母亲亲自跟他说过,也许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玷污了。
用晚膳之前,茴香回来了,也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钟离彻和华恬。
原来,街上那些人讨论的,也差不多是事情的真相了。
纪家小娘子和吕家小郎君,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彼此都有情,这次成亲,更是完了两人一直以来的心愿。
大红花轿将新娘子抬进门之后,便是洞房花烛夜。两人青梅竹马,情意十足,颠龙倒凤之前,纪家小娘子将自己曾经并非葵水期间却落了红一事告知吕家小郎君。
那小郎君真心爱纪家小娘子,又知道纪家小娘子的品格,对此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一夜颠龙倒凤,彼此情意更进一分,可来收帕子的婆子看到洁白的丝巾,脸色一下子变了。
当时新嫁娘在梳妆打扮,新郎也满心情意坐在旁,压根不记得拿丝巾这回事。那婆子拿了雪白的丝巾一言不发就走,回去告知了吕家老夫人。
吕家老夫人和夫人大怒,还没等新娘敬茶便亲自来到小俩口的房中,指着纪家小娘子就骂,什么难听话都骂尽了。
纪家小娘子出身武将之家,也被骂得哭了,虽有吕家小郎君在旁帮忙,但也抵挡不住什么。
最后吕家辱骂之话,涉及了纪家长辈,纪家小娘子也当真生了气,于是马上使了个有武功之人回家报信。
纪家人多为武将,各个脾气暴躁,尤以纪家小娘子的一个叔父为最。他得知侄女儿被欺负,当即带上人马,就到吕家去讨回公道。
华恬和钟离彻早上经过时,两家已经打过了一场,彼此气稍微消了一些,正在口战。两人乘坐马车走了之后,两家越吵越恼怒,再度打起来。
两家相斗,还都气在头上,可想而知有多残暴和凌乱。若不是之后京兆尹来到,两家肯定会彻底变成仇家。
不过这些事,京兆尹也不能插手管理,最后只能勒令,不能械斗,双方可以自行解决。
纪家十分急眼,扬言要请孙大夫帮忙作证。
可孙大夫何等人也?普通人根本是请不动的,纪家虽然小有身份,但仍算在普通人的行列。
听了茴香的禀报,华恬道,“你想法子,去将孙大夫请过去,帮纪家一把罢。难得是一双有情人,若就此分开了,可不叫人惋惜么。”
茴香口中应了,脑子里却在想,少夫人为何要帮纪家。
“只是让孙大夫过去一趟,并非是说让孙大夫过去帮纪家撒谎,你可别弄糊涂了。”华恬又叮嘱道。
茴香笑着点点头,“奴婢晓得的。”说完,缓步退出去了。
华恬低声嘀咕道,“现下我幸福,倒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幸福和乐。”
“嗯,就连身边的丫鬟你都希望她们幸福,一个个往外撵。”钟离彻低声取笑。
茴香走出门前,听了到这话,顿时将脑子里的疑惑抛到了一边。
少夫人连身边的丫鬟都往外撵,希望能觅得有情人,她这次见了纪家小娘子,出手帮一帮,也是正常的。
见茴香已经出去了,华恬看向钟离彻,笑道,“放心。”
若医术圣手孙大夫能证明女子的落红的确会在骑马中丢失,那么,钟离彻的母亲一事,也就能水落石出。
钟离彻点点头,却没有笑。
即便能证明,他的母亲在他父亲心中,未必就是清白的了。因为他母亲后期和他父亲反目,亲口说过许多伤人的话,也就包括此事。
用完晚膳,茴香脸色有些讶异地回来禀报,说是去见孙大夫时,见着了钟离彻的父亲钟离德,钟离德也是去让孙大夫到纪家走一趟的。
茴香说了这事,又道,“只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茴香跟在钟离彻身边多年,知道钟离彻不喜欢生父钟离德的,所以茴香说起钟离德,并没有多尊敬。
华恬却听得心中一跳,看向脸色有些怪异的钟离彻,对茴香道,“你不曾问父亲么?”
茴香摇摇头,“他见了我,神色很是奇怪。未几,又喝令我回去,不许掺和此事。”说着,神色悻悻然,显然受到钟离德的呵斥,她心中十分不快。
“许是他心中有烦恼事,故而心情不好。”华恬随口说着,又叹道,“既然如此,你便下去用膳罢。此事我们不用管了,只打听后续便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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